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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碗香菜
我的妹妹也重生了。
长公主派人来为女儿选伴读这天,她偷了我从小戴到大的玉佩,因此入选。因为她知道,玉佩的主人是长
前世我被带回长公主府,成了人人艳羡的郡主,享尽荣华。
而她所嫁非人,终日为生计所累。
这一次,入选的变成了她。
她望向我的眉间是止不住的得意:「这泼天富贵,也该是我的了!」
我笑而不语。
既然有人一心奔赴深渊,那就别想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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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嬷嬷,这就是我家的两个女儿,您看?」
堂前阿爹略显局促地搓着手,即便在他面前的只是个管事嬷嬷,可在金尊玉贵的嘉成长公主身边伺候,也是他这个小执事平常难得一见的。
长公主为爱女选伴读一同入学消息早已传遍京城,不少朝臣显贵都想攀一攀这高枝。
却不想馅饼掉在了我们裴家,阿爹忧多过喜。
木着脸的刘嬷嬷将我们姐妹二人上下扫视了几圈,最终目光落在我旁边之人身上。
裴锦绣极力克制面上的欣喜,行动间将腰间玉佩展露得更为明显。
果然,刘嬷嬷手指向了她。
裴锦绣脸上笑开了花。
阿爹有些迟疑:「锦绣性子跳脱,不喜诗书,我大女儿明华从小安静沉稳,想来能更好服侍小郡主。」
可他的爱子之心显然不被接受。
裴锦绣生怕刘嬷嬷反悔,抢着开口道:「阿爹,您别舍不得我,我会用心当好伴读,为您争光的!」
见她满脸雀跃,阿爹不再说话了。
于是,这一次进长公主府的人变成了裴锦绣。
她摩挲着腰间玉佩,特意来我面前炫耀:「这一次,也该轮到我去享受荣华富贵了。」
这玉佩是我的,从出生戴了十六年,前几天突然不见了,原来是被她偷去了。
我故作不解:「妹妹这是何意?」
裴锦绣轻呵一声:「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是重生的。」
「前世你不帮我,重来一世,我要让你得到的一切都属于我。」
她得意而去。
我扬唇一笑,是么?
只是重生,又不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既然有人迫不及待想跳这个坑,我怎么能拦着?
2
上一世,刘嬷嬷选了手持玉佩的我。
裴锦绣素来痛恶读书写字,乐得逃过一劫。
可不曾想,选伴读只是一个幌子。
长公主真正要找的,是她数年前抱错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
被送到长公主府的我,一跃成了尊贵的郡主。
皇上爱屋及乌,不仅亲赐封号,还下旨赏了许多东西彰显荣宠。
而裴锦绣不满家中为她说的亲事,觉得一介穷书生配不上自己,转头卷了家中钱财和心上人私奔了。
可她那心上人却并非良人,哄骗她离家后又骗光了她的钱,将她囚在家中,与猪羊关在一起,连饭也不给她吃。
没多久,裴锦绣就疯了。
那男人见状,又一两银子将她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到手才知道是个疯子,打了她一顿泄愤直接将她扔在大街上。
流落街头的裴锦绣被乞丐驱赶殴打,终日躲躲藏藏疯癫无状,一日看到我出行的仪仗,竟直接冲上去,一把夺过侍卫的刀,一刀捅进了我的心口。
而她,则被蜂拥而上的侍卫万箭穿心。
我和裴锦绣一起死了。
没想到,我们又一起重生了。
3
裴锦绣头也不回地跟着刘嬷嬷走了。
她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对着裴家满是嫌弃:"去了长公主府就是锦衣玉食,哪里还用得上这些破烂货?"
我听完,劝阿爹收起了早早准备好的一百两银子。
这一百两银子是爹娘所有的积蓄,原是想着不管谁入选都将这笔钱带着傍身。
可裴锦绣看不起裴家的穷酸,想必是不需要的。
爹娘也被她的迫不及待和毫不留恋的模样刺痛了心,走之前也没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裴家确实不算殷实,靠着阿爹每月十两月俸,阿娘时不时做些绣活,将我们姐妹俩养大。
自小我们想要什么都是有什么,在他们能力范围内都会满足我们。
裴锦绣每月都会做上一身新衣裳,而阿娘一季也就两身衣裳换着穿。
她总是说家中两个女儿,想要将最好的留给我们。
前世我被选中后,阿爹将那一百两银子交到我手里。
"乖女儿,我们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你向来聪慧,心中也有成算,比锦绣好上太多,阿爹相信你肯定能做好,只是万事仍要小心低调,不要掺合不该掺合的事,平安就好。"
对于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爹娘已经做得够好了。
从小在爱中长大的我,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世间并非所有父母都爱子如温洋。
到了长公主府后,长公主并未第一时间与我相认。
我被送到陆茗瑶身边,作为伴读陪她进了皇家书院。
陆茗瑶也不喜诗书,进了盛京最有名的书院也丝毫不能让她上进。
她每日只想着梳妆打扮衣裳首饰,而我则要帮她完成所有课业。
终于有一天先生提问她半天发现了不对。
我写的交上去的课业流畅完美,而她支支吾吾半天连题目都说不对。
先生请来了长公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浑身上下透着雍容华贵的长公主。
她凌厉的目光将我上下扫视了一圈,手中翻着我替陆茗瑶写的功课,再抬眼眼底多了几分亲和。
四目相对,上位者的威压让我难以克制地心跳加速。
而下一秒,那双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亲自扶起了我。
我这才知道我戴了十几年的那块玉佩是我生母当年留下的信物,而我是裴家捡来的。
作为伴读进学,只是长公主考量是否与我相认的第一道关卡。
4
我摇身一变成了郡主。
住进了比整个裴家都要大的院子,身旁伺候的仆从如云。
嘉成长公主待我不算亲热,但也不算冷淡。
她亲自选了两个嬷嬷,每晚教导我礼仪举止,而我白日还要照常去书院。
有时先生留课业加上嬷嬷教习,我整晚都不得合眼。
可这才只是开始。
我却丝毫不敢懈怠,嘉成长公主隔日就会亲自听嬷嬷回话,三天两头抽查我的课业。
一旦出错,她不会出言怒骂,只是带着无限威压地静静盯着我。
「你是我的女儿,必须成为这天下最完美的女子。」
接下来就是罚跪、不给饭吃。
嬷嬷和伺候的下人也会被换一批。
我日夜精神紧绷,连做梦都是书本和规矩,以及长公主面无表情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公主终于微微点头。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为严苛的约束要求。
世人以弱柳扶风之态为美,我却自幼身段略显丰腴。
于是我在饭桌上连一口汤也不能多喝,米饭更是不用想,整日都是寡淡的水煮菜。
裴锦绣冲上前来刺杀我的那天,我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而在裴家,虽没有锦衣玉食和成群的仆人,却拥有我上辈子最怀念的自由。
我可以赖床到日上三竿,再抱着来叫我起床的阿娘撒娇,暖乎乎地喝一口她煮的甜汤。
我捧着碗,仿佛真正活了过来,床边的阿娘含笑看着我。
可裴锦绣比我想象中坚持的时间更短。
不到半月,长公主府的马车再次停到了裴家门口。
这次是召我入府。
5
再次见到裴锦绣,她明显面带几分憔悴。
显然来到长公主府后并没有过上如她所愿的生活。
「妹妹说思念家人,却只召我入府,爹娘可要伤心了。」
我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裴锦绣则直直地盯着我:「为什么长公主还没与我相认?明明我都有玉佩了?!」
我扬唇:「大概是因为你太蠢了吧。」
这句话仿佛刺激到她的痛处,她眸底浸满怨恨: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让我拿到玉佩,想看我的笑话!」
我摇摇头:「且不说我都还没问你我贴身的玉佩怎么到你那里去了,妹妹反倒怪我?
这玉佩是长公主的物件是真,接你进府也是真,长公主未与你相认我又如何能掌控?」
裴锦绣不信我的说辞。
她面容恢复了平静,带着几分理所当然:"我会求长公主让你陪我一起给郡主伴读,到时候你想办法让她快点认下我,这是你欠我的,前世若不是你不肯救我,我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听听,多么可笑。
她自己不听爹娘劝阻,被男人骗得险些裤衩子都没了,却不怪骗她的人,也不怪自己,反倒怪起我来了。
果然人重生了也不会重新长出脑子。
我故作迟疑:"我不想伺候郡主,只想留在爹娘身边,若我们都进了公主府,他们岂不是无人照料?"
裴锦绣:"那可由不得你,你放心,若我成了郡主,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她丢下这句话后,没过两天我就同样以伴读的身份进了长公主府。
爹娘十分不舍,没想到两个女儿都要离开自己身边。
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的命令,谁敢违抗?
临走前,我将阿爹塞给我的一百两银票偷偷放了回去,只带了阿娘连夜给我做的新衣裳。
等做完要做的事,我会很快回来。
我在心中默默对二老说。
6
裴锦绣的算盘打得很好。
这一次嘉成长公主同样是先考量她的才学,可裴锦绣腹中没半两墨水,读不进书,在家中还是阿爹逼着才勉强学了认字。
而桐岭书院是京中最好的书院,先生教的功课也比寻常的更难,她被陆茗瑶压着应付功课已是吃力至极,根本交不出让长公主满意的答卷。
于是她想到了自小在读书上比她厉害的我。
进到长公主府,我才发现裴锦绣过得比我想象中还不如。
陆茗瑶任性跋扈,总是对她非打即骂,在长公主面前又装作待她好。
说是伴读,其实平时和伺候的丫鬟没什么两样。
这日,陆茗瑶将先生布置的课业甩给我们,打算偷溜出去玩。
裴锦绣大概吃过亏,上前想要劝阻,却被陆茗瑶甩了一巴掌:
"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本郡主?"
裴锦绣捂着脸,眼泪蓄满眼眶。
陆茗瑶"啧"了一声:"别以为母亲有些看重你,你就能在本郡主面前放肆!
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还想勾搭廷言哥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裴锦绣有些难堪:"我没有......"
陆茗瑶口中的廷言哥哥,我也是认识的。
长广王世子,崔廷言,我前世的未婚夫。
眼看陆茗瑶就要出门,若是长公主发现,我们都逃不过责罚。
裴锦绣不敢再拦,反倒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看向我,我转开眼,扬声道:
"郡主且慢,长公主晌午才派人来传话,说午饭要查您的功课,你现在出去怕是会误了时辰。"
陆茗瑶脚一顿,转眼看向我,正要发作。
我将手中的纸递上前:"郡主现在开始背,午饭前肯定能背完。"
陆茗瑶翻了翻,不甘不愿地坐回去,嘴里还嘟囔着:
"你比你妹妹有用多了,还好母亲又选了你。"
闻言,裴锦绣面上的难堪又加深了几分。
我前世与陆茗瑶打了那么多交道,了解她的脾性。
眼看着我在陆茗瑶面前得脸,很快就要引起长公主的注意,裴锦绣坐不住了。
7
有了我有意无意相助,加上裴锦绣的刻意表现,长公主对她的关注明显多了几分。
我猜测差不多到时候了,毕竟相认是迟早的事。
果然,同前世一般无二的巧合下,长公主在为女儿所选的伴读身上意外看到自己给亲生女儿选的玉佩,彻查下去才发现自己生产时被人暗算,致使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
册封郡主的那天,裴锦绣很是得意,头顶珠翠在我面前晃了好几圈。
可下一秒就被迎面而来的陆茗瑶撞了个踉跄,新做的衣裳裙摆沾了好几处污渍。
裴锦绣面色难看却不敢吭声。
陆茗瑶居高临下地看向她,阴阳怪气道:「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挡路,原来是妹妹。」
虽说认回了亲生女儿,长公主却并未送走陆茗瑶,只说二人往后以姐妹相称。
陆茗瑶本就看不惯裴锦绣,对她处处欺压。
此时她扫了眼裴锦绣身上新做的衣裳,眼珠子转了转,不怀好意道:
「妹妹这新衣裳可真好看,可惜弄脏了,不如脱了吧?」
大庭广众之下,裴锦绣脸色瞬间白了。
陆茗瑶不悦:「怎么?我赔你一件比这好上百倍的,赶紧脱了!」
裴锦绣在四周戏谑的目光中攥紧衣角。
「这是做甚么?」
一道清朗的声音插进来。
陆茗瑶一见来人,立马变了脸色,挂上惊喜的笑容:「廷言哥哥!」
我身子一僵。
崔廷言含笑走近,目光扫过陆茗瑶和裴锦绣,二人均红了脸庞,特别是裴锦绣。
长广王与长公主是旧友,二人成家后生下一儿一女就定下了婚约,两家走得更近了,崔廷言常来长公主府走动。
陆茗瑶在心上人面前完全变了个人,自然不欲让他知道自己方才为难裴锦绣的事。
「也没什么,就是我和妹妹说笑呢。」
裴锦绣却瞬间落了泪。
8
崔廷言一愣:「这,锦绣妹妹怎么哭了?」
裴锦绣难得脑子上线一次,垂眸落泪默默不说话,看起来我见犹怜。
陆茗瑶有些慌了神,不动声色地瞪了她一眼,转而对崔廷言道:
「她弄脏了新做的裙子,正觉得伤心呢,不过我已经说送她一身比现在更好的了。」
裴锦绣抽泣:「这是母亲特意为我做的,姐姐你却故意弄脏,还让我当众脱下来,如此大辱,不知妹妹是哪里得罪了姐姐。」
陆茗瑶脸色一变:「你胡说!」
崔廷言微皱眉头,继而笑道:「为了一条裙子闹得姐妹不虞实在可惜,我让人去彩凤楼为二位妹妹一人做一身新衣裳可好?」
有了他从中周旋,陆茗瑶不得不和裴锦绣握手言和。
我看着他温文尔雅的模样,指甲嵌进了手心。
前一世,我回来后,和崔廷言的婚事很快被提及。
崔廷言见到我后,对我一见钟情。
他长相俊美,温柔体贴,我也喜欢上了他。
原本我以为长公主也是高兴的,毕竟那时我已经做到了她眼中的完美女儿。
可她表面答应了婚事,当晚却当着我的面撕了婚书。
「你不能嫁给崔廷言,我会为你另择一位夫婿。」她淡淡道。
我满心惊诧:「母亲,这是为什么?」
她不虞:「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这么快就不听我的话了?」
我不敢反抗她,没再问下去。
她还让我不许和任何人透露,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退婚。
我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被迫养起病来。
崔廷言不知怎么避开的守卫,翻墙进来见我。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
他握紧我的手,说一定会娶我。
那时的我,看不到他脸上飘忽的眼神和莫名的雀跃。
直到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我被放出来后,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偷偷跑去找他,可当我满心欢喜地推开他书房的门,却发现他一脸痴迷地捧着一方手绢,而墙上挂着的,是我最熟悉的模样——我的母亲。
我愣在原地,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
崔廷言起初惊慌失措,冷静下来后迅速关上了门。
「今日之事,你只能当没看到。」他的脸上是一幅我从未见过的凶狠模样。
我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恶心。
原来自己是他伟大爱情中的一环。
甚至可能是,替身。
可崔廷言没打算放过我,他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暴露,竟让人找到了裴锦绣。
他告诉裴锦绣我现在是如何的风光无限,而她这么惨我却置之不理,让她觉得一切的痛苦都是拜我所赐。
然后安排人带着裴锦绣在我的必经之路埋伏,借她之手杀了我。
我恨裴锦绣蠢笨如猪,更恨崔廷言这个虚伪的狗男人。
9
傍晚,我被叫到正院回话。
我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手背,一字一句将白日里发生的时候复述给长公主听。
她倚在塌上,神色慵懒,听完神色未变,美艳的红唇淡淡吐出三个字:「不中用。」
我只当没听到。
就当我准备安静退下时,上首的人突然再次开口:「你是裴家的那个大女儿?」
我心跳慢了一拍,轻声回道:「回殿下,我是裴家之女。」
「你倒是个好孩子,跟在锦绣身边,委屈了你。」她笑道。
「只是她年纪小不懂事,日后行事举止,你要多多提点她才是。」
说完,她对旁边伺候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立马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镯子递到我手上。
我双手接过,磕头谢恩。
这是提点,也是警示,长公主恩威并施的手段我再熟悉不过。
我更知道,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迟早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放弃。
经过那次衣裙事件后,陆茗瑶与裴锦绣之间彻底撕破了脸。
当然两人间最大的纷争还是来源于崔廷言,唯独在这一点上裴锦绣不会退让。
但凡他多看谁一眼都会让两人掐起来,有几次还险些直接闹到长公主面前去。
没多久京中传开了,长公主府两位郡主都心仪长广王世子,为他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
舆论分为两派,一派觉得婚约属于长公主真正的血脉,毕竟定亲的是长公主之女;
另一派觉得陆茗瑶和崔廷言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婚约不应该更改。
听说长公主的脸色很难看。
她那般骄傲的一个人,她的两个女儿却为了一个男人险些大打出手,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亲自下令让二人都闭门思过。
裴锦绣满脸不忿:"明明她只是个养女,有什么资格和我抢婚约?"
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
虽说这个身份她想要我求之不得。
可她太蠢了,蠢到长公主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所以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10
崔廷言终于主动找上了我。
我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引他上钩。
我与长公主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足以让他注意到我。
他显然喝了不少酒,将我堵在假山后,双目赤红。
我忍住恶心,装作满脸羞涩,轻轻推搡他:"世子这是何意?"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带着几分痴迷。
自那日后,崔廷言来裴锦绣院中的次数越来越多,众人都道他在两人间最终还是选了裴锦绣。
可只有我知道,他是来找我的。
他在我身上体会到了在长公主那里从未有过的温柔小意,他向往的倾慕、依赖、甚至崇拜。
那些他藏在心底,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
他说等他娶了裴锦绣,他会立马纳我为侧室,以后都只会爱我一个人。
我装作满心欢喜的样子,他看了更为受用。
"明儿,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这个男人所谓的爱不过如此,我上辈子就已经见识过了。
现在听着只觉得恶心。
崔廷言真的来提亲了,求娶裴锦绣为妻。
消息传来的那日,陆茗瑶在屋子里摔了一地东西。
而裴锦绣则是一片欢天喜地。
可我知道,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借着备嫁的名头,长公主勒令裴锦绣不得出院门一步,伺候的下人也只剩下贴身照顾的了。
饶是裴锦绣再蠢,过了两天也察觉到不对了。
可任她怎么呼喊,也不再有人搭理她。
因为她成了弃子。
长公主大概嫌她太过蠢笨,并未告诉她会与崔家退婚一事。
于是裴锦绣一边发疯,一边盼着崔廷言来救她。
崔廷言当然不会。
他听到裴锦绣抱病不出的消息,第一反应是难言的兴奋。
长公主不高兴他与裴锦绣定亲,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他。
他来找我时都面带喜色,我只当不知。
11
裴锦绣被关了十来天,我决定给她添一把火。
我故意拿着崔廷言的香囊到她面前,她果然认出来了:
「廷言哥哥的香囊怎么会在你身上?!」
我垂眸一笑,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涩与得意:「当然是他送我的了。
不仅如此,他还说他会娶我。」
裴锦绣杏目圆睁:「不可能!你个小贱人!」
我笑而不语。
果然她的表情变了,她开始恐慌,似乎想起前世的遭遇。
我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她,是流落街头与乞丐为伍的疯子。
她害怕我抢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郡主的身份,只要我跑去揭发她,长公主想查清谁才是正主再简单不过。
而现在我说崔廷言要娶我,她不慌才怪。
"不会的,我和他有婚约,他会娶我的。"
"如果长公主真的同意婚约,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让你大吵大闹了这么久也不放你出去?"
我好心提醒她。
裴锦绣听懂了,她不再吵闹,而是安静下来。
长公主果真很快解了她的禁足,毕竟长时间不露面,肯定会引来风言风语。
她甚至还专门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京中各个世家权贵。
裴锦绣打扮得十分隆重,巧笑嫣然地跟在长公主身后,听着各色的奉承话。
席间,崔廷言被灌了不少酒,眼见他双眼逐渐迷离,一名身着宫装的宫女将他搀扶了下去。
那名宫女很眼熟,正是长公主身边伺候的。
我抿了口酒,环顾四周。
裴锦绣不知何时也不见了。
宴席过半,宾客尽欢。
长公主来了兴致:"如今正是牡丹盛开的时候,我府上后花园花开当时,不如各位与我一同前去观赏?"
听了这话,大家自然是都跟着附和。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后院去了。
12
刚到后院,一名宫女急匆匆跑过。
长公主皱起眉头:"何事慌张?"
那宫女支支吾吾:"回禀长公主,奴婢......"
见她神色慌张,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跑过来的方向,那边正是供客人休憩的厢房,而此刻房门紧闭。
长公主使了个眼色,身旁伺候的宫人立马会意,上前推开了房门。
众人走近,都变了神色,脸色最为难看的是为首的长公主。
厢房内衣裳散落一地,床上躺着一对男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崔廷言和裴锦绣。
长公主脸色铁青,吩咐人送客。
众人脸色各异,虽说场面有些难堪,但二人毕竟有婚约在身,真说起来,也只是家事。
可长公主随即让人一盆冷水泼醒了裴锦绣。
她睁开眼,被长公主的雷霆之怒吓得瑟瑟发抖。
长公主沉着脸:"说吧,怎么回事?"
裴锦绣垂着眼:"女儿,女儿不知道,有人来传话说廷言哥哥要见我,我就,就来了这里,可没想到进来之后,他,他就......"
一旁的陆茗瑶听完,顿时坐不住了:"你胡说!一定是你故意勾引廷言哥哥!"
长公主一个眼风过去,她不情不愿退了回去。
裴锦绣擦着不存在的眼泪,长公主气极,一巴掌甩下去,裴锦绣的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可想而知这一巴掌的气力。
她平生最为痛恨的就是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今日之局的确是为崔廷言所设,主角却不是裴锦绣。
长公主找好了一个庶女,又命人将醉酒后的崔廷言安排到这间点好了催情香的屋子。
可现在那个本应出现在这里的庶女不见人影,她带着众人前来撞破的与人白日宣淫的竟是自己的女儿。
她命人将裴锦绣看管起来,这次是动了真格,连吃食都不许多给。
闹出了这种事,饶是长公主只手遮天也不能堵住悠悠众口。
消息很快四面八方传扬开来。
再见长公主,她肉眼可见的显露出几分疲态。
13
当年之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长公主不欲旧事重提,可如今发生这种事,容不得她再逃避。
她亲自去了长广王府,单独与长广王密谈了很久。
回来之后,就命人收拾东西要将裴锦绣送走。
送到千里之外的江南别庄「养身子」。
裴锦绣自然是万般哭闹着不肯走,甚至寻死觅活,只是都被身旁身强体壮的婆子按了下来。
长公主从头到尾都没再见过她一面。
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崔廷言得知裴锦绣已被送往别庄养病,自己与她的婚约已被取消后,竟真的和他爹说要娶我。
长广王再次被他气个仰倒,拎着他的领子就冲到了长公主府。
我被叫到堂前时都有些意外,我心中还在盘算要如何进行下一步,没想到崔廷言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顶着长公主和长广王不善的目光,我手心有些渗汗,死死垂着头。
可我没想到,崔廷言直接扔下一颗暴雷:
「其实她才是真正的郡主,长公主真正的女儿。」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
崔廷言转向长公主,一五一十将我的身世托盘而出。
可玉佩是我的这件事,除了裴锦绣,就只有我和爹娘知情。
裴锦绣再蠢,也不会对他说出自己是冒牌货这件事。
而爹娘不知其中缘由,更不会与他人提及,崔廷言如何得知?
片刻怔神间,长公主已走到我面前。
她头一回仔细地打量了我的长相,神情莫辨。
我与她眉眼间的那几分相似,裴锦绣的愚蠢,让她几乎没花太多时间就相信了。
她握着我的手,亲自扶起我:「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说完,她转向崔廷言:「多谢你查明真相,让我们母女团聚。
可婚约解除已成事实,证明你们之前有缘无分,不可再强求。」
此言一出,表明了她不可能同意婚事。
崔廷言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喃喃自语:「不,不应该是这样。」
14
他殷切的目光看向我:「明儿,你是愿意嫁给我的,是吗?」
顶着长公主的目光,我垂首不语。
没等多言,面色难看的长广王就又亲自将人拎了回去。
待二人离开,长公主转身回到她的椅子,半疑半真地开口:
「你喜欢他?」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点点头,仿佛早已了然于心。
「你不想与我相认,对吧?」
我点了点头。
我方才的讶异她看在眼里,这段时间我在长公主府有那么多机会却绝口不提玉佩的事,她想不到这一层才奇怪。
我站在那里,等着上方的雷霆之怒。
可长公主却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样子,倒真有几分我年轻的样子。」
我抬眼看去,此刻的她放松了身子,神色带着几分慵懒,身形被照耀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既熟悉,又陌生。
出乎意料之外,长公主并未大肆宣扬恢复我的身份。
只是次日让人快马加鞭前往江南,想也知道,大概就是处理裴锦绣了。
冒充郡主,又做出这等让长公主颜面尽失的事,想必她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我昨日做了个梦,梦到最开始认回来的就是你。
我对你百般严苛,想让你成为这天下最耀眼的女子,而你也真的做到了。
可最后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彻底离开我。
这梦过于真实,我也留不得她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会在长公主口中听到这番令我心惊的话。
「这一次,我不会再逼迫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面前的人伸手轻抚着我的脸,目光中带着我前世从未察觉的慈爱。
这一刻,前世的母亲与这一世的仿佛重合了。
15
「如果说,那不是梦呢?」
我听到自己开口道。
「这一世,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并不后悔。」
我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而下一刻,有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回应。
对我而言,我依然会选择阿爹和阿娘,而长公主的爱,也许是来得太晚,也许是我从前未看清,但错过了终究是错过,在我最需要父母之爱的时候她没在,而现在我不需要了。
三日后,我离开了长公主府。
除了来时阿娘给我做的那身新衣裳,其余的东西我都没带。
爹娘见我回来高兴坏了,阿娘做了满满一大桌好吃的。
可虽然他们掩饰得很好,我还是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伤怀。
想必裴锦绣的事情也传到了他们耳中。
谁是亲生的女儿,他们最清楚,可裴锦绣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他们,抛弃了这个家,若说完全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
我故意提了提裴锦绣,以为他们会想法子再见一见裴锦绣,可他们在我面前只字未提。
阿娘抹着泪:「往后,咱们家只你这一个女儿。」
我咽下了自己未来得及开口的话。
既然已经决定放下,我又何必让他们多寻困扰。
我对裴锦绣再了解不过,她从来就不是安分的,她决定丢下爹娘和这个家的那一刻,她就不配再回来了。
我其实早已暗中接回了裴锦绣。
长公主问我想要什么,我在她惊讶地目光中提了这一个要求,并且让她将人安排在一处不起眼的巷子。
我独自去见了她。
为了爹娘,我愿意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更是给我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
16
我在长公主刀下救回她一条命。
裴锦绣再见到我老实了很多。
我告诉她,将她送走后崔廷言就上门同我提亲了。
而对于她,从头到尾都是不闻不问。
甚至还揭穿了她的假身份。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之后裴锦绣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将自己所谓的命运与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本就是最愚蠢的事情。」
我扔下一枚令牌和一枚匕首。
去或者不去找他,她自己可以选。
那令牌是我之前从崔廷言那里顺来的,没想到还是派上了用场。
我救下她的命并不是善心大发,而是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崔廷言上辈子对付我的招数,给了我灵感。
裴锦绣握紧了令牌,眸底泛起恨意。
她忽然抄起匕首,冲我劈了过来,而我躲闪不及,下意识用手去挡,竟真的被她划破了胳膊。
好在守在一旁的婆子眼疾手快,冲过来一下子制住了她。
裴锦绣大笑起来:「我没有输,没有输,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
我扯出一抹笑,哪有那么多下辈子。
她拿着令牌成功将崔廷言约到了郊外,他大概以为是我,竟是独身赴约。
而在伸手她扯下面罩之后愣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裴锦绣的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不可置信地重重倒在了地上。
直到死前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裴锦绣手上。
长广王世子无故身亡,长广王下令追查凶手。
那枚令牌被查出来,没过两日就有衙门的人前来问话,可我那日并未离开过家,爹娘和邻居都可作证,至于令牌的下落,我就不得而知了。
再次听到裴锦绣的消息,是她在被追捕的过程中发疯,自己撞到捕快的刀死了。
爹娘听到后,沉默了一会儿。
可下一秒就笑眯眯地将一摞画像堆到我面前:
「来,爹娘给你挑了这京城中的好儿郎,你看看哪个好?」
我抚额,他们最近陷入了催婚的狂热,恨不得连我和隔壁卖豆腐的老板儿子多说两句话都要问一句我觉得他怎么样。
在他们意图将手中厚厚的册子递过来时,我当机立断地溜了。
「我约了隔壁的隔壁的嫂子的小姑子出去赏花,晚上回来吃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