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转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即删作者:桃大仙儿
父亲获罪时,嫡姐与霍家恩断义绝回了外祖父家。
而我则跟随嫡母去了城外的庄子生活。
后来,嫡姐以美貌闻名,成了太子笼络朝臣的棋子,让她迎来送往。
而我则带领全家经商,成为一方首富。
太子却觊觎我的财富,十里红妆求娶我。
成亲之日,嫡姐不甘心多年筹谋化为乌有,与我同归于尽。
重生后,嫡姐把我推给她的外祖父:「我是家中嫡女,怎能弃她们于不顾?」
我难掩激动。
那些白眼狼统统都留给嫡姐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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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父亲因立储之争被圣上问罪,府里男子十岁以上问斩,十岁以下入宫为奴。
因太后开恩,女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家老小不许带分文被赶去了乡下的庄子。
小厮丫鬟抢了各房里值钱的东西四处逃窜。
嫡姐将我拽过来,塞进她外祖父杜老的怀中:「外祖父,我是家中嫡女,危难之际怎能弃她们于不顾?庶妹扶摇就交给您了,还望外祖父待她如待我!」
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嫡母身边。
嫡母见她折返,唯恐她有个闪失:「揽星你怎么又回来了?这可是母亲好不容易为你求来的一条生路啊。」
夜色下,霍揽星深明大义:「母亲,霍家嫡女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庄子贫苦,揽星怎么能丢下母亲一个人呢?」
嫡母感动得潸然泪下:「好,不愧是将门之女,有担当!」
「母亲你放心,我们有手有脚,定不会饿死。」霍揽星回头遥遥看向我,「不仅不会饿死,还会富甲一方,过上比之前还要富贵的生活!」
她的这句话让我确定她和我一样重生了。
我赶紧攥紧杜老的手。
这辈子终于轮到我做世家贵女了,那些白眼狼就留给嫡姐好好伺候吧!
上一世临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和霍揽星只是一本小说为男女主锦上添花的配角。
反目成仇的姐妹双双身亡,是我们两个的悲剧,却成全了男女主角的大团圆。
2
杜老带我回府后,给我换了名字。
霍扶摇成为杜扶摇。
外祖父成为祖父。
「从此以后你和霍家就再无关系,你是我杜府二爷在江南养病的嫡次女杜扶摇。」
霍家抄家,曾经与其有来往的同僚亲眷都纷纷避之不及,唯恐惹上祸事。
杜老是嫡母的父亲,是三朝帝师。
正是因为如此,嫡母才能为嫡姐求来一条生路。
上一世,嫡姐回到杜家成为杜揽星后,也是先送去了江南,两年后以杜二爷的嫡次女身份回到京城。
人还没进城,江南第一美女的名声却已经先传到京城。
她入城那日,想要一睹江南第一美女芳容的人群挤倒了我刚支起的桌子,踩碎了我和霍家一众丫鬟熬了好几个晚上才赶制出的果子。
自古以来,美貌者最终的结局十之八九是成为权贵的附属品。
太子当众夸她是仙女之姿,人间极品。
杜揽星以为太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献身之后不仅没有得到名分,还被人画下她与太子鱼水之欢时的画面。
太子以此威胁她成了他笼络臣子的棋子,迎来送往。
而我却带领全家人经商,从一开始走街串巷,到后来有了铺子。
嫡姐用美貌游走权贵时,我从一间铺子变成两间,两间变四间……我成了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女首富时,太子却登门求娶。
他说他登基之后,必会替父亲平反。
父亲一生清正,所谓立储之争受牵连也不过是圣上对他有所猜忌罢了。
嫡母说我为了一大家子已经够苦了,以我戴罪之身能成为太子妃已是我的荣幸,岂有不嫁之理?
她带着一家子几十口跪在我房前,求我嫁给太子。
我无奈只好穿上嫁衣,十里红妆嫁入东宫。
洞房之夜嫡姐勾走太子后,趁我不备用枕头将我活活闷死:「你不仅是个下贱的庶女还是最末等的商贾,凭什么一路都比我风光?」
闷死我还不解恨,还用利刃剜掉我双眼割了我的舌头,她要我下了黄泉地狱也无处申冤。
可上天垂怜,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这一次,既然嫡姐上杆子为奴为婢操劳一大家子,那就让她去吧。
她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上一世她能在杜府有人疼有人怜,安稳度日。
如今我也有了这样的机会,我定要好好珍惜。
也断然不会如同上世那样,做了话本子里成全男女主大团圆的炮灰。
3
祖父将我送去了江南,他为我请了最好了的先生教我读书,甚至还请了武先生让我学了些防身的本事。
两年后,祖父接我回京。
他说他为我寻了个亲事,是伯远侯的幼子,虽不能继承爵位,却人品贵重。要我亲自去看看,若是觉得妥当,两家再递帖子。
我心里犹如暖阳拂过,算起来我与杜家并无血缘关系,他们大可做些表面功夫,随意将我送出联姻。
却给了我和府里其他姑娘一样的待遇。
上一世祖父得知嫡姐自甘堕落后一定很痛心疾首吧,毕竟以嫡姐的资质,假以时日,她定会成为京城里最负盛名的世家女公子。
马车行到城门口时,我没忍住掀开车帘望了望,果然看见霍揽星带着嫡母在摆摊卖果子。
只是生意有些萧条,果子看起来像是放了好几日的。
嫡母更是在一旁抱怨:「好端端的世家贵女竟抛头露面卖果子,霍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霍揽星不以为然:「不偷不抢有什么好丢人的?母亲,你且等着,终有一日我会把铺子开遍京城,富甲一方。到时候就连太子都会因我的财富求娶我的!」
嫡母听了心动,却仍是不依不饶:「让丫鬟婆子来做不就完了,何必自己上。这样的苦你怎么吃得了?」
我将嫡母眼底的心疼尽收眼底。
上一世不是这样的,我提出摆摊卖果子时,嫡母也是这般嫌弃不肯陪我一起出摊。可等我带回银钱时她又道:「这样低贱的事情果然就该是你这庶女来做,你明日多带些回来,揽星生辰要到了,我给她做件衣裳。」
我问她嫡姐去了杜府,哪里会缺衣少食?反而是我们这些落了难的人吃了今日没明日的,嫡姐一件衣裳要百金,这些足够我们一家几十口吃几个月。
嫡母却不以为然:「我们揽星用你庶女挣的银子做衣裳,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恩赐了。你不感恩就算了,还在这拈酸吃醋。谁让你生来卑贱,这就是你的命!」
我拼命地挣钱,嫡母拼命地给嫡姐送钱。
哪怕嫡姐扬言已经和霍家断了关系,更不稀罕破烂碎银子,嫡母还是风雨无阻地往杜府送。
「天啊,好端端的怎么下起了雨,星儿你快去那边躲一躲,娘来收摊!」
嫡姐就真的躲进屋檐下,无动于衷地看着嫡母在大雨中狼狈。
既然嫡母疼爱她的女儿,那我也只能尊重了。
放下车帘,叮嘱马夫快点赶路,祖父身体不好,我担心他等久会乏了。
「你快点收啊,我的果子都坏了。哎呀你怎么这么笨,要你有什么用啊?」
嫡姐抱怨的声音渐行渐远。
春雷咚咚,我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这一世我再也不会因为拿不出钱给嫡姐享乐,而被嫡母罚跪大雨中了。
白眼狼嫡母,就留给嫡姐吧。
4
祖父是个宽厚的,他每次去霍府时,只要嫡姐有的他也会给我备上一份。
嫡母抱怨,祖父就说都是自家的孩子分什么高低贵贱,一样疼一样疼。
每每都会换来嫡母的撇嘴不屑。
祖父也时常劝她做主母的要宽厚,对待孩子不要厚此薄彼,多子多福是福报,糟蹋不得的。
所以当我发现嫡姐偷偷来府里要银子时,我才更加确信上一世霍家落难后,祖父暗中接济过。,若是没猜错,送出的银子都被嫡姐贪墨了。
「才一百两,打发叫花子呢?你去告诉外祖父,我想要租个铺子,只要需要一万两!」
我见小厮为难,便从暗处走了出来:「霍大姑娘少安毋躁,一万两虽不多,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出来的。不如这样,三日之后我们新云酒家见,届时我亲手交给你如何?」
霍揽星见我一身绫罗绸锦,满头珠钗后,眼底划过一丝的怨恨,但很快就释然。
想必是一定更加坚定租铺子的想法,她盼着早日富甲一方引来太子的青睐。
「多年不见,妹妹出落得越发明媚动人了。听说皇后娘娘正为太子选妃,以妹妹的姿色一定能中选!」
这是迫不及待把我往火坑里推呢。
「不劳霍大姑娘费心了,祖父已为我择了良婿。」
「什么?这不可能!」
我淡淡一笑:「伯远侯的幼子,顾明澈。」
霍揽星破防了,她扭曲着面容,憎恨又嫉妒。
上一世她虽贪慕权势与太子狼狈为奸,可她把内心为数不多的良善都给了顾明澈。
顾明澈是她晦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她又怎会允许我光明正大成了他的夫人?
「霍扶摇你只配做太子身边的一条狗!」
我先纠正她:「我是杜二爷的嫡次女杜扶摇。」而后又故作疑惑:「太子如兰似桂,霍大姑娘此话怎讲?」
5
霍揽星气急败坏地走了,看着她一步三回头望着杜府的高墙楼宇,不知她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我找人打听,霍揽星的生意做得并不如意。
她只见过我上一世赚钱如流水,却没见过这背后的辛酸。何况她秉着日后要嫁给太子的心态,自然眼高于天,怎么会低声下气吆喝?她看不起商贾小贩,七分傲慢三分鄙夷,就算活上几百世也经营不好的。
三日后的新云酒家,霍揽星比我先到。
看得出来她有多着急了。
「银子呢?」她一见我便迫不及待索要银子。
我把装有银票的小楠木箱子递给她:「西市虽不如东市热闹,但有几家书局,文人骚客和进京赶考的书生也大多住在西市。」
霍揽星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东市喧嚣繁华,可大多是讨生活的普通百姓。果子精致价高,他们顶多会在年岁时才舍得花钱买点果子回去尝尝鲜。」
霍揽星不屑一顾地冷哼了一声:「你一个闺房里的大小姐懂什么?越是喧嚣繁华,生意才会越好。」
她鼻孔朝天吧:「你一个只能靠美貌立足的大小姐懂什么经商之道!」
她好像忘了,这一世我从未营销过美貌。
自古以来,美貌都是一把双刃剑。
拥有者若是不光有美貌,还有脑子,那自然是所向披靡无往不胜的。
可若空有美貌,就只能做这浊世里任由摆布的棋子,用时万人倾慕,弃之如敝履。
「那就祝霍大姑娘旗开得胜,财源滚滚。」
言尽于此,我起身告别。
霍揽星急着去下定,抱着木匣子也匆匆离开,却在经过雅间时,因里面传来的声音驻足。
6
霍揽星定下了铺子,是东市街尾一间做殡葬生意的铺子,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竟将左右两边的铺子一同盘了下来打通。
开业那日,锣鼓喧天。
霍揽星广贴告示,凡是进店买果子者,买三份送两份。
效果很不错,进店的人擦肩接踵。
霍家一众婆子丫鬟都在铺子林迎来送往,霍揽星却戴上了帷帽。嫡母一边乐开了花一边道:「还是你想得周到,犹抱琵琶半遮面,神秘感才勾人,才显得与众不同!」
霍揽星往台上一站:「今日是云想裳开业,凡是一次购买五百文果子者,可成为本店的贵宾。」
「贵宾有何不同?」
台下凑热闹的人问。
霍揽星微微一俯身,春风吹起她的帷帽,台下人纷纷惊叹此女只应天上有。
这样的效果,霍揽星很满意。
既满足她的虚荣心,又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只不过她一副谦虚十足的道:「各位谬赞了,揽星只是蒲柳之姿,若说只应天上有的仙女,该是我那庶出的妹妹。」
杜家嫡次女杜扶摇便是霍家庶女这件事,是心照不宣摆在明面上秘密。
霍揽星当众这么说,不过是想将我貌美的名声传出去,好像上一世她那样,太子慕名而来再将我收为己用。
她是日日夜夜都盼着我走了她上一世的老路,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盼着嫁入东宫之夜,以太子妃的身份对我百般羞辱,好发泄她积攒了两世的怨恨。
可她不知道,不仅她一个人重生了。
我隐匿在人群中,尝了口样式精美的果子,甜腻得齁嗓子。
我无奈地直摇头。
霍揽星软如柳枝儿一样的声音再度响起:「贵宾者,可上二楼与揽星畅谈古今。」
实在觉得好笑。
这些伎俩都是上一世我用过的,只不过她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
霍揽星急于求成,五文钱一枚的果子要一次性买够五百文才能成为贵宾,并非是我定下的不计次数累计。
而我这些规矩是针对西市那些有钱有闲、爱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
东市的百姓每日为生活奔波,哪有闲情逸致谈论古今。
若是霍揽星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进店的人十之八九尝过之后便摇头放下离开了。
霍揽星啊霍揽星。
学了皮毛就开门做生意,倒要看看你这生意能做到几时。
7
不过三日云想裳果子铺就变得门可罗雀。
一个月后,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眼见着首富的梦要碎了,尤其是还未听闻太子对我的美貌一见钟情后,霍揽星更是急得寝食难安了。
这时,霍揽星来求我了。
与其说是求,不如说是命令。她以若非杜家收留我,我早就落得和她们一样下场为由,逼我拿出些银子帮她把果子铺撑起来。
我告诉她,我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哪里懂得生意经。与其让我指手画脚,不如釜底抽薪。
她狐疑地看着我:「如何釜底抽薪?」
「过些时日就是淮阳长公主的赏春宴了,若是你能准备一些精美又可口的果子提供给参宴的宾客,讨得淮阳长公主的欢心,还愁没有生意?」
霍揽星迟疑。
毕竟,她的果子做得实在不怎么样。该甜的却发涩,解腻的又齁甜,梅花五瓣也不知道是偷工减料还是巧心别匠非要弄成四瓣,桂花糕里的桂花都是烘干后发黑的……
她是怕到时候不仅救不了自己的性命,还得罪了淮阳长公主,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有了淮阳长公主的支持,云想裳果子铺何愁不将分号开遍全国?姐姐,你可曾听过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霍揽星心动了。
「妹妹就在这提前恭祝姐姐成为一方首富,名动天下!」
8
淮阳长公主与当今圣上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圣上极为信任这位唯一的亲姐姐,后宫里得宠的妃嫔多半都是由淮阳长公主送入宫的。
她的赏春宴,不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我随嫡姐杜衔月一同赴宴。
刚入席,礼部尚书的嫡女刚吃了面前的果子便呼吸不畅。
她的侍女急忙惊呼:「这果子是什么人做的,是否有添了花生?我们小姐花生过敏!御医,御医,快救救我们家小姐。」
她的话还没说完,大理寺卿的妹妹便突然尖叫打翻了面前的果子。
她的侍女急忙将她护在怀里:「人人皆知红色的果子会引发我家小姐的恐慌,为何桌案上还有红色的果子?!」
淮阳长公主命人将霍揽星带了上来。
霍揽星自知闯了祸,想也没想就把罪名盖在了我的头上:「公主饶命,这些果子都是我庶妹霍扶摇教我的啊!」
淮阳长公主轻飘飘扫了一眼,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跪在霍揽星身边,不卑不亢:「公主明鉴,臣女养在深闺,怎会做果子?更何况臣女刚从江南回来,何来机会教她做果子?」
嫡姐杜衔月也站了出来,她温声细语着:「公主,您亲眼见过扶摇连一杯茶都点不好,何况是繁复的果子呢?」
淮阳长公主轻飘飘的眼神又落回了霍揽星的身上。
霍揽星如临大敌,拼命磕头求饶:「公主饶命啊,臣女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一定是她们联合霍扶摇陷害我的,公主明鉴,霍扶摇是罪臣之女,她怕我和霍家的存在会影响她的前程,要借刀杀人。」
淮阳长公主像是想起些什么。
眼神忽然变得凌厉。
霍揽星自以为淮阳长公主信了她的话,得意又傲慢地看着我。
仿佛已经预知了我的悲惨死状。
「来人,将霍揽星给本宫押入慎刑司!」
「公主英……公主?公主您听我解释啊,公主……」
霍揽星被带下去后,淮阳长公主朝我招了招手,我起身来到她身边。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姑娘,又怎么会如霍揽星所言怕被霍家连累?扶摇,你想要什么本宫都会满足你,权当你救了丰禾的福报。」
丰禾是淮阳长公主的幼子,半月前我根据上一世的记忆,邀请衔月姐姐出城踏青,恰巧看见七岁的禾丰跌落河中。
我拼死将他救上来时,被刚好赶到的淮阳长公主看见。
她知道我的身份后,亲自带着了谢礼来杜府。
为了体现杜府嫡女的蕙质兰心,我亲自为公主点茶,可惜点了四五次都不伦不类。
为表歉意,我抄写的佛经。
当时她攥着我的手说:「扶摇这双手是写字的手。」
是呀,写字的手怎么会做果子呢。
9
霍揽星被关入慎刑司后,云想裳果子铺也被查封了。
嫡母哭哭啼啼求杜府,她和祖父说是我歹毒陷害了霍揽星,她怪我给霍揽星一万两银子,这才让霍揽星引来了杀身之祸。
「祖父,您曾教导过扶摇,您说都是骨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她既然求到我这了,我自是要尽力帮她的。若是因此连累了她,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坦然跪在祖父面前:「孙女但凭祖父责罚。」
「你这小贱蹄子能言善辩,你说是不是你蛊惑揽星做生意的?」嫡母又哭又恼的,指甲直戳我的脑门。
「你这是做什么?扶摇如今是我的女儿,容不得你这么污蔑她。」我的父亲,杜二爷将他的妹妹推开,护住我。
衔月姐姐也替我说话:「扶摇为了凑够一万两,不仅连父亲和祖父送她的岁金都拿出来了,还变卖了好几样首饰。姑母这么做,可太让人寒心了。」
我愧疚自责着:「祖父虽然暗中让人送了银子,可对霍家一大家子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揽星姐姐要做生意也是为了一家老小,我自是要支持的啊。但我万万没想到,她会怠慢了淮阳长公主的赏春宴。」
「你胡说些什么,杜府什么时候给我们送过银……」嫡母话还没说完,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讪讪闭了嘴,可终究是亲生的女儿,她做不到不闻不问。
一个劲地给祖父磕头。
求祖父看着霍揽星才是他亲外孙女,看着霍揽星也曾在他膝下承欢的情分上救救她。
「父亲,您是三朝帝师,想要从慎刑司救个人出来轻而易举,您就救救她吧。慎刑司那种地方,揽星熬不下去的啊。」
祖父痛心疾首,却不得不顾念父女、祖孙之情,赧颜入宫求了圣上。
圣上虽放了霍揽星,却也对祖父有了猜忌。
霍揽星离开慎刑司后,被嫡母带着来杜府,名为谢恩,实际是卖惨想要杜府收留。
祖父已被猜忌,大伯和父亲断然不会再让她们母女登门的。
嫡母便在杜府门口耍泼大骂。
霍揽星站在一旁,沉默无言,只是眼底的憎恨越发浓烈。
我藏在侧门后,悄悄看着。
心中越发不甘心。
我们姐妹乃至霍家遭受的这一切,都只是为剧情服务。男主角需要笼络朝臣,所以嫡姐就必须貌美;男主角需要银子讨女主角欢心,给她十里红妆,我就必须经商成为首富。
男主角怎么会能有污点,所以我们姐妹必须死。
指尖嵌入掌心,硬生生划出红痕。
配角如何?我偏不认命!
10
星转月移。
六月祖父寿辰,也是我和顾家相看的日子。
顾家递了帖子,祖父命人去合我与顾明泽的八字。
顾明泽很坦诚,他明确告诉了我他的心意,他说他对揽星的情谊,是他六岁时就确认了。无关乎她究竟是将门贵女,还是末流商贾,都是他想要娶的人。
上一世的顾明泽亦是这样的君子。
他品行贵重,他心中只有两个夙愿,一娶霍揽星,二战场杀敌保疆卫国。
可惜,因他不是主角,所以他得不到圆满,甚至连最后的战死也都是为了将男主推向高光。
我想自救,也想救他。
我告诉祖父,我不喜欢他。祖父像是明白些什么似的,也没为难我。
顾家一怒之下将顾明泽赶出了家门。等我再见他时,他竟然陪着霍揽星做生意。
霍揽星还做着首富的梦呢。
成了首富又如何?还不是要成为话本子里成全男女主的炮灰。重生回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活出一条新路。
思来想去,唯有我们姐妹一条心才能逆天改命。
「你又来看我笑话?」霍揽星见到我如临大敌,她挽住顾明泽的手臂,难掩炫耀,「现在有明泽陪我一起,虽然辛苦些但我很开心!」
顾明泽戒备:「扶摇,我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是我不愿意娶你,和揽星没关系!」
我无奈地摇头,刚要说些什么,忽然马蹄声由远而近。
「驾!驾!殿下再快一点啊,纵马行街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地爽快!」
疾风而过,顾明泽下意识将霍揽星护在身后。
街巷两边的小摊小贩慌张地生怕探子被掀了。
得逞的笑声掺杂着受了惊吓的百姓怒骂声。
马上的红衣女子双目生怒,毫不心软地将手里的鞭子挥向弱小的百姓:「扫了本姑娘的兴,罪该万死!」
一对母子被活生生打死后,另一匹马上的男子才堪堪开口:「明霞,别耽误了时辰。」
红衣女子这才意犹未尽地纵马离去,留下一片狼藉。
「半月前她助太子以身挡熊救了皇上一命,又巧妙地提起了早逝的母亲,这才让圣上改了废太子的主意。」
霍揽星在顾明泽怀中,冷切一声:「你懂什么!」
六月的暖风将我嘴角的笑吹散,霍揽星面色复杂,隐隐猜到些什么,忐忑不安着。
我转身离开时,嘴角又隐隐勾起。
霍揽星以为她做得滴水不漏,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就连她夜叩东宫,还是我的人给她引的路呢。
11
太子韩修是话本子里的男主角,所以他的无才无德成了韬光养晦,其他兄弟对他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是狼子野心。
父亲因看透了他的本质,求皇上废太子,这才为霍家惹来杀身之祸。
是霍揽星贪图富贵,对他主动献身,为博得他的青睐,利用美貌替他笼络朝臣。
是我想要迎回父亲,重振霍家,这才棒打鸳鸯用堆积如山的财富胁迫太子娶我。
新婚之夜,心生怨念和嫉妒的姐妹互相残杀,双双惨死。
太子得到了朝臣的支持,又有巨额财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世人归功于他的贤德。
我不知道是谁纸笔写的话本子。
世间好女子多的是,为何选了个骄纵蛮横视百姓为草芥的当女主角?
这该是怎么晦暗的心思与离经叛道,才会塑造出毫无闪光点的女主角。
就因为,她与太子一同长大?
可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我和霍揽星要为了成全他们而落得那样下场?这一世,我一定要逆天改命。
木兰围猎,祖父在陪驾之列,我央求他带我一同去。
韩修将那日的女子也一同带来了。
一如既往的红衣,明媚骄纵。
沈明霞,话本子里的女主角。
她见我多看了她两眼,轻慢地哼了一声后,贴身在韩修耳边说了些什么。
韩修睇过来的视线,阴鸷而凛冽。
沈明霞又说了些什么,他垂头时已是满目柔情。
这一幕落在我眼前,只觉得矫情、做作。
可话本子外的读者,却会感动于男主对女主独一无二的宠溺,羡慕女主得了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的青睐。
可是。
男女主角不是一开始就是男女主,是因为活到了最后,得到了圆满才是男女主。
上一世,韩修和沈明霞可以。
这一世,我未尝不可!
「皇上,臣女要告发太子与沈大姑娘当街纵马行凶。惊了百姓不说,还活活打死了一对母子。那孩子死的时候眼珠子都爆出来了,惨不忍睹!
「还望皇上,替无辜百姓做主!」
「放肆!你乃罪臣之后,也敢污蔑孤和明霞?来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主,不要也罢!
「皇上,臣女有证据。」
我既然求祖父带我一起来,自然就做了万全准备的。
12
母子的尸首被抬了上来,经过御医检验确实是马蹄踢中心窝而死的。
身上的伤也确实是鞭痕。
韩修狡辩:「如何证明是明霞所伤?」
沈明霞的自辩有几分威胁之意:「臣女的皮鞭子是我父亲在北疆行军时射杀猛兽后亲手为我制作的,若是父亲知道他舍生忘死驻守关边,他远在京城的女儿却要莫名受冤,想必会寒心吧。」
皇上的脸色沉冷如冰,不怒自威。
沈明霞却毫无怯意。
这大概就是女主的光环吧,无论怎么放肆,最后都只是有惊无险。
「皇上,请熄灭殿内所有火烛。」
众人不明所以。
韩修和沈明霞却明显紧张起来。
沈明霞悄悄抓住韩修的手臂,韩修心疼不已,怒目训斥我:「故弄玄虚!」
他要拦我,却被我先下为强。
烛火熄灭后,一切见分晓。
宫人再次将烛火点燃,韩修一口咬定是我陷害。
眼见为实,殿内人多,却只有母子的尸体上和沈明霞手里的鞭子有荧光。
世人皆知沈明霞最擅长夜下舞。
每次倾城一舞时,必会涂上北疆特制的粉末,月下色盈盈发光,宛若天外之仙。
粉末并非她独有。
可出现在她鞭打过的母子身上,是不是她杀的不言而喻。
在众人复杂各异的眼神中,我冷静开口:「皇上,这下足以证明沈明霞就是杀害这对母子的凶手!」
「皇上,这是污蔑,臣女百口莫辩!」
沈明霞跪了下来,一副受尽委屈,却又不肯为自己辩解的倔强。
引得韩修为她心碎:「父皇,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百姓,难道真要为此问罪明霞?父皇这样,会寒了儿臣的心,更会寒了驻守苦寒之地北疆的沈家将士之心!」
「放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所言是谋逆之罪。
「民为先,君为后。太子你视百姓为草芥,何德何能坐在太子的位置上?」
「若是做个要被百姓左右的太子,儿臣宁愿不做这个太子!」
父与子,君与臣。
一触即发。
沈明霞恶狠狠瞪我了一眼后,声音哀婉:「皇上,先皇后临走时……」
「朕宁愿当年他与先皇后一同去了!」
但终究是心爱之人用命换来的儿子,皇上对韩修百般不满,却始终难下废太子的决心。
既然如此,那我这把火就得再烧得大一点。
13
围猎时,韩修为博圣心,猎到了最多的猎物。
当他拎着血淋漓的猛兽邀功时,却换来了皇上的失望。是君对臣的失望,一个嗜杀之人怎么能当太子呢?
「父皇……」
「皇上小心!」
「有黑熊,御林军护驾!」
一只原本受伤昏厥的黑熊突然醒了过来,它嘶吼了两声后,朝着皇上逼近。
「修儿快躲开!」
皇上下意识喊出来时,发现韩修已经躲到了御林军的身后了。
他庆幸又失望。
甚至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直到……一抹亮色冲了过来,她朝黑熊吹动口边的树叶,原来还愤怒的黑熊突然乖顺下来。
它呜咽了两声,又朝着众人走去。
霍揽星吹动着树叶,一步一步朝着黑熊走来。
烦躁的黑熊像个庞然大物一样,让人心惊胆战。
可随着霍揽星的靠近,黑熊彻底安静了下来。它呜咽着蹒跚地爬进了树林,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太子,你来告诉朕,究竟是怎么回事!」
惊魂甫定,皇上看向太子的视线中,再无父对子的宽厚与不忍。
韩修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悔恨不及:「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儿臣刚刚……」
「朕是问你,上次的黑熊为何会攻击朕?」
韩修浑身一僵。
我和霍揽星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得意。
14
作为书里的男主角,韩修有难自是八方支援。
当然也少不了女主角。
沈明霞一身红衣,手握皮鞭,背脊挺直,不卑不亢为韩修辩解:「皇上,太子为了救您不惜以身挡熊,险些伤命。您没有嘉奖他就算了,为何还要怀疑他?难道帝王家当真没有父子情?」
皇上对她的忍耐性已经消失殆尽:「朕念及你父亲的功劳,一再容忍你,反倒养成了你不知天高地厚狂妄的性子!来人,将沈将军之女沈明霞送往北疆,永世不得回京!」
说的是永世,而不是非诏。
这代表着,即便日后韩修侥幸登基,他也不得将沈明霞带回京城,否则就会被冠上谋逆先帝遗诏的大不赦之罪。
「皇上是真的要寒了我父……呜呜呜……」
皇上身边的公公惯会看眼色,见皇上已经不耐烦,连忙让人堵住沈明霞的嘴,同时将她拖了下去。
我以眼神示意霍揽星。
她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后,上前两步跪下认罪:
「皇上,是臣女错信了太子。是太子找到臣女,他说要我教他御兽之术,他说他要在圣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臣女的御兽之术不过是年幼时随父亲外放做官时偶然和民间一杂耍团老师傅学的,时过多年,早已忘得差不多。
「可太子说,若我能帮他讨得圣心,就允诺臣女,他登基之后迎回父亲等人。臣女这才将御兽之术教给了太子。但臣女实在没有想到太子并非是为了讨圣心,而是见自己太子之位不稳想要用苦肉计罢了!
「这次若非杜扶摇杜小姐看出了太子有谋逆之心,提前将臣女带来以备不时之需,恐怕皇上早已……早已……还望皇上念在臣女救驾有功饶了臣女吧!」
为君者最忌讳的,便是儿子有了谋逆之心,尤其还是自己一手抚育长大、寄予厚望的儿子。
所以,霍揽星这番指控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子要弑君篡位。
哪怕只有小小的苗头,为君者也会亲手掐灭,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太子韩修被废,赐毒酒一杯。
作为他的女主角,沈明霞自然是殉情了。
15
霍揽星的觉醒,超乎我的意外。
我本以为要她去揭发太子的行径要费好大一番劲,可没想到白天我刚点了她两句,她夜里便来杜府找我了。
我告诉她,我们姐妹只是话本子里为了成全男主韩修与女主沈明霞大团圆的配角。
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他们二人服务。
霍揽星听完之后,问我:「所以,你也重生了对不对?」
我与她坦诚相待:「是,我也重生了。」
霍揽星目眦欲裂:「你明知道我们是话本子里的人物,你还眼睁睁看着我卖果子赔光所有的银子?」
我无辜摊手:「我给你银票时就已经和你分析东西两市的行情了,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是你自己觉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故意夸大西市的好,引你盘下西市的铺子。」
霍揽星气得直咬牙:「你敢说不是你故意让听见隔壁包厢里吃茶的老板在东市街中有铺子要外兑?」
我耸肩:「冤枉啊。」
「那淮阳长公主的赏春宴呢?」
我眨着眼眸:「你自己说说,若你做了万全准备,会出那种岔子?你连参宴宾客的喜好和忌讳都没调查清楚,还妄想当首富?你再说说,你若真讨了淮阳长公主的欢喜有了靠山,是不是就能时来运转?」
霍揽星咬唇瞪我,骂人的话就在嘴边了,却又明白我说得没错。
她一副被我戳中痛楚的恼恨,深呼一口气,过了好大一会才缓和过来:「我且不和你争辩这些!我本就气不过太子把我的功劳说成沈明霞的,现在听你说完之后更加不甘心,凭什么我是配角?」
以身挡熊救驾,是霍揽星对韩修投诚的第一步。
她帮韩修用苦肉计打消皇上废太子的心思,韩修许她一个能压到我一头的机会。
霍揽星下巴微抬,目光果敢:「凭什么我不能是主角?」
我笑了笑:「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是以,这才又有了围猎场霍揽星御兽救了皇上一幕。
御兽,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霍揽星的本事。
16
我和霍揽星救驾有功,并没有消除皇上对祖父和霍家的猜忌。
为了远离朝廷之争,祖父和杜家两位大爷都先后以身体抱恙为由,辞了官。
霍揽星和顾明泽分开了,她说她只当他是心中明月,不曾有过真正的男女之情。
顾明泽也没再纠缠,他请旨去了边关,做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将军。
霍家男丁还在流放中,朝廷规定非谋逆流放者,可用五十万钱赎回。
霍家流放人数一共三十二人。
便是一千六百万钱。
「所以你上一世拼命卖果子做生意,就是为了赎回父亲等人?」
我和霍揽星一同在城门口支了个摊子开始卖果子。
我负责制作,她负责揽客。
「对,可我拼命地挣,嫡母拼命地给你送。她宁愿我们一家老小喝米糊,也要送银子给你做生辰礼。」
霍揽星自知理亏,有些难为情:「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们现在一起卖果子,总有一天会攒够钱迎回父亲的!」
霍揽星说得没有错,脱离了剧情之后,我们也可以活出自我。
和上一世一样,果子铺开在西市,还叫云想裳。
淮阳长公主的赏花宴上,她说许我一个心愿,当时我说我还没想好。如今果子铺重新开业,我向淮阳长公主求了恩典。
淮阳长公主同意以后她府中无论是日常还是宴会所需的果子,都由云想裳提供。
一年后,我们开了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
两年后,全国各地都有了云想裳的分号。
第五年,我们迎回了父亲等人,重振霍家。
第七年,我们姐妹成为全国首富。
……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
我和霍揽星。
终于做回了我们自己的主角,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