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的前半生(二):这个小官僚虽然官迷心窍,却始终仕途不顺

宋代醒着先生 2024-09-01 17:54:44

悟空在黑社会老大的真皮座椅上坐得有些发腻,正寻思着怎么到天宫弄个官员做做,恰好这时,太白金星带着玉皇大帝的任命书来到了水帘洞外,把个美猴王高兴得如买彩票中了特等大奖:“我这两日,正思量要上天走走,却就有天使来请,快请进来!”于是急整衣冠,到门外恭迎。“天使”一词用得真好,虽然太白金星并无两张肉翅,有的是一脸胡须。

太白金星一保

原来,龙王和阎罗王联名到玉帝处上访,告了孙悟空一状。据说,在天宫,官告民的案件,这还是第一宗。玉皇一看二人的告状书,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想派出武装部队踏平花果山,荡尽悟空的黑社会组织,但太白金星却在一边请示道:不如倒先给他一个股级干部做着,再有本事、牢骚再大者,只要做了官,花岗岩的脑袋也会给乌纱帽套牢,这玩意比十万天兵还管用啊!玉帝心里一想,也有道理,反正多设一个官位,每年也就多从财政支出几万两银子罢了,比发动战争还是便宜许多嘛!于是玉帝特批了一个天宫官员的名额,让太白金星前去破格录用悟空。

因为悟空是靠太白金星的栽培才有了那么一点政治前途,所以,刚到天宫之初,在自己比金星的官阶还矮那么一截时,悟空对太白金星一直恭敬有加,从这一点看,这小子倒有点儿良心;问题是,他对太白金星的恭敬,居然超过了玉皇大帝,这就犯了官场大忌:在官场上,固然要对提拔自己的上司心存感激,但面对上司的上司,则更要仪态谦恭,虽不能因此而必定仕途更为畅达,但至少不会因此而获罪,甚至于险些丢掉项上猴头。这一点,悟空很快就会亲身领教。

官拜弼马温

随太白金星来到天宫后,玉帝要授悟空一个官位,时有武曲星启奏:“天宫里各宫各殿,各方各处,都不少官,只是御马监缺个正堂管事。”看来,无论是天宫还是人间,几顶乌纱帽子,同样都是极为紧缺的资源!

幸好悟空刚刚从黑社会过来,对官场并不熟悉,不知道职位、职级的大小与区别。所以“欢欢喜喜,径去到任”。正如一般七品芝麻小官,猛然被皇上提拔为“封疆大吏”,工作的积极性总是十二分高涨的。悟空到任之后,立即召聚大小科员举行工作会议,听取各位科员汇报相关情况,便开始了“鞠躬尽瘁”的天宫官员生涯。他是“昼夜不睡,滋养马匹。日间舞弄犹可,夜间看管殷勤:便是马睡的,赶起来吃草;走的捉将来靠槽。”很快,就取得了良好的工作成绩,把那些天马都养得肉肥膘满。

履新半个月之后,悟空与同事们聚餐,算是为自己高升请客,当然最后埋单的肯定是天宫的财政。在酒席上,悟空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这弼马温竟是个“没有级别”“最低最小”的官儿(大约相当于“股”级干部)。因嫌官小,一气之下,悟空打出天界回到花果山去了。

悟空的第一次从政,就这样因嫌职位低下而以主动辞职而告终。

太白太星二保

回到花果山,在众喽啰的怂恿下,悟空树起“齐天大圣”的招牌,继续做起黑社会老大,摆明着要与天宫试比高。(在内心里,他还是认为花果山集团是非法组织,所以一直希望玉帝能亲口敕封他“齐天大圣”的称号)这一次,玉帝铁了心,派出武装部队誓要赢得这场打黑战争。但战斗一打响,聪明的悟空立即想到了“招安”的好处,于是在与哪吒等人的战斗间隙中,他一再申明自己并非要与天庭对抗到底,只不过嫌官儿太小,如果封他个齐天大圣的职位,他就乖乖地认玉帝做老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又是太白金星力保悟空:“只是加他个空衔,有官无禄便了。只不与他事管不与他俸禄,且养在天壤之间,收他的邪心,使不生狂妄。”——自己提拔起来的干部,当然不能睛睁睁地看着他倒下去!

玉帝再次同意。既是有官无禄,这官帽不妨批量生产免费发放,只要它能产生紧箍咒的功效。于是,太白金星二度莅临花果山。听说太白金星要来,悟空兴奋异常:“今番又来,定有好意!”于是吩咐手下职员拉起大红横幅“热烈欢迎上级领导莅临花果山考察指导”。夹道上早有年轻漂亮的小猴子站成长长的两排,一边拼命鼓着掌,一边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悟空自己“急出洞中,躬身施礼,高叫道:‘老星请进,恕我失迎之罪。’”

自封齐天大圣

按太白金星的解释,“齐天大圣”的级别很是不低。可惜那时印刷事业不够发达,否则悟空就可以印一张名片见人就撒。名片内容:

天庭府 齐天大圣(享受副部级待遇)

须菩提关门弟子(硕研学历)

花果山集团 总裁

孙悟空

尽管“齐天大圣”只是虚职,但级别高,所以天宫还是为悟空在蟠桃园右首建起了一座齐天大圣府,“府内设个二司:一名安静司,一名宁神司。司俱有仙吏,左右扶持” 。现在,悟空总算开始感受到做官的好处:即使是个虚职,也配备了一套宽大的别墅,而且还配设了生活秘书,估计也是美女了。悟空“遂心满意,喜地欢天,在于天宫快乐,无挂无碍”。总之,是乐不思蜀了。

从此,悟空开始过起了轻松快活的天宫官场生涯,整天只与天上群仙弟兄相待,彼此称呼。关于这一段生涯,后来在取经途中,悟空曾有过回忆。在狮驼国,悟空要放倒烧火的小妖,说过:“我当初做大圣时,曾在北天门与护国天王猜枚耍子,赢得他瞌睡虫儿,还有几个,送了他罢。”此前,在万寿山五庄观,要放倒清风明月二童子,所用的瞌睡虫“原来在东天门与增长天王猜枚耍子赢的”。(明未顾炎武回顾明朝官场生活,曾说过:“(万历之末),士大夫无所用心,间有相从赌博者。至天启中,始行马吊之戏。而今之朝士,若江南、山东,几于无人不为此。”可见吴承恩老先生于此还是非常写实的。)

在黑风山,烧罢观音院,向广目天王送回辟火罩,天王请他到办公室坐坐,悟空回答:“老孙比在前不同,‘烂板凳,高谈阔论’了;如今保唐僧,不得身闲”。可见,悟空在天宫这段日子过得极其清闲,虽然没有玩过“偷菜”的游戏,赌博倒是常事。

分管蟠桃园

又不知过了多久,玉帝却怕悟空无事生非拉帮结派,便打算给他压压担子,让他锻炼锻炼。听说玉帝召见,悟空“欣欣然而至”,刚一见面就急不可耐地问道:“陛下,诏老孙有何升赏?”(此前觐见可都是朝上唱个诺了事,从未叫过“陛下”)可见,在心底,悟空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升迁。但是,这也没错。既然踏进仕途,尽其一生,也就只剩下升官这一点可怜的乐趣了。

玉帝告诉悟空,想让他分管蟠桃园的工作。这蟠桃园园主,虽说最高也不过县处级干部,但却握有调配紧俏物资蟠桃的实权。所以,悟空一听,立即“欢喜谢恩。等不得穷忙,即入蟠桃园内查勘。”这一次,尽管在级别上没有什么升迁,但毕竟手中掌握着一点权力了。当官没有权在手,不如回家卖红薯。这道理,悟空还是懂得的。因此,自此之后,悟空三五日就到园里赏玩一次,“也不交友,也不他游。”再次一心一意扑到工作上去了。

悟空没有想到,他就此达到了其前半生仕途最光辉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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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醒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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