桓珏的早年经历

翎尔 2024-01-04 17:31:09

桓珏结束他半年的城防营训练的返城途中,宁小姐结束了她最后一次对困难棋局的辛苦琢磨,而变得志得意满。她情绪高涨,决定将房屋的布局重新改变一下。她把古迦当地奴仆规划下搬运来的颇具地方特色的家具中被她扰乱过的她的痕迹抹去,而直接对家具下手。她找人把厚重敦实的桌椅全换成新兴的外来款式,混杂了各地的元素,看不出它们将流向哪一类人的卧室。收拾好后她躺在窗口旁的扶手椅上,那绝佳的位置和舒适的躺法,却望不见窗外那一方空空如也的天空。她叫人把窗户拆掉,又用丝绸在夜晚把漏风的窗口盖上,当她的丫环们做好这些退出去时,她们会听见清晰的织布翻动的声音,那是宁小姐又在看窗外的夜景了。

在很长的时间里,她不明白男女关系如此固定是什么原因。她仔细思考,总能为那些与她不相为谋的人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她想到他们为了达成如今的局面付出了很多努力,他们可能夜以继日地磋磨他们的思想,想出了完美得能让绝大部分人听信他们胡言乱语的方式,然后胆战心惊地看它们实现——他们似乎也不容易,从而暂时搁置她的困惑,选择随大流了。

她写到,在她不得不来古迦时,在她的仆人们驱使着颠簸的牛车脸色苍白时,在她看见外祖父母早早等在城门口时——就有预感,她可能永远要留在这个鬼地方了。在她的王夫变成亡夫的半天后,她开始深思,随大流可能并非一个聪明的决策。这个思考一直延续,伴随着恐惧、迷茫、不安和厌倦,诸多情感在她迁徙至古迦时酝酿到顶峰,她如坠落的星辰般失去了光芒,她不得不重新定义自己的身份,除非她找到新的出路,否则天塌下来也没法使她脱离现在的处境。因为除了这个被选择出的最佳地点外,她别无其他地方可去。她想起父亲说的,孩子啊,就这样无所顾忌地活下去,什么都不需要去考虑。于是她从会稽郡出发,沿着从未见过的山路和草道,行至此地。

在古迦,她与众不同的服饰和身份让城里人围观,他们纷纷猜测在她华丽的外表下会不会带来绝望的消息。若非是重要的讯息,如她一般的人不会被派遣来古迦,她不属于这里。

在那年的四月到七月,古迦的居民好像总能闻到城北那座富裕的大宅里飘出来异客的香气,他们在起床时不自觉养成了用力呼吸的习惯,然后询问彼此有没有在空气中闻到什么味道,好像是个女人在梳头,或是沐浴后弹琴的味道。那是你幻想出来的,有人说。于是他们理所当然地开始每日的工作,当他们这么做时,一辆挂着铃铛的銮轿从他们周围经过,从那竹色帘子后探出来的陌生的脑袋和好奇的双眼,如观赏劣质的画作一般扫过整座城的景致。

她一直游览,聆听外祖父母分配的那长着小胡须的身材纤细的车夫没有经验的介绍,直到她能记住城里的每处位置和功能。她有苦难言,她已经不满足于和她的丫环小昉倾诉,而想让所有人都明白她的境况。年轻的宁小姐啊,没有人能想象她是遭遇了什么样恐怖的事件,又以什么样的绝望和无奈从繁华富庶的国都,像逃亡者的一样来到这儿;也没人能想象她看到这地处沙漠境边又缺少管制的黄土城和它斑驳的墙壁时是怎样的心情。可当她吐露出第一个字时,就看见自己焦头烂额、顾影颓然的模样,便吓得说不出口了,只好将精力花费在参与其他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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