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难熬的春节到了，从30到初三，过了几天花天酒地穷欢乐的日子，哥儿几个就一个个囊中羞涩，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不到初五就开始每天去大食堂记账，赊饭吃。由于知青剩下的不多，天天都是菜汤，粉条汤，喝的哥儿几个脸都绿了。不吃吧，饿得慌，吃了又腻味，也没处去蹭饭，只好干扛着。

正好分厂又来了个朋友，让朋友跟着喝菜汤，又觉得于心不忍，但哥几个确实两手空空，离开支还有十几天呢，想借钱吧，满宿舍就我们这几个北京的穷光蛋。想来想去，哥几个的目光都盯在那群羊了。那年三十，四哥俩依旧放羊，风雪大了就拉点豆秸扔进羊圈，天气好时就把羊赶到豆秸地，于是哥几个商量好了，趁外出放羊的机会下手。

第二天一早儿，他哥俩把羊轰出羊圈，赶到后山的树林里，趁着羊群啃食树叶的机会，挑了一只肥羊，悄悄地拴在林中的树上。下午收工时，哥俩装作没事人一样。晚上夜黑风高，哥几个拿着镰刀铁锹向后山拴羊的林子摸去。可怜的肥羊在漆黑冰冷的林子里冻得咩咩的直叫，见到人来了，没有一丝惬意，倒像是见了亲人一般。

只见哥几个手起刀落，放血剥皮，开膛破肚，没几分钟就把这只羊宰杀得干干净净，取出羊心，羊肝，其余的内脏用羊皮裹好，用铁掀扒了个坑埋好。把羊装进麻袋时，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了。

哥几个轮流扛着，围着分厂边上转了好大一圈，才回到宿舍里。接下来就是剔肉切块，满满的凉水桶码号里抓几把粗盐，捋半串辣椒，在宿舍外间的炕灶里清水炖羊肉。后半夜时，宿舍里清香四溢。哥几个披着棉大衣，大块朵颐。

天刚亮时，哥几个吃的饱饱的，接着打扫战场，清除异味，销毁证据。屋里烧点儿豆秸，茄子秧，去膻味儿，然后痕迹全无，才舔着大肚子呼呼大睡。

这件事儿，厂子里一直没人知道，直到半年后，一个参与者偶然醉酒吐露了实情，分厂才开始组织调查。不过我们其中几个始作俑者都拒不认账。后山树林里埋的羊皮和内脏也许早就被狼叼跑了，反正是一个查无实据，最后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