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话剧自诞生以后这百年间,唯一获得”话剧皇帝”美誉的表演艺术家,只有石挥一人。
石挥与李少春,两位生于天津的大师级演员,一位是文武全能的京剧神仙,一位是赫赫有名的话剧皇帝,石挥先生1915年生于天津,李少春先生1919年生于天津。
石挥与李少春
石挥与李少春有莫逆之交,他们初识于1942年冬天,此前两人都看过对方的演出,彼此互为敬重。李少春先生说话剧难演,离了行头和场面,上台不知该怎么走;石挥先生说京剧比话剧更难演,穿上行头有了场面,上了台迈不开步。李少春先生说话剧演员肚里墨水多,有学问,有修养,京剧演员比不了;石挥先生则说京剧演员有功夫,有根底,肚子里经验多。他们在不同领域里过着粉墨生活,成为了志同道合的莫逆朋友。
石挥剧照
其实,石挥先生与京剧颇有渊源,京剧在他的生命中有非常重要的分量:据石挥自己回忆,他从4岁开始就跟随其父到各处看戏,每次都目不转睛地盯住台上看,从不睡觉。他儿时在北京,经常与父亲去天桥、广和戏园、吉祥戏院,见过杨小楼等名角儿。及长,他成了嗜戏如命的新一代戏迷。那时候。梅兰芳在北京开明、新明等戏园子唱戏,他都去看过。富连成在广和楼演戏,他经常去看,特别是“盛”字科艺徒们所演的剧目,谁怎么唱,谁怎么演,他能倒背如流,这大概是少年人对少年们演戏有特殊兴致的缘故吧!
石挥先生的父亲与尚小云、黄桂秋等著名演员皆有厚谊,石挥因此获益,看了不少尚小云、黄桂秋等名家的戏,还零距离地接近生活中的京剧大家,连尚小云先生早年所留中分式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多年后他在扮演话剧舞台上的秋海棠时,先从发型上模仿尚小云,他认为京剧红伶就应该如此。他的妻子童葆苓是著名京剧演员,1953年,两人在北京举办了婚礼,去祝贺的朋友中有李少春、裘盛戎、梅葆玖等京剧名家。
石挥先生不但很会演戏,更会讲戏,当年李少春、裘盛戎跟石挥关系很好,石挥甚至给李少春、裘盛戎品茶讲戏,比如给裘盛戎讲《姚期》,石挥看完裘盛戎的戏后说:你的出场亮相不好,裘盛戎问他:你看怎么好?石挥说:两种办法,一是乍乍乎乎的,这种太一般;第二种,偷偷摸摸的,灯是暗的,角儿出来之后灯再亮,角色从侧面出来,灯一亮才亮相。他这个主意后来一直被裘盛戎采纳。
石挥在黄佐临执导的话剧《林冲》里扮演林冲。他在舞台上有许多借鉴于京剧程式的艺术处理,将话剧与京剧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他演林冲学李少春, 尤其是长亭送别那一场, 他念休书时, 一个字一个字往下念, 声音开始很低, 念到中间慢慢高起来,后来就念不下去了, 出现哭泣声, 声音就哑了, 这是从京戏里学来的, 等于京戏中的假嗓子, 哭调。林冲火烧草料场之后,石挥在话剧舞台上仰天长啸, 听了感觉非常悲呛, 观众被他的表演所感染,此时舞台下往往出现哭泣的声音。
剧说,有一天,正在上海演出的李少春先生也到剧场看话剧《林冲》,他被那波澜起伏的剧情和好友石挥妙不可言的表演所感动,几乎是每看完一幕,他就赶往后台向演员祝贺。这台戏对他太具有吸引力了,以至事后不久,李少春自己在这台话剧基础上改编成为京剧《野猪林》。几经加工锤炼,这出戏已经成为李少春先生的拿手佳作,成为近代京剧的经典名剧,沿传至今日,仍为人们所称道。
1957年,石挥遭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和打击,1957年11月的一天,石挥狂吻了妻子童葆苓,出门,走到黄埔码头,买了“民主三号”船票,这是他拍摄最后的电影《雾海夜航》的道具船,然后,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