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杨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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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声先生曾在书中写道:“如果最亲的人去世了,最初你不会那么痛,因为你缓不过来,反而最难过的是,在之后的时光里,会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他时,看到他喜欢吃的零食,用过的杯子,鼻子一酸,泪流满面,想起他在该有多好。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失去亲人最痛苦的,不是失去的那一刻,而是日后想起他的每一刻。”
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隐藏着各种各样的感情,或是轰轰烈烈的爱情,或是血浓于水的亲情,都是真实存在的且都能触动我们柔软的内心世界。
可是某一天,当这些感情不复存在,原本行走在我们感情线上的那个人突然就凭空消失,只能靠储存在记忆里用来回忆的那一刻,我们可能会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
父亲走了很多年,实际算了算是七年4个月零10天,可为什么我总感觉在这七年多的时间段中,我们之间相隔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大脑中储存的记忆也正渐渐地淡忘,可那些尘封的记忆啊,我也不曾刻意去触碰它。
时间久了,记忆淡了,他也变了,变成了一个“小气鬼”,因为他已经很久不曾来过我的梦里。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遗忘时,最深的记忆在沉睡中被唤醒……如洪水猛兽一般被吞噬,久久无法平静。
前几天,我陪同小姨一起去医院看病。我又再次路过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一个临窗楼梯口的位置,也是吸烟爱好患者的自由场所。记忆又如电影放映般拉开了序幕。
我仿佛又穿越回到那一天的夜晚:明亮的灯光下他顶着满头银发,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棉服,趿拉着一双毛线针织的棉鞋。背靠在临窗的护栏上,手里夹着一根燃烧了一半儿的香烟,沉默着。或猛吸了一口香烟,又小心翼翼地吐出烟圈儿。这烟圈儿围绕着他久久不尽散,似乎对这人世间也有着太多的牵挂留恋……
我的父亲自幼土里刨食,地里讨生活,他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情谊。他常说人和庄稼一样:春种夏耘秋收冬藏四季交替,而您随着庄稼播种和收获也进入新的轮回,回归了最初您最热爱的土地。带着人世间的回忆,连同我的悲伤、遗憾一起葬去。
那些难以割舍的情感啊还在一直延续。瞧,那麦苗儿正旺,微风拂过掀起层层叠叠的绿,我多希望它帮您拂去一些孤寂,听听您在风中的呢喃轻语……
我伫立在空荡荡的楼梯口泪湿了眼眶,回想起那个难忘的夜晚,我就蹲在您的对面,那时的我正望着您那张慈祥的脸。
恍惚中浮现:您推着二八大杠,后座位上摞着重重两筐四四方方的豆腐走村串巷,“卖豆腐——”,声音清脆而响亮,您唤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唤醒了这小小的村庄。
思念无声,震耳欲聋。此刻我又置身其中,喉咙里仿佛有根弦被用力拉扯着,我咬紧牙关,努力地想把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强行逼回眼眶,内心却充满了沉重的压抑感。
那种痛苦而沉重的感觉让人无法忍受。无论我再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依旧还是逃不过被情绪所左右,内心筑起的防御高墙瞬间土崩瓦解,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那一刻,我想快速逃离,但身体却还停留在他对面的原地,轻轻地抽动,寸步难移……
“不如见一面,哪怕是一眼,这世间太多的难免亏欠,你是我穿越过思念的箭……”
不知道是谁放的这首歌,又一次击中我内心的软。
我想见你一面,哪怕就一眼!
*作者︱杨爽:方城县人,女教师、及自由职业者。「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