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描述人生有三大不幸,即:幼年丧母,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幼年丧母自不必说,孤苦无依,一旦遭逢艰难境遇便容易一蹶不振,信心丧失殆尽,后半生穷极可能穷困潦倒;人到中年,夫妻共同为了家庭出力流汗,经过了半世风雨,心灵相通,刚刚要享受家庭的欢乐的时候,一方却离开,的确是痛中之痛,可能会振作不起来;特别是人生进入晚年时期,本应该享受天伦之乐,一个生龙活虎的青春少年在他的亲生父母眼前永远地消逝了,所谓:“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这样的一个家庭,生活中还有什么能够支撑他们去完成生命的旅程呢?
针对这人生三大不幸,宋代学者洪迈在《容斋笔记》中,特意进行延伸,并认为“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恩宫女面,下第举人心。”可谓是可悲之状极矣。由于我们一向喜欢吉利,忌讳哀痛,故而极少提起。其实人这一生,有得意便会有失意,得意当然好,但也不能过头,失意固然痛苦,但也常能对人以警醒,也正应了古人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今天,我们在这里介绍一位名人,所谓的人生三大不幸经历了二大,她便是后来授予少将军衔的著名演员王晓棠。
据王晓棠在采访中回忆,她的祖籍是江苏东台一个大户人家,后随着在军队中当官的父亲迁到河南开封,1934年1月4日出生于开封,可谓是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王晓棠的父亲名叫王叔惠,毕业于南京艺专,是一名国画家,画的画还是很出色,曾经举办过个人画展,当年是名噪一时。
就在王晓棠出生前后这几年,她的父亲王叔惠的人生之路发生了惊天逆转,本想在画家路上一展才华的他,遇上了一位给他人生带来转折的“贵人”刘峙,在他的忽悠下投画笔从戎,从此跟上了这名当年老蒋手下的“五虎将”之首风光无限的二级上将刘峙。要知道,那时老蒋发动对鄂豫皖红军的第四次“围剿”,刘峙指挥的中路军7个纵队(包括陈继承的第2纵队、卫立煌的第6纵队)采用并列推进、纵深配备、步步为营、“边进边剿”的战术攻占大别山根据地中心新集、金家寨,指挥中路军战无不胜,迫使红四方面军离开根据地踏上了战略转移之路,他从而受到老蒋的嘉奖,高居五虎上将之首,名声一时无二。并将河南新集命名为经扶县以示表彰,还晋升为河南省主席,其时四十有三,一时风光,无人出其右。
刘峙,字经扶,江西吉安县庙背村人,其人家境贫困,幼年时,他的父亲和地主家发生纠纷,被活活打死,母亲迫于生计,改嫁爆竹店店主,没多久,爆竹店店主病死,刘母再次改嫁退休统带黄小山,幼年饱尝了人间的辛酸。刘峙长大后,继父黄小山带他游历日本,正赶上中国留学生组织的罢课运动,刘峙的留学梦顿时化为了泡影。回国后,刘峙考入湖南陆军小学,毕业后又升入武昌陆军中学,此时,武昌起义爆发,刘峙加入学生军,参加武昌的战斗。
辛亥革命后,刘峙考入宪兵队,在南昌当差,在此期间,二次革命失败后,刘峙考入保定军校步兵科,成为第二期的一名学员。考入保定军校后,刘峙豪情万丈,保定军校有着“名将摇篮”的美誉,他作为这所军校的高材生,在军队中无疑有着光明的前景。果然 在随后的军阀混战中,刘峙东征陈炯明面对危局他赤膊上阵,一战成名;北伐孙传芳他率部火线救援龙潭,力挽狂澜,挽救了桂系的命运;蒋桂战争他水陆并举,直捣武汉,大破桂军;中原大战激战豫中,纵横阖闾,打出了“常胜将军”的威名,尤其围剿红四方面军使他的人生进入巅峰状态。
此时,刘峙想广纳人才,文笔好,画画好,口材出众的王叔惠被这位大名鼎鼎的省主席、二级上将看中,先是任命他当了贴身秘书,随后在军队中当政治部副主任,军衔也由少校中校到上校。到了抗战时期1939年调入重庆后,刘峙被任命为重庆卫戍司令兼防空司令,这时的他没有了战场上与敌军对峙的压力,刘峙便有了挖空心思捞钱的心思。他身兼二职,正是一个捞钱的好机会。他借口重庆防务需要,请示成立防空部队。待批准后,他以卫戍总司令部的部队顶替防空部队,另伪造名册领到双份军饷,这笔钱大部分进了刘峙的腰包。同时,他认为部队宣传的重要性,能担此重任的王叔惠进一步得到重用,被刘峙任命为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军衔是少将,在他人眼中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叔惠的靠山刘峙出事了。原来,身为卫戍司令兼防空司令的刘峙只顾一门心思的捞钱,对重庆的防空准备和设施完全不上心,只是在较场口石灰市挖了一个特大的防空洞,里面可容纳几千人,但防空洞只有两个进出口,里面没有通风设备。1942年6月5日一天,日本飞机三五架一批轮番不断飞入重庆上空,对重庆进行地毯式疲劳轰炸,市民接到防空警报后来不及疏散,一举拥进较场口,此时,身为指挥人员的刘峙根本没有进行有效组织,还下令将洞口的栅栏门给锁上了。
平时只能容纳五千人的隧道一下子涌入了上万人,顿时不堪重负,此时洞外的日本飞机还在天空盘旋,防空警戒还没有解除,而负责看守洞口的执勤人员又没有接到上峰的命令,所以断然拒绝了民众打开洞门的要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时间逼近十个小时,防空警戒还没有解除,洞口的执勤者还是无动于衷。防空洞内则犹如蒸笼一样,已经令民众喘不上气来,人们突然不顾一切地冲向洞口。人挤人,人踩人的惨剧发生了,谁都希望能够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洞口就挤满了人,呼喊声、哭泣声、叫骂声、撕扯声、吵闹声,一浪高过一浪,整个防空洞乱套了。
潮涌至洞口的人,造成洞口严重堵塞,本来洞内的空气就已经很稀薄了,洞口被堵后,洞内更加憋闷,后面的人就更加拼命地向洞口继续拥挤,站在最前面的人被活活挤死在栅栏门上,而在拥挤的过程中,有的人倒下就无法站起来,被蜂拥而来的人踩死。据生还市民回忆:“开始感觉热的慌,心脏好像往下掉,感觉是得了急性病,就想喝冷水。想往外走,可周围都是人。每个人好像精神失常了一样,也不知谁拉着我的手乱啃乱咬,手都被咬破了,衣服也被扯坏了。”
这一次,近万名市民在坑道中遇难,史称“重庆隧道惨案”。惨案的发生,加上救援的不力,引起了极大的民愤,舆论哗然。尤其令人发指的是,惨案发生后,刘峙命令担架营去搬运尸体,当时洞中很多人处于假死状态,如果加以抢救,尚能活命。可担架兵为了搜敛财物,即使遇到没死的,也把他们掐死了。为了把士兵们搜敛的财物都纳入自己的腰包,刘峙的太太命令刘峙部下对所有搬运尸体的士兵进行搜身,把搜来的财物用小汽车往刘家运送了三次,很多财物落入他的腰包,他竟然发了大财,一时社会舆论大哗,谴责声震天动地,刘峙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后刘峙被送上军事法庭,并撤销职务。
上司倒了,下属自然没有好果子吃,本来,极端厌倦这个组织腐败行为的王叔惠,也无奈地离开了“恩人”刘峙,带领全家到了南京,后来到碾转到杭州,他放下少将的军衔及架子,以画画和教学维持生计,从此脱离了这个组织。岂料还是因祸得福,夫妻两人悉心教育自己的孩子,在父母的熏陶下,他的女儿王晓棠童年过得无忧无虑,且多才多艺,自小就展现出了卓越的才华,随后,安排这个孩子跟随京剧名伶学习京剧表演。
虽然父亲是一名国军少将,但从小拜师学唱京剧的王晓棠,功底特别扎实。新中国刚刚成立之际,百废待兴,文化艺术不分家庭出身,1953年,18岁的王晓棠因出众的才艺被特召入伍,进入总政京剧团,虽然不是名角,但她凭着刻苦和努力,在一年里就荣立了三等功。翌年她调入了总政话剧团,在化妆组管理化妆,负责洗演员卸妆时用过的纱布,每天要洗60多条。凭着一种“最小的事也要做到最好”的想法,王晓棠硬是把洗纱布这件事也“洗”上了黑板报,凡事都十分认真的她得到了领导的欣赏。
几年之后,就在王晓棠刚刚加入京剧团的时候,他遇上了一生的挚爱言小朋,他是蒙古人,1925年在北京一个搞艺术的家庭出生,家里有六个兄弟姐妹,三个哥哥三个姐姐,他是最小的弟弟。那可是妥妥的京剧世家出身,他老爹是言菊朋,那可是京剧界响当当的大腕儿,言派老生的开山鼻祖,演的戏比如《让徐州》、《卧龙吊孝》、《上天台》、《法场换子》啥的,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他姐姐叫言慧珠,拜过梅兰芳为师,是位京剧和昆剧的高手,专攻旦角。言小朋受家里人熏陶,打小迷上了京剧,还是个小不点时就跟着老爸学唱戏,学得特顺溜,天生就有这天赋,再加上后天用心练和环境的熏陶,基本功很快就学会了。
后来,才世出众的言小朋光荣参军,在京剧团艺术之路越走越宽,事业蒸蒸日上之际邂逅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他后来的老婆王晓棠。因为那时王晓棠刚来的新手,言小朋就特地上心,工作上生活上都关照她,俩人还成了知己,都亏了那时候打下的好基础。渐渐地,王晓棠就被言小朋的细心打动了,几年之后30岁的言小朋与21岁的王晓棠喜结连理,婚礼办得很简单,没搞什么大排场,但两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结婚以后,他俩都忙着拼事业,言小朋还是整天围着京剧和话剧转,妻子王晓棠演了一部《神秘的旅伴》的电影,饰演了一位黎族少女,因她在银幕上的表演保留了京剧演员眼睛的表现力强的长处,又要适应电影表演的生活化,对表演加以抑制,收敛,赋予充实的内心活动,使眼睛会说话,可又不过火,走样,她能够灵活调整肢体语言和声音,契合不同角色性格特征。展现出非凡的表演才华.,传神的眼神与奔放的热情深深感染了观众,被誉为“美丽女神”,还上了邮票。
打响第一炮后,王晓棠又调入八一电影制片厂,成了一名专业电影演员,并开始了她电影生涯中的旺盛时期。《英雄虎胆》中的阿兰、《海鹰》里的玉芬、《野火春风斗古城》里的金环、银环都成了那个年代深入人心的银幕形象。就在王晓棠事业蒸蒸日上之际,她给言小朋添了个宝贝儿子,小名叫言群。有了这小家伙,夫妻俩感情更深,日子过得更甜了。儿子言群聪慧机敏,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他在学业上勤奋刻苦,成绩出众,课余时间则跟随父母到剧团,陪伴他们一起工作。被同事们称为模范家庭。
随后,赶上特殊年代,家庭背景成了评判个人价值的关键标准,毕竟她的父亲是国军少将,王晓棠因为家庭出身,被批评和排挤,安排去台上林场做了一名伐木工人,这简直是将一个人从天堂直接踢到地狱,从备受瞩目的大明星,突然变成了林业工人。从红毯到柴火地,这巨大的反差令普通人难以承受。或许我会崩溃然后选择躺平。夫妻俩有孩子作为巨大的精神支柱,俩人在林场忙得不可开交,没空管孩子,就托亲戚照看。
那曾想到,原本为了让儿子不受苦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结果儿子言群却因营养不良和恶劣的生活环境患上了严重的肝炎。夫妻俩在山上日复一日地辛勤劳作,身心俱疲,无暇顾及儿子。接.到亲戚家来电说儿子病危的消息,赶来时看到他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王晓棠泪如雨下,心痛如绞。在送医院过程中,又碰到难题,由于身份的缘故,必须开具证明才能就医,经过多次奔波,最终她成功拿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证明,经过这番折腾,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导致病情迅速恶化,最后医院也无回天之力,不到十八岁的言群,最张离开了亲爱的父母。
临终之时,儿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对母亲说:妈妈,我们会胜利的……儿子去世后,言小朋和王晓棠原本打算,希望他们的儿子健康成长,将来能有出息,成为他们的骄傲。真遗憾,对方过早离世,让这一切美好瞬间停止。儿子不在了,成了他们夫妻俩心里永远的伤痛。作为母亲的王晓棠近崩溃。她的丈夫一边流泪一边安慰妻子,他们紧紧依偎,携手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在林场干了六年活后,终于云开雾散,王晓棠回到八一厂,她以百倍的热情投入到电影事业中去,可当她打算拍一部自编自导自演自唱的电影《翔》时,却在手术中不幸失声,这无疑是又一个巨大打击。但王晓棠凭着坚强的毅力,硬是从不能发声到苦练出声,最后她在《翔》中演唱的歌曲甚至比《野火春风斗古城》中金环、银环的音调还高2个音。50岁那年,王晓棠走上了导演岗位,执导了《大转折》、《大进军》、《较量》等一大批极具影响力的大片,后出任八一厂厂长,1993年晋升为少将军衔。后荣获当年“金鸡”“百花”双奖。
王晓棠演技高超,长得又好看,就在她当上八一厂一把手的那一年,计划是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时候,她的丈夫言小朋长期劳累积累成疾患上重病,王晓棠始终守护在他身旁,含着热泪对丈夫说:儿子已经走了,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言小朋坚强地点点头,然而,丈夫的生命终究没有被妻子的真诚感染,他还是撤手人寰,丢下五十多岁的妻子独自一人,沉重的悲痛使王晓棠短短一个月体重骤减十几斤,个人显得极度憔悴,然而,她却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在丈夫离世后的三十多年里,王晓棠一直孑然一.身,经常在梦中见到丈夫和儿子的身影,每次都泪流满,呼唤着两位亲人的名字,哭着从梦中惊醒。
国军少将之女王晓棠历经坎坷,充满艰辛,从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到风姿绰约的艺术家,宛如一部情节跌宕起伏的电影。面对人生不幸的丧子之痛、丧夫之苦,这些足以打垮众人的打击,却未能让她屈服事,业取得辉煌成就,拿她自己的话说:人在顺境的时候,应该虚怀若谷,谨慎思考;在逆境时,应该百折不挠;当面临绝境的时候,就要勇往直前,直到胜利!
正是因这有这种信念作这支撑,如今,耄耋之年的王晓棠依然保持着优雅的气质和旺盛的精力。她的人生经历,正是一部精彩绝伦的电影:有欢笑,有泪水;有曲折,有辉煌;有晴朗、有阴霾;有鲜花,有荆棘。也正是多彩人生的一种写照,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始终保持着乐观向上的心态,她树立这种优雅的丰碑,原永远激励着后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