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插队轶事(下)

叶工讲故事 2023-11-01 10:31:30

狗忠诚、机灵,通人性,是人类的好朋友。现在到处能看见宠物狗,形态各异,讨人喜欢。“文革”时期,北京很少见到狗。我们插队的队里家家养狗,看家护院。我从小就怕狗,到农村后,近距离地接触到狗,还与狗结下了很深的情缘。

刚到砖窑公社沟槽渠插队,我和黄建明、杨增幅、赵桂森四个人住一孔窑。我们的邻居是老两口带一个闺女,家里养了一条狗。我们的到来,这只狗也感到很新鲜,摇着尾巴表示友好。“小五子”(赵桂森)给他起了个响亮的名字-虎子。虎子通身白色,个头挺大,我不知道它属于什么品种。两只耳朵不长,大脑袋,眼睛露着凶光。它叫的时候两边露出两颗獠牙。它虽然面相很凶,但聪明、温顺。我们吃饭的时候喂它,到邻村串门也带上它,好像我们是它的主人。

晚上去串门,我们回来时总看见它静静地卧在我们窑洞前。看见我们回来了,马上蹿过来,摇着尾巴围着你转,表示亲热。我们与虎子越来越亲近,它经常不回主人家,老乡表达不满意。知道后,我们有意疏远它,轰它,连打带吓唬。它好像理解了我们的意思,收敛些,回到主人家。晚上我们回来时还经常看到它的身影,转一下就走了。

虎子也犯错误。知青合灶、分灶是经常的事。有一次我们六个人一起吃饭,想改善伙食吃压荞面饸络,做了一大锅,挺香的,每人吃了不少,最后剩了小半锅。我们把锅盖好,就分头到邻村玩去了,我和黄建明一起玩到很晚才回来,肚子有些饿了,想起了剩下的荞面饸络。打开锅一看,空空的,挺干净。我们琢磨,可能是范昭、李石虎他们回来吃了,吃得一点不剩,还把锅给刷了,以前没见他们这么勤谨过,没办法饥肠辘辘地睡下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问队友,谁把饸络吃了,也不给留点。问的结果是,有的比我们回来还晚的,早一点回来的也早早的就睡下了。谁也没吃。有人说一定是狗吃的?我说不可能,锅盖还盖得好好的,狗吃完了还能把锅盖盖上。那咱们就看看锅里,我们打开锅盖一看,锅虽然干净,隐约还能看见一道一道的舌头舔过的痕迹。真相大白,那锅盖又是怎么盖上去的呢?至今还是个谜。虎子知道自己偷吃了东西,做了错事,几天没来。

陕北的狗见了知青不咬,这还是真事。好像人狗之间有一种情缘。我们到邻队串门,哪怕是从来没去过的队,狗从来不叫。知青来我们这儿也是一样,令我费解。可老乡来串门穿得破点,连窑洞都不让你靠近,虎子也一样。

一日,阳光灿烂,没出工。队友们坐在窑洞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虎子也趴在旁边一起享受着阳光。闲得无聊,小五子说:“你们看我逗逗虎子。”说着进了窑洞拿着一条麻袋、一条毛巾、一条绳子就往坡下走了。一会儿就见他身披麻袋、腰里系着绳子、头上包着毛巾,还拄着一根棍。从坡下一瘸一拐地上来了。只见虎子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凶猛地蹿了上去,龇牙咧嘴地狂吠着,让人心惊肉跳。小五子抡起手里的棍,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不认得我了!叫你咬!”虎子一听他说话,愣住了,不叫了,心里纳闷,今天你怎么这种打扮,我把你当成要饭的了。回到原地趴下了。逗得我们哈哈大笑,杨增福和黄建明笑得肚子直疼,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我们继续聊着。呆了一会儿,“小五子”故伎重演。虎子又上了一回当,这次比刚才叫得还凶,几乎要扑到他的身上了。认出之后,围着他转了个圈,好像在说你别这样了好不好。果真第三回,第四回不论小五子换什么装束,变换什么花样。开始虎子还抬抬眼皮看看他,后来索性连眼皮都不抬了。心说,再也不上当了。

1969年底,我回北京探亲,在家里,我给父母和妹妹讲在陕北生活的经历,我们淘气时怎样偷队长的梨,怎么招猫逗狗,虎子有多聪明、多听话,说到有趣的裉节上,逗得家人大笑。

从北京回到队里的那天,我们是从延安走回去的,七八十里地,整整走了一个晚上。到队里天刚亮,离我们住的窑洞还有一段距离,只见虎子激动地朝我们冲了过来。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围着我们转。好像在埋怨我们离开也不打个招呼,诉说离别之情。我们也顾不得旅途的劳累,蹲下来与他亲昵了一番,把从北京带的吃的喂它。老乡说这几天虎子老来这里转,好像知道你们要回来似的。那天虎子和我们待了一整天,迟迟不愿回家。

1970年底招工,我被录取了。那天公社通知我们在公社大院集结。队长、乡亲们、队友都来送我们,虎子也来了。大家忙着告别,互相安慰。我们都上了车,车下的人还在向我们挥手。车子缓缓地启动了,这时只见一个影子从人群中蹿出,向着车狂叫。我一看是虎子,在向我告别。我使劲地向它挥着手喊:“虎子!虎子!”它突然发狂地追车,车越开越快,虎子远远地抛在了后边,我的视线模糊了。

人在在最困难的时期,有一只狗与你为伴,虽然不能语言交流,却给你带来不少欢乐,也是一种生活的幸运,你会有一种安全感和亲密感,从中找回了友谊、信赖,心理得到了抚慰。陕北插队的日子生活艰苦,文化生活乏味,但我们的情绪没有低落,心里充满了阳光,细想想与虎子也有关系。

这些是40多年前我们的插队故事,是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仅是知青生活的一个侧面。当时我们是一群初高中学生,干了许多幼稚可笑的事,但也正是从那时起我们逐渐成熟起来。老乡将心比心,把我们当成自家的后生(小伙子)一样,出远门谋生,需要照顾和理解,这一点,我至今感念老乡的宽容,敬佩他们豁达的胸怀,感知他们的心地善良。

祝福他们!

钟国强,1950年出生,1957年9月就读于北京东城区西中街小学,1963年在北京二十一中上中学。1969年1月到安塞县砖窑湾公社砖中大队沟槽渠小队插队落户。妻子张桂茹,1949年5月出生于河北省,1957年就读于北京东城区前圆恩寺小学,1963年在北京东城区分司厅中学读中学,1969年1月到安塞县楼坪公社冯庄四队新胜沟村插队落户。1970年10月,二人同时招工到陕

西飞机制造公司。钟国强曾任技术员、助理工程师。1990年10月二人一起调回北京,同在北京燕山石化建筑工程公司工作,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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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工讲故事

简介:听我讲讲知青的故事,听听他们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