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容清[完]

圆月说小说 2024-05-26 00:0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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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生白玉京

我的嫡姐人淡如菊。

她被诬陷和侍卫私通,皇帝给她辩白的机会。

她却只是委屈地嘟嘴:「臣妾百口莫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皇上是臣妾的少年郎,怎么可以这样疑心臣妾。」

嫡姐被打入冷宫,父亲为了让皇帝对她回心转意,把和她长得相像的我送入宫中。

我进宫后一心为嫡姐筹谋,终于让皇上把她接出冷宫。

她却不高兴地嘟嘴:「没有你皇上也迟早会接本宫出来,你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反而脏了本宫和少年郎的感情。」

后来我查出是她一直信赖的那个侍卫背叛了她,替她杀了侍卫。

她却嘟起嘴哭得撕心裂肺:「就算他真的陷害了我,我现在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你也太恶毒了!」

她嫌我恶毒,设局陷害我,让皇上把我打入冷宫,我被划烂脸,受尽折磨,最后凄惨而死。

再睁眼,我重生回了刚入宫这天。

嫡母正吩咐我:「你嫡姐最是人淡如菊不过,学不会那些肮脏手段,你进宫便是要替她铲平那些障碍。」

我心中冷笑,那就让她在冷宫里人淡如菊到死吧,皇后之位就让我这个恶毒的庶女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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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容清,我知道你跟着你那狐媚子小娘学了一身勾引男人的功夫,此次进宫,必须尽快得到皇上恩宠,让你嫡姐从冷宫里出来,如若失败,想想你那小娘的性命。」

坐在上首的嫡母红唇一张一合,对跪在地上的我冷声吩咐。

她一个眼色,丫鬟走上来打了我一巴掌:「主母跟你说话呢,发什么愣?!」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我终于确信,自己重生回了三年前被嫡母逼着入宫的这天。

三年前,贵为皇后的嫡姐被诬陷和自己宫里的侍卫私通。

人证物证俱在,皇上震怒。

但到底顾念和嫡姐多年的情分,给了她一个辩白的机会,让她证明自己的清白。

嫡姐却只是满眼失望地望着皇帝,委屈地嘟起嘴:

「他们要是这么污蔑臣妾,臣妾百口莫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皇上是臣妾的少年郎,怎么可以这样疑心臣妾。」

皇后私通是极严重的宫闱丑事,就算皇上信她是被人陷害,也必须要给满宫一个交代。

皇上只能耐着性子,让她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蹊跷之处,自己也好派人去查。

而嫡姐只会嘟着嘴重复这一句: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皇上当年说过永远都不会疑心臣妾,难道皇上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吗?」

皇上无法,只得下令先将皇后禁足,等事情查清楚再做处置。

谁知道就在皇上命人将那侍卫拖下去即刻杖杀时,嫡姐却突然扑上去挡在了侍卫面前:

「霖远是无辜的!他不开口为自己辩解,也只是因为和本宫一样,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罢了,皇上要杀他,就是心里还是不信臣妾是清白的!」

满宫的妃嫔都看着。

皇帝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感觉头上的朝冠都好似变了个颜色。

当即下令,皇后打入冷宫,侍卫扔进慎刑司。

马上就是太后冥诞,不宜大动干戈,等太后冥诞过后,立即废后,侍卫凌迟处死。

2

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父亲和嫡母逼着入了宫的。

我是家中庶女。

我的小娘是扬州瘦马,当年被嫡母买回来分父亲爱妾的宠爱。

后来那爱妾病死了,小娘就成了嫡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嫡姐从小就跟着最好的师傅学琴棋书画,而我却只能偷偷跟着小娘识一些字。

有次被嫡母发现了,她直接让小娘举着滚烫的蜡台,在庭院里罚跪了一整夜。

她说小娘出身低贱,生的女儿自然也没必要读书识字。

等日后我长大了,便替父亲笼络官员,也算是女承母业,不浪费我这张狐媚子脸。

所以在被逼着进宫时,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讨好皇帝一个人,总好过遭受那些不堪。

加上为了小娘的性命,我进宫后拼命讨皇帝欢心。

甚至在皇帝遇刺时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扑到他面前替他挡下了刺客的刀剑。

我被刺中胸口,奄奄一息躺在皇帝怀里时。

犹自不忘抓住他的袖子,断断续续地哀求:

「姐姐一定不会背叛皇上……若臣妾今日命丧黄泉,还请皇上一定查明真相……还姐姐一个……清白。」

这才终于打动皇上,让本来已经对嫡姐死心的他下令重新彻查此事。

还在我大难不死后为了补偿我,要下旨晋我为容妃。

我虔诚伏跪,说不求妃位,只求皇上能特许我亲自调查皇后私通一事。

皇上答应了。

我以雷霆手段,严刑拷打事发当日在场的所有宫人。

很快就查出是佳贵妃为了争夺后位,做局陷害的嫡姐。

皇帝震怒。

然而佳贵妃貌美无双,本就是后宫妃嫔里最受宠的。

又当即脱簪待罪,泪目盈盈地哭诉自己只是因为太爱皇帝了,想要做他独一无二的妻子,才会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皇上就真的被她的一片痴情给打动了。

最后到底也没舍得重罚她,只是将人褫夺封号,降为了嫔位。

佳贵妃得宠至此,犯下构陷皇后的大罪,都能被皇帝轻轻放过。

她又一向睚眦必报,这次不把她摁死,等她复宠,我和嫡姐都不会有好下场。

3

我当机立断,买通太医用了一副禁药让自己迅速受孕。

又用这个本就生不下来的孩子,陷害是佳贵妃害我流产。

皇帝子嗣单薄,佳贵妃谋害皇嗣,算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新账旧账一起算,他终于下令,一杯毒酒赐死了佳贵妃。

佳贵妃倒台,嫡姐被满怀愧疚的皇上从冷宫接了出来,两人重归于好,恩爱更甚从前。

嫡姐复宠后,我去她宫中看望,向她告知了前因后果。

让她日后在宫中务必多长个心眼,不能再像这次一样,遇事不知辩解,只会把自己的清白寄托在认为皇上一定会相信她上。

谁知她却不高兴地嘟起嘴:「本宫需要辩解什么,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算没有你,皇上也迟早会接本宫出来。你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反而脏了本宫和少年郎的感情。」

至于那个侍卫霖远,他当日不为自己辩解一句的行为实在古怪。

我命人对他严加拷打,终于他受不住刑,承认当日是有意让皇上误会嫡姐。

因为他早就爱嫡姐爱得发疯,看见嫡姐和皇上恩爱,更是日日嫉妒得发疯。

他宁愿用自己一死,来换嫡姐永远不能再和皇上在一起。

哪怕代价是嫡姐会被废为庶人,永囚冷宫。

我听得心惊肉跳,意识到这人不能再留,用了点法子让他无声无息地病死在了慎刑司。

嫡姐却在知道我杀了霖远以后,嘟起嘴哭得撕心裂肺:「就算他真的陷害了我,那也只是因为太爱我了,再说我现在不也没事,还活得好好的吗?你居然直接杀了他,也太恶毒了!」

她嫌我恶毒,一心要除了我这个她口中的祸害。

她让她的好姐妹吃下我带去的点心,自导自演,吐血装作毒发,让皇上把我打入了冷宫。

我在冷宫里努力自救时,她又日日嘟起嘴给皇上吹枕边风,说我那张脸和她长得太过相像。

她每每想到她不在的那段日子里,都是我代替她陪在皇上身边,便醋得心里难受。

于是我成了他们情趣中的一环,被下令划烂了脸,还不准太医医治,也不准给我伤药。

最后我伤口感染,凄惨地死在了冷宫之中。

此刻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我回想起前世被利器划破皮肤的痛楚,以及临死前血肉腐烂的绝望。

我恭顺无比朝着嫡母拜下去:「主母吩咐,清儿自当听从,进宫后一定替嫡姐铲平障碍,帮嫡姐坐稳中宫。」

心中却是止不住地冷笑。

她不知道,我这一去,嫡姐就再也别想从冷宫里出来了。

嫡姐不是人淡如菊,只对我这个恶毒的庶女心狠手辣吗?

这一次,我要让她在冷宫里人淡如菊到死,皇后之位就让我这个恶毒的庶女来坐!

4

和前世一样,我入宫的第一晚就被抬上了龙床。

倒也不是因为皇上有多看重我。

只是因为他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冷宫里的嫡姐,又拉不下脸来先低头。

想从我这张莞莞类卿的脸上找点慰藉罢了。

我还记得前世也是这样的场景,昏黄的烛火下,皇上死死盯着我的脸,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叫出声:「别叫,你的声音不像她。也别动,她没你这么孟浪。」

我那时诚惶诚恐,生怕惹了皇上不高兴,就真的像一条死鱼一样僵硬,事后却被他淡淡扔下一句无趣。

现在他又让我别叫,别动。

这次我直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假正经。

要不是前世亲身见识过他玩得有多花,有多喜欢妃嫔主动,我差点就信了他。

一个翻身,反客为主把他压到了身下,在他燃起兴趣的眼神里,我俯身主动送上红唇。

后来他红了眼,将我翻来又覆去,头顶上明黄色的帐子摇晃了一整晚。

第二日,皇上下旨封我为容嫔,比前世我第一次侍寝后封的位份直接高了整整两个等级。

我摸了摸红肿的唇,掺了暖情香料的口脂已经在昨晚被尽数吃掉。

战果斐然,一点都没浪费。

5

接下来接连半月,皇上都翻了我的牌子。

皇上喜欢附庸风雅。

他惊喜地发现,我不但在床笫之间和他非常合拍。

更妙的是,每次在他提笔作诗前,我随口说出的一些想法,竟都正好能完美契合他当时的心境。

等他洋洋洒洒写下诗文,我又总能恰到好处地说出些颇有见解的崇拜之语。

我可不像自命率真的嫡姐,皇帝写了诗让她看,她不但把他的诗批得一无是处。

每次还要嘲笑皇帝一句:「哈哈哈,你的字可真丑呀。」

嫡姐以为自己这是在跟少年郎打情骂俏,她如此独特不媚俗,方能显出她和皇上情分的独一无二。

她以为每次皇上瞪着她不说话,都是在跟她眉目传情,殊不知其实皇上心里正忍她忍得咬牙切齿。

我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一堆废纸,我的舌灿莲花都能给他吹成一首首传世精品,让皇上对自己才华横溢这件事深信不疑。

男人嘛,总是渴望被他的女人崇拜的,皇帝就更是如此。

果然。

「卿卿,后宫这么多女人,还是只有你最懂朕。」

我直接被他引为灵魂知己。

不过短短半月,我就被晋为妃位,赐封号意。

他说这是因为我如同解语花般,总能准确无误说中他的心意。

封妃那日,我捧着他一首咏青松的诗,爱不释手:「皇上的诗文又精进了呢!」

我没说出来的是,他那些诗确实很烂。

什么一棵两棵三四棵,五棵六棵七八棵。

我五岁时的胡乱涂鸦之作都写得比这好。

6

我成了意妃,却没有像前世一样,不惜己身替嫡姐冲锋陷阵,查明真相扳倒佳贵妃。

当冷宫传来消息,皇后思念成疾,不吃不喝日夜为皇上祈福,现下已经一病不起时。

我便知道,嫡姐坐不住了。

而不出意料的,皇上也心疼了。

说到底,皇上对嫡姐的情分还是不同的。

迟迟没有下废后的旨意,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我看出皇上的动摇,俯身下跪,主动给嫡姐求情:「当日姐姐被指认和侍卫私通,她的贴身侍女馨儿进慎刑司受遍了刑罚,腿都断了一条,也一口咬定皇后和霖侍卫并无私情,看来姐姐多半真是被冤枉的。

「姐姐性子清高,不愿解释让皇上伤了心,臣妾愿自降位份,只求皇上能宽恕姐姐。」

皇上果然一脸欣慰地看着我:「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以退为进,顺水推舟,因着我的贴心和懂事,我又被皇上晋为贵妃。

皇上走后,我的心腹丫鬟婵娟不解地问我:「娘娘为何还要帮皇后求情?」

我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告诉她:「顺水推舟,我自己还能得好处的事,为何不做?况且,对一个人最好的折磨,不是一刀将她痛快杀死,而是先给她希望,又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见天光时,再将她打入更深的深渊。」

何况,我的仇人可不只我那高贵的嫡姐一个。

她,她的好姐妹,还有佳贵妃。

我要看她们相互残杀,狗咬狗一嘴毛,那才有趣儿呢。

7

嫡姐出冷宫那日,我正好被诊出了身孕。

皇上本来是要亲自去接嫡姐出来的,却因为要陪我,只派了身边的王公公去。

我一边摆弄着皇上特意让花房送来给我安胎宁气的鲜花。

一边听婵娟绘声绘色地跟我讲嫡姐出冷宫时的场景:「听说皇后娘娘嘟着嘴生了好大的气,任凭王公公怎么求都不肯上凤辇,非要让皇上亲自来接才肯出冷宫。后来还是兰贵人劝了好久,皇后娘娘才不情不愿地上了凤辇呢。」

又是这个兰贵人。

她是嫡姐的好姐妹,也是嫡姐最忠心的狗腿子。

但凡可能会挡了她好姐姐路的人,她都恨不得替她的好姐姐除之而后快。

前世我会被害成那样,也离不开她在嫡姐身边的煽风点火和出谋划策。

今日花房送来的这花,我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太满意。

手起剪落。

咔嚓一声,一朵兰花被我剪下。

8

兴许是听进去了兰贵人的劝说。

嫡姐出了冷宫后,虽然对我们这些妃嫔依旧是一副清高看不起的模样。

但至少在皇上面前,她的姿态确实比之前放低了不少。

她这难得的温婉柔顺,倒确实让皇上对她重燃起了几分旧情。

然而嫡姐还是不太高兴。

随着我的肚子日渐显怀,她眼中的嫉恨之意也一日比一日更盛。

我都看在眼里,却不但不收敛,还日日挺着肚子去她面前晃悠。

终于,嫡姐坐不住了。

她让宫女来告诉我,说想吃我做的糕点了,让我多做一些带去景仁宫。

等我做好糕点去了嫡姐的景仁宫,才发现兰贵人也在。

兰贵人一身素净的衣衫,眉目清丽,正动作斯文地喝着宫女呈上来的汤药。

光看这幅气质出尘的样子,倒真像一朵清新脱俗的兰花。

可惜,就是这样一个表面高洁不屑争宠的女子,不知道替嫡姐做了多少她自己不便做的肮脏事。

见我来了,兰贵人横眉冷对,也不起身给我行礼。

反而疾言厉色地教训起我来:「皇后娘娘是后宫主母,又是你的嫡姐,意妃却先于皇后有孕,实在是不知道上下尊卑这四个字怎么写。

「姐姐被你气得不轻,我劝了姐姐,她愿意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就去禀明皇上,说自己出身卑贱,不配抚养皇嗣,皇子生下后立马抱到皇后宫中抚养。」

「要么,」她指了指桌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喝下这碗堕胎药,皇后娘娘便原谅你的冒犯之罪。」

嫡姐没说话,只是翘起戴了护甲的小指,矜持地点了点头,表示她赞同兰贵人刚才说的。

我直接瞠目结舌。

饶是两世为人,已经很清楚嫡姐和她的好姐妹是什么德行了。

我还是会时不时被她们那不同于正常人的脑回路给搞得莫名其妙。

在她们催促我快选的眼神中,我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贵人竟也敢对本宫出言不逊,还意图挑唆皇后,谋害妃嫔皇嗣,如此大罪,将你凌迟了都不为过!」

兰贵人脸色一白,求助般看向嫡姐的方向。

嫡姐给了兰贵人一个鼓励的眼神。

兰贵人点了点头。

她捏起盘子里一块我带去的点心,放进嘴里,边嚼边恶狠狠地看着我:

「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为了姐姐心狠一次了!」

9

兰贵人脸上挂着计谋得逞的笑,嘴角缓缓流下一缕鲜血。

「敢挡姐姐路的人,都得死。」

嫡姐身边的丫鬟若儿立马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意妃带来的糕点有问题,兰贵人只吃了一口便中毒了!」

嫡姐摆弄着手上的护甲,淡淡开口:「去请皇上来,就说意妃意图用毒糕点谋害本宫,却被兰贵人误食,幸好所食不多,性命无……」

嫡姐一个「碍」字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因为她看见,前一秒还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兰贵人,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软绵绵地倒下去时,一双瞪圆的眼中还写满了不敢置信。

兰贵人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她爬向嫡姐,喉咙里发出嚯嚯的气音:「姐姐……你好狠……的心……」

兰贵人死时,沾满鲜血的双手还紧紧抓着嫡姐凤袍的下摆。

「啊!」

一向人淡如菊的嫡姐骤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像推开什么脏东西似的,拼命推开已经僵死的兰贵人。

而躺在地上的兰贵人七窍流血,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嫡姐被这幅惨状吓傻了,跌坐在地上,连连后退:「不,这不可能,不是我,我明明……」

若儿赶紧捂住她的嘴:「娘娘可是糊涂了,明明是意妃害死了兰贵人,现下我们要做的就是赶紧请皇上过来。」

嫡姐这才如梦初醒。

她强作镇定地开口:「对,就是意妃害死了兰贵人,若儿,你赶紧去请皇上来。」

人横竖已经活不过来了,这条命总要发挥最大的价值才不算浪费。

兰贵人真死了,皇上对我的惩罚只会更重。

我知道嫡姐心里多半是这么想的。

可惜结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10

皇上被请来了,嫡姐泪眼盈盈地下跪:「皇上,今日若不是兰贵人先吃了这糕点,现在被毒死的就是臣妾了。兰贵人是替臣妾挡了灾,死得实在冤枉。还请皇上严惩意妃,以告慰兰贵人在天之灵。」

皇上面沉如水,把目光转向我。

「意妃啊,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下跪:「臣妾是冤枉的。」

嫡姐立马开口反驳:「难不成兰贵人会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来污蔑你?如此情景,难道还不够你百口莫辩的?」

她自己每次遇事,都只会把百口莫辩这四个字挂在嘴上。

就以为别人也跟她一样,是个没长嘴也没长脑子的蠢货。

这样的脑子,真是,让太医治好了也是流涎水。

我不卑不亢,为自己辩白:「臣妾如今已是妃位,既有皇上的宠爱,腹中又有皇子傍身,实在犯不上冒这样杀头的罪过,去加害皇后娘娘。

「至于糕点是否有毒,皇上让太医一验便知。」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皇上眼里的怀疑也不由淡了几分,挥手让太医上前验毒。

几位太医轮番验后,都是同一个结论。

糕点无毒。

嫡姐嘟起嘴,震惊地瞪大双眼,一双吊梢眉高高拱起,活像个老太妃的模样。

我意有所指,却又说得隐晦:「臣妾带来的糕点无毒,兰贵人却突然暴毙,那必定是吃了皇后宫里其他什么有毒的饮食……臣妾担心有贼人想害皇后,还请皇上让人仔细搜宫排查,以免危及皇后娘娘凤体。」

皇上看向嫡姐:「皇后啊,你怎么看?」

嫡姐又不说话了,委屈地嘟起嘴:「本宫还能怎么看,本宫只知道,若是从前那个少年郎,这种时候必然不会疑心本宫分毫。」

结果这一搜,直接从景仁宫的小厨房里搜出了还没来得及倒掉的药渣。

经过太医查验,药渣里竟然有一味断肠草。

而兰贵人所中之毒,恰恰就是服下后隔一会儿才会让人毒发身亡的断肠草。

嫡姐脸色煞白地为自己辩解:「兰贵人体虚,这药确实是我让小厨房煎了给兰贵人喝的,但本宫不可能害兰贵人,这真的只是普通的补气汤药啊!」

我垂泪:「焉知不是皇后娘娘心狠,宁愿舍了兰贵人的一条性命也要陷害臣妾?

「臣妾一向对您礼敬有加,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皇后,竟要遭此灭顶之灾!」

11

摸着良心说,我这话可一点没冤枉她。

前生今生,她都用了这个手段来对付我。

只是前世我带去的糕点成功被她换成了有毒的,兰贵人吃了,没死,我被打入冷宫,死了。

有了前世的记忆,在嫡姐身边的宫女又一次偷摸进我延禧宫的小厨房,把毒药放在糕点上时,我直接带人把她抓了个正着。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其实嫡姐给她的这毒并不会真的让人致死。

但不管有没有闹出人命,光是奴才胆敢谋害主子这一条罪名,便足够她抄家灭族的了。

我找来那宫女在宫外的父母家人,带到了她面前。

好在她还不算太蠢。

全家一起被砍头,还是她一人死,她全家人活,她选择了后者。

我放她回皇后宫中,让她替我办了一件事。

于是我被皇后传去景仁宫的那日,兰贵人每日都要喝的补气汤药里,被悄悄多放了一味断肠草。

12

时间回到现在。

我转动着手指上一枚不值钱的银戒,不着痕迹地看了那宫女一眼。

宫女立刻下跪,不停地磕头:「皇后娘娘,奴婢对不住您,您说要拿兰贵人的性命来扳倒意妃,命我潜入延禧宫的小厨房,在意妃娘娘做的糕点上下毒,奴婢不敢不听,但最后还是不忍就这么害了一条性命,并未真的在糕点上下毒,却万万没想到娘娘会为了多一重保障,竟然在兰贵人每日要喝的补气汤里也放了毒药。

「奴婢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却对不起主子的恩情,唯有一死以谢罪。」

说完宫女就触柱而亡。

嫡姐这下彻底慌了。

她嘟嘴大哭:「皇上,臣妾不知她为何要这样污蔑本宫,臣妾百口莫辩,只想请皇上明察。」

「够了!这宫女对你如此忠心,忠义不能两全,便宁愿一死也要还了你的恩情,难道她还会污蔑你不成?」

皇上气得直接拂袖而去:「你每次都只会说自己百口莫辩,有没有想过,朕又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在心里笑得畅快无比。

我的好嫡姐,你平日里不是最爱把「百口莫辩」这四个字挂在嘴边吗?

显得别人都是心机满满的恶人,只有你自己一个不争不抢人淡如菊。

这下死无对证,你是真的百口莫辩喽。

嘻嘻。

13

皇后为了陷害怀孕妃嫔,下毒害死兰贵人,心肠毒辣,德行有亏。

被皇上下令收回皇后宝册,禁足景仁宫。

谁知皇后刚被禁足半月,便突然在宫中晕倒,传来太医一诊脉,已然是有了身孕。

听小太监来禀告这个消息时,皇上提笔蘸墨的动作顿了一顿。

他看了看正在一旁红袖添香的我,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对小太监说了一句:「罢了,多让太医和宫女照料着便是,皇后不但害了兰贵人,还差点就害了意妃母子,还是继续让她禁足,等孩子生下后再说吧。」

我执起皇上的手,温柔地贴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皇上待臣妾和孩子可真好。」

皇上揽过我依然纤瘦的腰身,在我唇上啄了一口:「当然要待你好,你可是朕最爱的女人,太医说过了三个月就可以,不如今晚……」

强忍着胃里泛上的恶心,我故作娇羞地把头埋进他怀里:「皇上讨厌!」

我心里在想,其实就算他真的因为嫡姐怀孕而解了她的禁足,对我来说其实也无伤大雅。

毕竟上次那件事,反将一军让嫡姐自食其果只是顺手的事。

我真正的目的,是将计就计,不脏自己手地除掉兰贵人。

无他,我这个嫡姐实在蠢笨。

光有害我的心,可惜却没什么脑子。

前世害我的那些主意,全都是兰贵人在给她出谋划策。

没了兰贵人,她就如同一只失了利爪的老虎。

不足为惧。

现在我大可像狸猫戏耍老鼠般,慢慢对她进行折磨。

让她也好好体会下当初,我无声无息烂死在冷宫里时的绝望。

况且她还不知道,她怀的这个孩子,就跟我前世用药怀上的那个孩子一样,其实根本就生不下来的。

那张可以让女子百分百受孕的禁方,还是在她被禁足前,我刻意让人透出风给她知道的。

当然,怀的孩子生不下来的副作用,我没让她知道。

她知道这个方子后,果然迫不及待地用上了。

现在终于怀上了,不光她高兴,我也高兴。

14

嫡姐的这一胎怀到两个月的时候就没了。

佳贵妃干的。

前世我把那个孩子的死赖到佳贵妃头上,其实也不算是在诬陷她。

毕竟她是真的给我下了红花。

只不过当时我自己心里很清楚孩子本就生不下来,她对我出手,我正好借这一胎来扳倒她。

不出所料,佳贵妃这次也想对我和嫡姐的孩子出手。

只是奈何我的延禧宫铁板一块,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而嫡姐平时本就驭下无方,整个景仁宫漏得跟筛子似的。

现在还失了宠被禁足,无疑就更好下手了。

佳贵妃买通了太医,把嫡姐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

一个已经成形的男婴被打了下来。

那个林太医被追查到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他一口咬定他虽然是受佳贵妃指使,但他之所以愿意答应佳贵妃,却是不为银子也不为好处。

他只是为了报私仇。

因为皇后娘娘曾为了几株药材,让皇上罚了他整整半年的俸银。

「私仇?」小产后的嫡姐,头上戴着镶满了华贵宝石的抹额。

她瘪了瘪嘴,无比委屈:「臣妾不相信一个太医会为了区区半年的俸银谋害皇嗣。」

皇上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厉声呵斥她:「若不是你当初非要让朕下旨克扣太医的俸银,他又怎么会一直记恨在心,以至于今日害了朕的皇子!」

我忙伸出手掌给皇上顺气。

心中冷笑不已。

区区半年俸银?也亏她说得出口。

15

当日她脸上生了黑斑,太医院中的林太医负责诊治。

为了做到皇后要求的一点斑痕都不能留下,林太医尽心替她医治,用了许多皇帝私库里的珍贵药材。

这原本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可就在治好以后,嫡姐却突发奇想,想要立一立自己体恤万民的人设。

她顶着满头的珠翠,向皇上进言:南方正闹水灾,宫里前些日子又走水烧毁了好几座宫殿,朝廷民间,都正是需要用银子的时候。

她作为一国家之母,为万民表率,本当以身作则厉行节俭。

却因为林太医的自作主张,让自己一个人就耗费掉了这么多原本不必要用的珍贵药材。

她提议将林太医罚俸半年,小惩大诫,以告诫后宫众人,不得学习这股奢靡之风。

皇上那会儿和她感情正好,这点小事当然依着她。

于是让林太医罚俸半年的旨意就这么轻飘飘地下了。

嫡姐是世家贵女,自小衣食无忧,从没挨饿受冻过。

她哪里想得到,她为了江南水灾克扣林太医的俸银,林太医那远在江南老家的老母就只能活活饿死。

他没有银子寄回去,老母年迈,就连抢粥都抢不过别的灾民。

林太医也曾求皇后面前,想让她跟皇上求求情,让皇上收回成命。

嫡姐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还打趣他:「你一个小小的太医,半年俸银能有多少钱,连本宫衣袍上的一朵绣花都买不了,为了这点钱还眼巴巴特意求到本宫面前,本宫真是不理解。」

对嫡姐来说不值一提的那点银子,却是林太医老母的一条命。

林太医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微臣家中老母如今连粥都快喝不上了。」

嫡姐闻言却只是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不解地嘟起唇:「不喝粥是因为粥不好喝吗,为什么不喝肉汤呢?」

好一个何不食肉糜。

我路过正好撞见了这事。

我私下给了林太医一大笔银子,足够他寄回江南老家给老母渡过难关。

我拉他出绝境,他报我以忠诚。

所以佳贵妃找上林太医这事,我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皇上最在意子嗣。

直接害死孩子的佳贵妃自是不必说。

间接害死了孩子的皇后,也是真的让他彻底厌烦了。

两道旨意。

佳贵妃和林太医被处死。

嫡姐被废后,打入冷宫。

我知道皇上刚失了皇子心烦,自请为他分忧,佳贵妃和林太医的毒酒都是我让人送去的。

佳贵妃死了。

入夜后,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从侧角宫门驶出,悄无声息地驶向江南的方向。

16

嫡姐又一次进了冷宫。

只不过上次即便进了冷宫,也是有皇上专门安排的人照拂着的,她其实没吃什么苦头。

所以这次进冷宫前,她的贴身侍女馨儿劝她多带些金银细软时。

她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你懂什么,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时,对本宫一见钟情,爱的就是本宫这份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气质,若带了这许多金银俗物,贪多贪足,反而让皇上失了对本宫的怜惜。

「咱们去了冷宫,正好远离是非。皇上是本宫的少年郎,对本宫的情分自然与旁人不同,他上次能接本宫出来,这次也一定会先跟本宫低头。

「要带就多带些衣衫吧,护甲也带上,即便身在冷宫,也要活得体面。」

馨儿做了一夜的点心,嫡姐也让她别忙活了。

「奴婢是想着,到了冷宫衣食不周的,什么都得备下些,奴婢挨饿不怕,饿着娘娘了可怎么是好。」

嫡姐笑得很淡然:「你做得再多,也不过吃几日就没了,几日过后,照样要挨饿,何必执着呢,顺其自然吧。」

馨儿不敢顶嘴,只能硬着头皮夸她:「娘娘说得极是,娘娘聪慧。」

进冷宫那日,嫡姐脸上也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高傲地挺起胸膛,不像是废后进冷宫,倒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马上要去接受褒奖。

17

开春的时候,我这一胎终于发动,产下了一对龙凤双生子。

皇上本就看中子嗣。

钦天监也说这两个孩子是皇上命里的贵子福女,主大吉,可兴江山,可利社稷。

皇上大喜,不但封我为意皇贵妃,摄六宫事。

还因为怜我生产辛苦,让我想要什么赏赐随便提。

我顺势提出,想替小娘求封诰命,再给小娘置上一间宅子,把她接出容府颐养天年。

如此,我便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对皇上说起作为庶女和妾室,我和小娘多年来在容府受到的那些折磨和羞辱。

听得他有些红了眼眶。

物伤其类。

已经仙逝的太后只是皇上的养母。

皇上的生母是个出生低微的宫女,貌丑,在先帝一次醉酒后被临幸,结果就有了身孕。

先帝不喜他们母子,他在阴差阳错成为太子前,在宫里的日子也没比我这个庶女好过多少。

嫡姐这些年在皇上面前逐渐失宠,甚至惹得皇上厌烦不已。

除了她喜欢假清高以外,也离不开她动不动就爱把什么嫡出尊贵,庶出下贱之类的话挂在嘴边。

然而她再怎么清高,再怎么自诩尊贵,在冷宫里迟迟不见皇上来接她,又没有银子使,只能吃剩菜馊饭,不也被逼得亲自绣了绣品托人拿出宫去卖。

她托的那个人也是老朋友了——便是早就被放出慎刑司,后来又自请去了冷宫当差的侍卫,霖远。

18

霖远在宫外是已经成了家娶了夫人的。

据他自己和一起当值的兄弟所说,成亲不过是为了给年迈的双亲一个交代而已。

他除了新婚第一晚,便再也没碰过新夫人。

而眼下他这位新夫人,来敲了登闻鼓,告了御状。

新夫人呈给皇上一物。

是一方皱皱巴巴,还沾满了白色污渍的丝帕。

皇上嫌恶地皱起眉头,太监呵斥这女子:「大胆,这等腌臜之物也敢呈到御前!」

女子苦涩一笑,将手帕一翻,皇上的眼眸像被针刺了一般,遽然缩紧。

那丝帕的一角,赫然绣着一朵小小的樱花!

而嫡姐的闺名,正是容樱。

女子脸上的神情悲愤无比:「自从新婚夜过后,民女的丈夫便再也不肯碰民女一下,民女本以为是他当差劳累,还心疼他,日日给他熬了鸡汤补身子。却不想,就在昨日,竟然正好撞见了他在沐浴之时,拿着这方帕子自渎!

「民女跟踪了他几日,发现他每天下值后不马上回家,也没去什么秦楼楚馆,只是在宫里久久逗留。民女便心想,他肯定是和宫里的哪个宫女相好上了。还请皇上为民女做主!」

皇上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当场就摔了一个镇纸。

他对那女子摆摆手:「你先回家去吧,朕最后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接下来要审的天家丑事,不可为外人知晓。

19

嫡姐和霖远双双被被带到了皇上面前。

据说侍卫去押解他们时,冷宫里的两人还正在一起种花呢。

二人跪在地上,皇上把那方丝帕扔到他们面前。

「之前那次,佳贵妃说你们二人有私情,朕还不信,这次铁证如山,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嫡姐看着那方污秽不堪的帕子,傻眼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霖远:「你居然拿我的帕子做这种事?」

她这会儿终于不再人淡如菊了。

慌忙扑到皇上脚下,开口解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和霖远如同兄弟一般,他只是看臣妾在冷宫可怜,对臣妾照拂一二,这些帕子,就是臣妾绣了,让他拿出宫去变卖的啊!

「臣妾也不知道这块绣了樱花的帕子为何会被霖侍卫私藏,但真的不是臣妾送他的,皇上不信可以问馨儿!」

馨儿被传了上来。

嫡姐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馨儿,快说啊,快向皇上证明本宫是无辜的。」

馨儿跪下:「奴婢可以证明。」

嫡姐眼中爆出看到希望的喜色。

馨儿接下来说的却是:「奴婢可以证明,废后和霖侍卫私相授受已久,竟像是在冷宫里做了夫妻一般。」

她掀起外袍,卷起裤腿,露出两只都有不同程度弯曲的小腿:「奴婢的两条腿都断了,一条是当日为了娘娘,在慎刑司里断的。」

她露出苦笑,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另一条,却是因为不肯帮他们传递信物、放风把守,而被霖侍卫硬生生打断的。」

嫡姐遽然瞪大了双眼:「你撒谎,那明明是越妃污蔑你偷炭时给你打断的!

「你怎么可以如此污蔑本宫,背叛本宫!」

皇帝忍无可忍,狠狠一巴掌扇过来,把嫡姐打得头偏到一边,发髻都散了。

「贱人!越妃不久前便因为感染风寒,已经薨了,把做过的事推到一个死人头上,你以为自己很高明是吗?

「你这个贴身侍女,在你第一次被传和霖远有私情时,她便为了证明你的清白,甘愿自请进慎刑司,挨遍了刑罚,还断了一条腿,也要一口咬定你是清白的,而你现在跟朕说,她会污蔑你?」

怎么不会,当然会。

再忠心的奴婢,也会反咬不把她当人的主子。

冬日寒冷,炭火又不足,馨儿拿自己在冷宫里替人洗衣服赚到的钱打点太监,好不容易才从外面换回一些炭火。

却在路上被越妃撞见,污蔑她这是偷的,让她把炭火交出来。

她为了在冷宫里等着她回去的主子不挨冻,硬是抱着炭不肯松手。

结果就是她在雪地里被越妃让人硬生生打断了另一条好腿。

等她拖着两条残腿回到冷宫,嫡姐非但不安慰她。

反而淡淡地说:「若你不多事去弄炭火,也不会被越妃找到机会污蔑你,我们身在冷宫,还是要少惹是非为妙。」

我找到馨儿,不但让最好的太医给她治腿,还暗中料理了越妃,替她报了仇,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便表示日后愿意效忠于我。

指认嫡姐,便是她交给我的投名状。

可叹嫡姐自诩饱读诗书。

却连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道理都不懂得。

20

「贱人,还不快把你和这奴才的私情如实招来!」

皇上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杀气,嫡姐终于慌了。

她终于不再人淡如菊,也不再只会说一句臣妾百口莫辩。

她抓住皇上的袖子,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臣妾的绣品真的只是让霖侍卫拿出宫去变卖,宫外的那些买家便是证人。霖侍卫,你也说句话啊,说可以让他们入宫作证,你也不想看着本宫死吧?」

霖远忙点头,也一半真一半假地为自己辩解起来:「这方樱花丝帕只是奴才在小摊上看着花样新鲜,自己掏钱买的。娘娘的绣品有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很喜欢,每次都会全部买下,她家就住在城西,昨日我还拿了绣品去她家卖呢,皇上若不信,派人去一找便知。」

他当然不敢说,绣品确实都拿出去卖了,但樱花丝帕却是他出于自己的私心,特意单独留下的。

皇上半信半疑。

他看着那副嫡姐发髻散乱、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还是最后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他挥挥手,示意侍卫去霖远说的那个住址找人。

过了半天,侍卫回来了,回禀皇上说并没有找到什么大户人家的夫人。

宅子是一座空宅,邻里街坊也说从未见过霖远描述的那个人。

皇帝听罢,一脚踹在霖远心窝上:「贱奴,胆敢戏耍朕!」

霖远挣扎着爬起来,喃喃道:「不可能,愿意花十两银子买一条丝帕的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因为每次花重金包下你所有绣品的那户人,是我特意安排的啊,大傻子。

自然是我想让他们什么时候远走高飞,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就能在什么时候消失得任谁也找不到。

至于那些邻里街坊整齐统一的说辞,那就更好办了。

无非是财帛动人心,权势迷人眼。

听到霖远口中所说的十两银子,嫡姐却像是根本接受不了似的,突然就疯了。

她扑到霖远身上扭打他:「你刚才说什么?十两银子一条?!可你一直告诉我十条才能卖上一两银子的!我在冷宫手都绣出血泡了也吃不上好饭好菜,更没有多余的银子去打点太监让我见皇上一面,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贱奴克扣了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要不是你,我早就出冷宫了,现在还当着我尊贵无比的皇后!你这么对我,是怎么好意思信誓旦旦地说爱我的?」

嫡姐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霖远的心都跟着疼了。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反正事已至此,自己今日横竖是死定了,不如和嫡姐黄泉路上做对快活鸳鸯。

他不顾嫡姐的抓挠,手脚并用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叫着:「樱樱,我爱你,我怎么会不爱你,正是因为我爱你爱得发狂,所以才不想让你有多余的银子去打点,我怕你见到了皇上,就会离开冷宫,你做回了皇后娘娘,我就再不能亲近你了。」

一旁的皇上听得脸色铁青。

青得隐隐发绿。

事已至此,两人有私情这事在皇上心里已然是铁板钉钉。

绣品的真相到底如何,反而已经不重要了。

21

霖远先被阉了,然后五马分尸。

嫡姐本来也要被直接赐死的,是我给皇上进言:「废后用这张脸勾引侍卫,让皇上受此奇耻大辱,直接赐死实在太过便宜她,不如把她关在冷宫,让人每日都在她脸上划一刀,直到她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听了我这个解恨至极的提议,皇上的脸都没刚才那么绿了,他笑着捏捏我的鼻子:「真不愧是朕亲封的意皇贵妃,说话做事就是合朕的心意。」

自此,嫡姐被彻底幽居在冷宫,她脸上的第一刀还是我亲自动手划的。

此后的每日,我都会让人去她的脸上划一刀,直到她死去为止。

一如前世她对待我那样。

因为当初救治及时,馨儿的另一条腿到底还是保住了。

我去冷宫时,她也跟在我身边。

嫡姐字字泣血地质问她:「那个庶女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何要背叛本宫?」

馨儿反问她:「娘娘,您不如问问你自己,当初为何要那么对我?

「我为了你连慎刑司都敢进,腿断了一条都还在给你证明清白,就连你被打入冷宫的时候,也是我自请陪着你,不离不弃。结果你呢?我让你带金银细软,你假清高,你不带。我辛辛苦苦做好的糕点,也在去冷宫的第一晚就被你做烂好人给分完了,让我只能陪你一起吃馊饭剩菜。

「好,你是主子,这些我都忍了。可后来你嘴馋,说好久没吃燕窝了,问我要在冷宫帮人洗衣服赚到的银子去买,可我手里的那点钱只够从御膳房换一小盏燕窝的,我还要留着银子打点太监,我们每日才能吃上正常的饭菜,冬日才能用上取暖的炭火,于是我告诉你,我不能给你。

「结果你就怀恨在心,在我被越妃污蔑偷炭的时候,你明知道我是无辜的,却还是因为心里气我不肯拿钱给你买燕窝,故意在那儿说些风凉话,我求你好歹让霖侍卫从外面帮我带点伤药进来,你也说不好麻烦他。

「你不好麻烦他,就好一直麻烦我了?合着就你俩是人,我不是呗?

「娘娘,再热的一颗心,被冻久了,也是会凉的。」

可嫡姐依旧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竟然因为这个就背叛本宫,本宫以前当真是看错你了!

「洗衣服本宫也帮忙了,钱也有本宫的一份,本宫自己的钱,为何不能用来买燕窝?」

馨儿笑得嘲讽:

「你说的帮忙,是指的我满手冻疮地洗,你只负责翘起两根戴着护甲的指头,夹着衣服晾吗?哦对,经常一个没夹稳落在地上,我还得重新再洗一遍。」

她看到嫡姐直到现在都还戴着她那长长的华贵护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冲上去一把拽下嫡姐的护甲,又把她那四根水葱般长长的指甲连根折断,撬开她的嘴就是往里塞。

「让你戴护甲!让你人淡如菊!让你身在冷宫也要活得体面!

「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体面,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你从来都没把我当人看!

「吞下去!我让你死了也把你的护甲,你的体面,通通都给带到棺材里面去!」

22

五年后。

这些年在我的精心照料下,皇上的身子一直不太好。

在今年秋狩「不慎」从马上摔下以后,更是再也没能下过床榻。

此时我已经是皇后了,我的儿子也成了太子。

纵然我命太医竭尽全力医治,皇上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终于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我寸步不离地守在他榻前侍疾,亲自喂他喝药,从不假手旁人。

他感动不已,握着我的手深情告白:「卿卿,朕自知大限将至,真舍不得你啊。若不是我们的皇儿和公主还太小,朕真想让你黄泉路上也陪着朕。罢了,若有来世,朕还要与你再续今生情缘。」

我冷淡地抽出手:「是吗?可若有来世,我不愿再见到你。」

我用锦帕擦了擦手:「就算是今生,这些年来与你的每一次接触,也都令我感到无比恶心。」

我端过汤药,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

温柔地,不容拒绝地喂到他嘴里。

「陛下总说臣妾小意温柔,最得您心。不知您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温柔乡也是英雄冢。虽然您实在算不得什么英雄,可死在臣妾手里,您倒也确实不冤。」

皇帝动弹不得,只能不甘地瞪大了双眼,眼里洇出悔恨的泪光。

「是你,你这个毒妇!容樱,容樱是不是也是被你害的……是朕,是朕对不起她啊!」

我温婉一笑:「皇上,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可惜太晚了。你也不用太挂念姐姐,等你走后,她马上也会下来陪你,你到时再好好当面跟她忏悔吧。」

榻上的皇帝面容狰狞,死不瞑目。

我伸出手,替他合上眼睛,放声大哭:「陛下驾崩!」

23

太子登基,新帝年幼。

我这个太后自然是要垂帘听政。

我那父亲迫不及待来跟我要好处。

无非是想让我给他加官晋爵。

给他那蠢钝如猪,只会欺男霸女的嫡子安排个肥差。

甚至还想让容家族亲在一向由朝廷垄断的盐铁生意里也分一杯羹。

胃口还真是不小。

他的要求我一个也没答应。

我直接把让人搜罗到的,他和他那好嫡子这些年来的贪腐证据,全都摆在了他面前。

我告诉他,只要他肯拿自己的命和嫡母的命来换,我便留下他那嫡子的性命。

他不死心,还跟我打亲情牌:「清儿,我可是你的父亲啊!」

我凤眸微眯,不怒自威:「大胆!哀家为君你为臣,谁准你直呼哀家名讳的?」

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你把我小娘当成个玩意儿,用她笼络了那么多官员,我是谁的血脉尚且难说,你也配说一句是我父亲吗?」

我又柔和了态度,承诺他:「我以性命起誓,你和嫡母死后,我会将哥哥外放到一个富庶之地为官,保他一生衣食无忧,做个富贵闲人。

「如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善终,不得好死。」

父亲回府后果然留下一封谢罪书。

里面洋洋洒洒细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贪腐罪行,又言明愿将全部家产充归国库,自己也会和夫人一起自裁谢罪,只求能不牵连亲眷。

如此,蛀虫除了,我也不会因为罪臣之女的名声,而被朝中反对我的老臣抓住这个点攻击。

我遵守了承诺,让父亲的嫡子外放江南富庶之地,在他走马上任时还特意赏赐了不少金银。

谁知横财外露,他在路上被一伙见财起意的山匪劫了,直接一命呜呼。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可怪不着我。

24

至于我的嫡姐容樱,我刻意把她的性命吊了整整五年,正好让她十倍偿还了我前世所受的痛苦。

此时的她形容枯槁,脸上遍布新旧伤痕,宛如地狱里的厉鬼罗刹。

我告诉她先帝驾崩的消息时,她居然冲我笑了一下:「你的儿子登基成了皇帝,你以后就是皇太后了,你是很得意。可有一点你不如我,你们都不如我,那就是先帝只真心爱过我,只在我面前落过泪。即便你受宠这么多年,先帝可曾在你面前落过哪怕一次泪吗?」

我也笑了:「应该是有的吧,在我弄死他的时候,他落下过一滴悔恨的泪水。」

我不再跟她多废话,一个眼神示意,小太监拿起手里的白绫朝她走去。

走出冷宫,宫门在我背后缓缓关闭。

里面犹自传来嫡姐的挣扎声和叫骂声:「毒妇!你这个毒妇!」

我让小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先帝驾崩,废后也跟着在冷宫自缢殉情,太后感念废后对先帝一片痴情,特许废后和先帝一起葬入帝后陵寝。

旨意一下,满朝都在称颂我的大度宽容。

其实我只是不想等死后都还要和那个恶心的男人葬在一处,仅此而已。

反正嫡姐也喜欢,这个茅坑我主动让给她占。

隔着一张帘子,大臣们的面容影影绰绰。

他们朝我和小皇帝下跪朝拜,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看了看旁边龙椅上坐着的小皇帝,资质平庸,跟他姐姐比差远了。

性子也不像我,倒是和先帝像个了十成十。

嫡姐那日的诅咒之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你这个毒妇!谋害亲夫,篡夺皇位,大逆不道,罔顾人伦,你死后也要下阿鼻地狱的,我奈何不了你,但老天会收你,满天神佛亦容不得你!」

真可怜,活着的时候都赢不了我,做了鬼也不敢找我报仇,只能寄希望于让天命和神佛来惩罚我。

她在地下要是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里,还有更加大逆不道的,岂不是死了都得气活过来?

不安天命,不惧神佛,一切发生皆有利于我。

从一个被人当成玩意儿的庶女,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我容清的野心,可远远不满足于只是当个太后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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