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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墨无闻
夫君嫌我生的都是女儿,给了我一张休书,只为将小妾生的庶子抬为嫡子,好娶高门贵女。
夫君说:「容嫣给我生了儿子,我不能对不起她。」
小妾说:「江家的独苗苗,怎么能是庶子。」
婆婆说:「女儿都是赔钱货,早点嫁了换点彩礼。」
我接过休书,看着一群奇葩家人,呵呵一笑。
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是奇葩,那高门贵女才是真正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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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远在京城的婆婆和夫君联名,给我修书一封,让我带女儿们回京。
他们说家里有喜事,一个都不能少。
但什么喜事,他们却不说。
我风尘仆仆回到京城的家中,敲响了大门的瑞金手扣,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来开了门。
「哪来的叫……」
到嘴的话收了回去。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从西北一路策马奔波,脸晒得黝黑干裂,身上隐隐有些臭汗味。
再看我夫君的小妾,皮肤白皙,身软皮颓,一看就知道被娇养得很好。
她脸上僵了僵,一脸的嫌弃变成恭维:「原来是……姐姐回来了。」
一句姐姐说得不情不愿,恭维得阴阳怪气。
容嫣向来不喜欢我这个正房夫人,她是京城人士,几年前她父亲升了官,她也跟着水涨船高,更加觉得当妾委屈。
现下这般异常,又不知在憋什么坏主意。
我站上台阶,睨她一眼:「你该喊我夫人。」
「是……夫人。」
就在容嫣憋屈的当头,一声老迈沧桑的声音传开,是我那婆婆。
「可是清衣回来了?」
我循声望去,只见婆婆拄着拐杖,在一堆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小步急来,一张尖酸刻薄的脸正笑得褶子都堆在了一起。
她眯了眯眼,在我身边左顾右盼后,笑意瞬间消失,质问: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我孙女们呢?」
我解释自己先骑马回来,她们坐马车要晚几天,婆婆的脸色这才转喜。
「夫君呢?」
容嫣说夫君在礼部当值,还没回,让我等等,然后恭恭敬敬的给我端茶。
「家里是有什么喜事?」
容嫣扬起帕子,一双眼都笑弯了:「恭喜夫人,要当丈母娘了。」
「姐姐真是好福气。」
我才知,夫君收了人家聘礼,要一口气将我三个女儿嫁出去。
容嫣左一句恭喜,右一句恭喜,喜笑颜开,我冷冷看着,原来那笑,都是幸灾乐祸。
就在说话间,夫君回来了。
几年没见,已经长得肚满肠肥的模样,只剩眉眼间还有点当年俊秀的影子。
他看清我风尘仆仆的模样,拧起眉想了半天,犹豫开口:
「清衣?」
2
容嫣迎上前,千娇百媚的喊道:「老爷回来了。」
老爷很受用,握着她的手,还宽慰的拍了拍,跟我说家里有喜事。
说的却是另外一桩:
「宽儿今年也十六了,已经在议亲,对方是忠勇侯府的大小姐,落霞郡主。」
「宽儿是我江家唯一的男丁,成亲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也要整整齐齐,方不失礼。」
闻言,我皱起了眉。
江致远白衣出身,礼部从六品官,但忠勇侯府可是一品军侯府,皇亲国戚,这婚事,高攀得不能再高攀了。
夫君又说,到时府里要翻新,要买五金,纳彩,过礼等等琐事,都请我这个正妻操办。
句句不提钱,但句句都是钱。
听完了他兴高采烈的一通安排,我可算是明白了。
我喝了一口茶,冷不防问:「那要不少钱吧?」
「所以你就把我女儿卖了?」
我没给好脸色,直截了当,当面戳穿他们的嘴脸。
江致远脸色倏变,有种被人戳穿心思的尴尬,脸色红转黑,黑转红,好不精彩。
他冷哼一声:
「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婚姻之事媒妁之言,我这是为她们好。」
婆婆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撞,也对我横眉竖眼:
「女儿都是赔钱货,横竖都是要嫁的,你大的那个都二十多了吧?三儿都十七了,再不嫁留着吃家里?」
亏她说得出口这句话,我和女儿就从来没有吃过他江家一口饭。
「对方可是忠勇侯府,我江家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容嫣上前一步,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得意:
「夫人,你几个女儿是宽儿姐姐,做姐姐的不是应该帮趁弟弟吗?」
「彩礼的钱本来就是为了给家里男丁娶媳妇的。」
「人人如此,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
「你那么计较,以后叫宽儿怎么孝敬你?」
婆婆和夫君纷纷点头,觉得她说得对极了,就是这个理。
嫁女我不反对,但问题是我和阿女们都不知道!
这婚事,我不同意。
江致远本来还端着温文,对我两分敬重,此刻脸色彻底沉了,重重的哼了一口气,霸气外露:
「你不答应,我就休了你!」
容嫣的脸瞬间一亮,惊喜万分。
我愣了愣,不可置信:
「这才是你想说的吧?」
「你当真要休我?」
江致远拉过容嫣的手,认真道:
「这事我也跟容嫣商量过了,落霞郡主金尊玉贵,但宽儿是庶子,我们不能辱没了亲家。」
所以他要休我,好让容嫣当正妻,庶子变嫡子。
「姐姐对不起,但宽儿是江家唯一的男丁,江家的重担都落在他身上……」
「即使你被休,我会叫宽儿以后孝顺你。」
这边,婆婆在欣慰点头:
「我老江家的独苗苗,怎么能是庶子。」
那边,容嫣举着帕子压了压鼻子,哭哭唧唧,但话里都是得意:
「姐姐,对不起……但夫君非要抬我为妻。」
江致远怜爱的将他搂入怀中,感叹:「这么些年,嫣儿为我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委屈夫人了。」
他改口不能再等。
我几乎要吐了。
我淡定如常,轻轻放下杯子,提醒在浓情蜜意中的两人:
「搞搞清楚,我没有犯七出之条,你拿什么休我?」
江致远脸色一僵。
我站起来,对容嫣咧开嘴:「想当正妻?下辈子吧!」
我杀人诛心:
「把宽儿挂到我名下,我大方给他一个嫡子的名分。」
容嫣花容失色:「你竟然还想抢我儿子!」
3
一场久别重逢的团聚不欢而散。
他们打了一手好算盘,只想着抬江宽的身份,却不想被休妻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我被人指指点点不说,而且还会连累我女儿的婚嫁。
儿子就是宝,女儿就是草了吗?
我家本是西北商户,家有恒产,阿爹瞧上他是读书人,我也喜欢他温文儒雅的气质,将我嫁予他。
婚后,我更是不吝财帛,给他找了西北最好的先生和书院读书。
他柔情蜜意,说定不负我,等他当了大官,接我去京城享福。
他课业突飞猛进,小女儿还没出月时他上京考试,然后中举留任。
等我带着三个女儿上京寻他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夫君和婆母围着刚生下儿子的容嫣,嘘寒问暖。
容嫣长得花容月貌,身姿婀娜,窈窕风流,一双丹凤眼会勾人似的,声音更是好听。
我算了算时日,怕是他刚到京城的时候这两人就勾搭上了。
我还一直被瞒在鼓里。
婆婆拐杖一笃,说我善妒。
「致远一个人在京城,没个知冷暖的人不行,况且他是个官了,谁没有个三妻四妾?」
「若不是你生不出儿子,致远也不会纳妾,容嫣一举中男,是我家恩人。」
江致远对我毫无愧色:「江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在我这里断了后。」
婆婆还想让我伺候容嫣坐月子。
她怎么有脸?
我做买卖多年,算盘打得精,万万没想到在江致远身上看走眼了,被人算计了一回。
自己恩人自己报恩去啊 !
我当下带着三个女儿回西北。
不到一年的时间,容嫣又生了个女儿,江致远女儿双全,高兴得不得了,对远在西北的我更加不闻不问。
没想到再见时,他竟是要卖女休妻。
他们跟我撕破了脸,越发不待见我。
江致远从来没想过给我和三个女儿留个院子,将我赶到客房下榻,连个差使丫头都没有。
一连几天,江致远都没有来找我,我乐得清闲,一连放了几只信鸽给我女儿。
一日江致远宴请几个同僚到府,丫鬟通报,让我出门迎客。
席上,江致远对我万分恭敬,请我到主位上落座。
他的同僚跟他一般年纪,清一色圆润发福。
没一个能看。
推杯过盏后,其中一人频频看我,带着审视,实在让人不舒服。
江致远看到后笑了:
「卓大人放心,我那大女儿跟她母亲长得极像,过几天你便能瞧见了。」
什么意思?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江致远阴阳怪气道:
「夫人不是怪我不知会你吗?这位卓大人,家风清正,江璃嫁过去不委屈。」
「今日特意上门拜见的。」
「可给足了你面子。」
然后他不遗余力吹捧那卓大人。
什么文采斐然,公婆宽容大度,重要是他老婆大度,家里两房妾室都没有争风吃醋,家风好得很。
只见那卓大人志得意满的捋着胡子,等着我感恩戴德。
容嫣也在一边说:
「夫人,卓大人官拜四品,大姑娘嫁过去是贵妾,跟江家门当户对。」
这几句话,我愣是消化了好一阵,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江致远。
他可真是个好爹,把亲生女儿嫁给个老头当妾室,卖女求荣到他那嘴脸,简直让人恶心。
我怒极反笑:「夫君,你是不是没睡醒?」
众人齐齐转头望我。
「江璃都嫁人三年了,孩子都两岁了。」
江致远一脸懵,缓缓瞪大眼。
众人也震惊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声音拔高:「天呐!你竟然忘记了?」
4
江致远是个奇葩。
当时在西北议亲,我亲自回京城跟他商量,但是他毫不关心,说是婆母做主就是。
婆母看到那十两银子的聘礼十分不屑。
「怎么这么少?」
「对方只是军户?一个小兵?」
她嫌弃完彩礼,又嫌弃人家出身。
婆母说这点彩礼钱,她添不起嫁妆,说罢,就招手让江宽过来,将十两银子全给了他当零花。
江宽那时人小,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只知道自己长姐嫁人换了钱,可把他高兴坏了,拿着钱买了只蛐蛐名将,斗赢了十条街。
故事讲完,婆母的脸黑得不像话。
她想起来,但仗着自己年纪大,睁眼说瞎话:
「胡说,没有的事!江璃还是黄花大闺女,老身什么时候同意过她嫁人?」
江致远也梗着脖子说他从不知情。
我好整以暇,让人把江宽叫来。
江宽是个十六七岁的小白脸,俊秀有余,神情骄矜,有点二世祖那味,听完我问话,他扬起下巴:
「你说的那个赔钱货是吗?才嫁了十两银子,简直失礼。」
「爹,她是被休了吗?又可以再嫁吧?这次有多少银子?」
我微微一笑,我谢谢他那么诚实,真是个好孩子。
一室安静得针掉下来都听到。
我拧起眉,对卓大人道:
「那这样吧,就当我女儿没嫁过,我让她带着孩子再嫁你也可以。」
「大人不介意吧?」
卓大人怒火中烧,抖着手指:「江致远,你戏耍我!」
「不不不,大人,下官冤枉……」
我好笑的喝着酒。
江致远慌忙去解释,其余几个同僚一脸莫名其妙,抚额无语,直叹千古奇闻:
「江大人啊……你也真是的,女儿嫁人几年了,你居然都不知道,还要许配给卓大人?」
「你还真糊涂啊!」
「有你这样当爹的?」
卓大人拂袖而去,江致远小跑着去赔礼道歉。
一边容嫣低声呵斥自己的傻儿子没有看懂自己的眼色,说什么大实话。
江宽则顶嘴顶得宽,一声盖过一声。
婆母拦在前面母鸡一样护着宝贝孙子,说孩子还小,还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你骂他做什么。
一室热闹得跟过年一样,鸡飞狗跳。
江致远闹了个大笑话,这事在京中传开,一时间,江致远和那卓大人成为朝中谈资,贻笑大方。
那卓大人是礼部高阶官员,算是江致远上级,官大一级压死人,因为这事,江致远没少被刁难。
回家时,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他彻底忍不住,觉得我简直就是灾星,又提了休妻的事。
「我江家容不下你这种刁妇,带上你的保包袱,给我滚!」
我微微扬眉,叉起细腰:
「让我走可以,我要和离书,你写下切结书,把婚给退了,我们母女四人跟江家恩断义绝。」
我比他更大声。
「不然,我去官府告你宠妾灭妻!」
江致远气得脸都歪了。
宠妾灭妻,光是御史一人喷一嘴都可以参死他。
说完这话,我坐回位置上,气定神闲的给自己泡了壶龙井。
江家的茶叶真次。
还是我从家里带的好喝。
容嫣不愿意了。
一来,休妻或者和离,她的正妻之位意义是不一样的。
二来,她还收了人家彩礼钱,等着给自己儿子娶高门贵女,她哪里舍得我另外两个女儿。
她偷偷扯了扯江致远的袖子,两人交换着眼色。
我挨上椅背,翘腿给他们一个良心建议:
「你收了人家多少彩礼?我给了。」
「就当是我买断了这二十几年恩情。」
容嫣不带迟疑:「好!」然后满眼鄙视:「你有那个钱吗?」
怎么没有?
老娘是西北互市最大的商户。
但这个我可不能说,我怕她讹钱。
5
和离和抬妻放在同一天置办。
我脚还没跨过祠堂门槛,就已经听到荣容嫣对着众人搬弄是非。
「那位几年前私自将大姑娘许配了这个数……」
她比着五根手指,众人惊愕,然后继续:
「现在只剩二姑娘和三姑娘待嫁,她指望着嫁个有钱人家好收彩礼,下辈子衣食无忧。」
我在门口听了一阵。
江致远为了给容嫣外家面子,特意邀请了容侍郎一家见证,在场的还有她的一些闺蜜夫人。
在我还没来的时候,她已经渲染了一番。
我在众人眼里,就是个花钱买女儿换荣华富贵的市井妇人,逼夫君跟我断绝关系,好以后彩礼都落我袋。
不仅如此,她还说西北民风开放,汉子袒胸露乳,我一个女人在西北多年,多少受点影响,这迫不及待要和离,指不定跟哪个男人好上了。
这些官家夫人最是八卦,听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待发现我出现在祠堂时,无不投来一种鄙薄的眼神。
容嫣嘴角微微勾起,努力压着笑意。
有人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音,确实我能听清的响亮:
「真不要脸。」
「摊上这么个母亲,真是作孽。」
「亏得是江大人,这样的女人竟然忍让了二十多年,容嫣也真是太好说话了。」
这群人简直让人窒息。
我没有理会,只催江致远赶紧的。
江致远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爽快的给我写了和离书和切结书。
我小心翼翼的收起。
至此,我和几个女儿跟他毫无关系了。
「容嫣,这些年,为夫委屈你了。」江致远感动的抓起她手。
容嫣眼眶微红:「妾身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婆母,不,现在是江老夫人,抹了一把老泪,
「亲家,容嫣现在是老江家正牌夫人了,您的一双外孙可是嫡子嫡女了!」
众人互道恭喜,此时,小厮匆匆来报,说骠骑营郭将军送礼来了。
这郭将军是皇上新封的将军,战功卓绝,年轻有为,刚从边疆回来,我朝新贵。
将军亲自送礼,江致远喜出望外,但同时疑惑,他问小厮将军为什么给他送礼,还说了什么。
小厮模棱两可:
「好像,好像是……他好像提到了小姐。」
闻言,江致远和容嫣大喜过望,看向自己女儿:
「莫不是来找我家芙儿的?」
「芙儿,你老实说,你怎么认识郭将军的?」
一边的江芙表情有些怔愣,然后满脸娇羞:
「就是……就是他进城的时候,我就去看了下。」
「……没想到人海茫茫,他记住了我。」
容嫣已经笑弯了眼:「那真是天作之合,快快请郭将军进来!」
然后,她得意洋洋的瞥了我一眼。
6
一年轻人窄袖劲装,眉目如星,端着礼,意气风发的大步跨入,他对着江致远开口就是一声:「岳父!」
江致远先是一愣,然后从善如流:「好好好!」
江芙在一边脸红如猴屁股,娇羞跺脚,娇声道:
「将军,你我还未成婚,你怎么这样喊我爹?」
「我还不一定喜欢你呢……」
「……羞死了!」
她小脚用力一跺,捂着脸躲进容嫣怀里,一双情窦初开的眼睛闪闪发亮。
郭将军人看似个儒将,实际是个大嗓门,他见鬼似的扯开嗓子:
「姑娘有病吧!」
「你谁啊?」
「要男人自己找去,又不是狗,怎的看见男人就想上?」
说罢,他万分疑惑,转头看我:「岳母,这是怎么回事?」
江致远瞳孔震惊:「你是……江璃的夫婿?」
郭子宥莫名其妙点头。
江致远两夫妻尴尬得无地自容,江芙更是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但老夫人毫无尴尬之色,她怒目圆睁,拄拐上前,捶心顿足:
「好呀,当年你骗我他是小兵,穷得叮当响,只给了十两彩礼,原来是你这个黑心肝的吞了!」
「说!你吞了多少!」
「你今天不交出来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郭子宥震惊叫道:「岳母!十两银子!她说的是真的?」
老夫人哇一声哭开,向众人哭诉我赚差价,猪油蒙了心。
江致远一脸不屑,容嫣等着看我笑话。
下一刻,郭子宥激动道:
「岳母,不不不,母亲,你实在过分!」
「小婿当年穷得叮当响,一两银子都摸不出来,我已经惭愧得无地自容,你还瞒着我补贴了彩礼。」
「小婿实在惭愧啊!」
众人目瞪口呆。
连那厚脸皮江老夫人的五官都有瞬间的僵硬。
笑死。
郭子宥跟现在是军功赫赫的将军,这是他这几年在军中摸爬打滚拼出来的,几年前,还是个穷小子呢。
是我慧眼识珠,一分彩礼没要,还倒贴嫁妆把大女嫁给他。
我们正要走,老夫人又跳出来,拄着拐杖拦住前路,横眉竖眼嚷嚷着:
「肯定是你们联手起来骗我!别演戏了!」
「江璃嫁的时候还是江家人,一毛钱没有就娶走我江家大姑娘,休想!」
「江家嫁女,彩礼五百两。」
「你得补上!」
老夫人脸一横,咬牙高声呼:「不然我告你们骗婚!」
7
老夫人是个什么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看钱比眼珠子还疼,两个眼睛都是孔方兄的模样。
当年我嫁给江致远,一分彩礼没要,还倒贴不少私房钱,老夫人掌中馈,全要了去。
一别经年,她仍然不知脸面是何物,豁出去了,当下改口说从来没同意过我嫁女。
说话间斜眼朝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江致远即刻会过意来,也一口否认,说从不知情。
五百两不是小数目,要跟候府做亲家,没点家低撑不起,若得了这五百两,那就是锦上添花。
所以无论是江家母子还是容嫣外家人,都一致对我笔诛口伐,要补回那五百两。
「你不把那彩礼吐回来,我江家就告你!你这个贪得无厌的恶婆娘!」
「还有你!」
她朝郭子宥脚边唾了一口。
「强娶我江家姑娘,看你还当什么官!嘚瑟什么!」
我简直要气笑了,拉着女婿就走。
我怕再不走,郭子宥就拔刀砍人了。
只是没想到,她还真把我告上官府。
官府看在江致远和郭子宥都是的朝廷官员的面上,没有开堂审理,而是从中调停。
我一张嘴,他们是几张嘴。
这个时候的江宽早就被她生母教过,矢口否认拿过我给的彩礼钱。
他桀骜道:
「几年前的事了,我那时年纪不大,但自小读圣贤书,怎么可能说谎。」
老夫人挺身而出:
「你这个黑心肝的,欺负我老人家耳背,还骗小孩,那时我明明是自己掏腰包给他零花钱的,哪里拿过你的钱?」
「江璃出生的时候谁伺候你月子?谁不眠不休帮你带一个月?可怜我这把老骨头。」
「辛辛苦苦熬大的孩子,你偷偷嫁走了,一分彩礼没有,你这个黑心肝的!」
我胸膛剧烈起伏,已经是被气得不行。
我提议府衙去问问那卓大人,那天宴请,江宽是不是说过。
但道理不是人人都懂,特别是老夫人,她比我还大声:
「那时宽儿年纪小,他听错了,才一直以为江璃被你嫁了。」
江家咬死了我未经夫家同意嫁女,要将我问罪,偏生当年西北老家证婚人和媒婆都不在了,他们有心栽赃,我是毫无还手之力。
老夫人指着我鼻子,咄咄逼人:
「大人,抓她!」
「私自嫁女,把她关到牢里!」
调停的官老爷看看老夫人,又看看我。
再看了看一脸黑的郭子宥,擦着汗问他还有没有可以证明的人证,物证。
郭子宥说没有。
「如果没有,那彩礼就是补点也无关紧要……」
「……但五百两……」
老夫人眼珠子一转,佝偻的腰杆往上一提,道:
「我江家是什么身份?再说郭将军现在可是个将军了,能拿不出钱吗?」
我上前一步,爽快道:「我给了!从此,我们两家恩断义绝!」
我把钱全部兑成铜板,一箱一箱抬进江家,实现了他们数钱数到手软的愿望。
事后。
郭子宥面露愧色,「母亲,那钱小婿会——」
我抬手止了他的话,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反而安慰他:
「当年这事也是我疏忽了,这五百两就算买个了断,我指望你和江璃夫妻恩爱,互相扶持。」
「顺便孝敬孝敬我这个老太婆就好了。」
女婿眼眶都红了,谢了又谢。
但他说,我不像这么好说话的人,江家人几句话就坑了我五百两,商业场上,我遇到过的无赖多多了,比他们更过分的都有。
「母亲,这不像你。」
我勾起笑,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岳母我啊,恨不得他们快点把郡主娶进门。」
郭子宥问:「为何?」
因为啊,比起江家那几个奇葩,忠勇侯府的沈盈盈才是真正的王者。
我本还想好心提醒他们的,但现在也没必要了。
让他们作死去吧。
8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出江宽跟沈盈盈定亲的消息。
江家八十抬聘礼,外加黄金翡翠,白玉璎珞,可谓出手阔绰,还高价买下宅子旁边的房子,打通一片,新扩一个院落,给新人婚后入住。
江致远一个六品白衣出身的小官,高攀了郡主做儿媳,一跃成了皇亲,已经是京城一励志谈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江家人连条狗都被人高看两眼。
春风得意马蹄疾,容嫣在成衣铺子里见到我,竟然也给了我一个笑脸。
「呦,这不是我夫君先头那位吗?」
我淡笑着点点头,并不想理会。
铺子那么大,她偏要凑过来,一边絮絮叨叨的炫耀着她家最近的喜事。
一会说郡主有多好,大方得体,身份高贵,一会儿又说江致远有多宠她这个正妻,变着法子弥补这十几年的亏欠。
我眼前一件雪白的狐毛披风,看着就让人喜欢,我正要摸上去,容嫣一把抢过,微抬下巴:
「白大姐,这么名贵的东西,你买得起吗?」
「摸坏了你可赔不起,我瞧着,倒是适合我那未过门的儿媳。」
我又看向另外一件,她又过来截在我前面。
我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好像要跟我作对似的,非要抢我看上的。
「江夫人,你买得起吗?」
要知道,皮毛在京城是很值钱的,特别是这间铺子,专卖皮毛,皆来自关外,皮紧毛密,是稀罕货。
再如她手里的那间白得没有一点杂色的雪狐裘衣,应该要不少钱。
她当下大方道:「掌柜,结账!」
掌柜兴高采烈的小跑了过来,跟她说盛惠五百两,恕不还价。
容嫣的表情瞬间裂了,又看到我羡慕的眼神巴巴的看着她,咬牙把钱付了。
最后,她对我露出个胜利的笑容,趾高气扬的在丫鬟的搀扶下蹬上马车。
她走后,掌柜搓着手掌过来:
「老板高明,三言两语就做了一单大生意!」
「京城的人啊,果然是人傻钱多。」
「回头我叫大小姐赶紧再去西北运些货来!」
我俩高兴,正要开瓶女儿红喝一杯,客人又上门了。
穿金戴银的姑娘被一群丫鬟麼麼簇拥着踏了进来,刚一进来就将其余客人赶出铺子,还派侍卫在门口守着,不让其他人进来。
绝对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儿,掌柜铆足了劲,弯腰哈背,我则闪入内堂。
这姑娘很有眼光,一来就看中一件火狐围巾,还有虎皮地垫等等数物件,结账的时候,她说:
「掌柜,把这些都包下,送去江致远江大人府中,账也挂在江府。」
掌柜面有难色。
姑娘娇笑一声,坐在一边端详着殷红的指甲,娇声道:
「本姑娘是忠勇侯落霞郡主,难不成还会欠你钱不成?」
「江宽是我未来夫婿,挂江府账上理所应当。」
我在暗处朝他点了点头。
掌柜喜笑颜开:「多谢郡主!」
沈盈盈在铺子转了转,打量了来打量了去,又看上一件细纱襦裙。
「这料子倒有趣。」
她沉吟了半刻,身边的小丫鬟十分有眼力见,跟掌柜说要个内堂,郡主想换上试试。
掌柜不疑有他,将她请入内堂的一个小厢房。
跟我只有一墙之隔,这墙隔音好像不太好。
「周郎……」
「我的盈盈,你可让我好等!」
我挑起眉。
这年头的年轻人可真会玩,这周郎指定是刚才人多的时候溜进的内堂,等着跟郡主幽会。
我静听了一会,他们互诉衷肠,大意是侯爷嫌弃周郎只是个白衣,杜绝他们往来,为断她念想,急着给她找个夫家。
他们窃窃私语,说话声渐停,然后响起喘息与清晰可闻的口津交融的声音,衣料窸窸窣窣,我一把年纪,听着都觉得脸红心跳。
郡主这换衣,怕是衣服脱下来,新衣没那么快可以穿上。
他们忙碌间,周郎喘气道:「我们这样,如果怀上了算谁的?」
郡主微喘,笑着应:「谁跟我成亲就算谁的。」
周郎坏笑:「你敢不敢赌?」
郡主闷哼:「赌就赌!」
我卷起袖子捂住耳朵。
之前在西北的时候我也见过沈盈盈一次,当时老侯爷巡视边关,身边就带着她,沈盈盈豆蔻年华,长得如花似玉。
关隘互市贸易繁华,老侯爷就落脚我家客栈,当时夜里我曾偷偷见过沈盈盈和一个男子在院子大树后相拥亲吻,那人是她的侍卫。
又过了几天,她在巷子里跟一个黄发碧瞳的西域人调情,当天夜里那西域男人就翻墙进了她房。
再一天,房里的人又换成了她侍卫。
我当时觉得她有点不对劲,我曾听闻道上的一些奇闻轶事,有些人在这事上会像害病一样,没有就是不行,还不能是同一个。
不过这也是别人的事,跟我没关系。
9
江宽和沈盈盈成亲时风光无两,婚后夫妻感情你侬我侬,天天日上三竿才起床,容嫣和江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下人们都说她们快有孙子了,也免了新妇晨昏定醒的规矩,各种补品日夜的送去。
但纵容也有个度,等她们回过神来,觉得还是要给新妇立规矩时,方知自己碰上了硬茬。
沈盈盈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以前在侯府也从来不请安,你们又什么身份,配得上我落霞郡主的礼?」
高门贵女谁没点脾气,容嫣和老夫人忍了,不请安就不请安。
沈盈盈出手阔绰,出门回来的时候都带回各式金银首饰,新奇玩物,绫罗绸缎,无一例外都是计在江府头上,然后各家掌柜纷纷拿着账单上门收钱。
容嫣给了一两次钱,一次比一次心痛,决定拿出婆母的威严,告诉她不允她再买。
沈盈盈理直气壮:
「当初是你们求着嚷着要娶我,不然我是堂堂郡主又岂会下嫁?是你们说婚后不亏待我的。」
「就这点钱就心疼,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
「就不怕天打雷劈!」
容嫣没管到儿媳,还当头被一句「天打雷劈」砸在头上,气得眼前一黑。
不仅如此,沈盈盈还说要掌江府中馈。
「我爹说了,我嫁过来后是要学做当家主母的,你把府里库房钥匙给我,以后江府中馈支出由我主管。」
两人为这事吵了起来。
沈盈盈不依不饶,在江宽那里吹枕边风,第二天江宽帮腔沈盈盈,让自己母亲交出中馈。
容嫣气得柳眉倒竖:
「你平时不管家里生计就算了,但郡主对银子没点成算,中馈怎么能给她管?」
「你只管把书读好,给我考个状元,家里的事你少管!」
「以后你们要用钱的,先问我要,外面再赊账的,我一律不认!」
难得容嫣硬气一回,但她的对手是郡主。
沈盈盈摸着肚子,牙尖嘴利的挑衅:
「你不把中馈交出来,我就不给你们生孙子了,钱你能管,我肚子你管不着!」
「我一碗红花落了这孩子,反正没钱我也生不起!养不起!」
「大夫说,八成是个男的。」
话语一落,一屋子人炸开了,江老夫人手舞足蹈,声音拔得高:
「我的宝贝太孙,你可别啊!」
老夫人说这是进门喜,可比我和容嫣当年强多了。
老夫人对容嫣横眉竖眼:
「管府里中馈有什么难,我们家是吃不起饭了吗?亏待了谁都不能亏待郡主,她可是咱门老江家的福星!」
然后表扬了一番江宽,说他本事。
江宽一脸自豪。
「娘,你就把钥匙交出来吧,你还可以省点心。」
沈盈盈性子烈,骄横张扬,容嫣真怕她干得出落子的事,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无奈交出中馈。
至此,沈盈盈画风一变,立刻跟容嫣认错道歉,说话暖得像三月春风,软语撒娇,将几人都哄好了。
她说她掌中馈是要做生意的,侯府人脉广阔,做点生意那指定是八方来财,轻而易举。
她一张嘴甜得像刷了蜜,将人哄得七荤八素,让容嫣和太夫人再补贴点私房钱,一起把生意做大赚钱。
这日我在家中端坐,三个女儿都从西北来了,一家团聚,此时,掌柜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说郡主强买我的铺子,要做客栈。
「他们这家子什么情况,什么都要抢?」
我女儿们气极了。
我就笑了笑。
那铺子地段是好,但做客栈不是个好位置。无所谓,她给得起数,我可以卖。
「如果她不够钱,提醒她隆盛银庄可以借,九出十三归。」
客栈开张日,我特意去看了。
容嫣见到我,笑容满面,她瞄了眼我身后抱着娃的大女,咯咯笑着:
「听说你大姑娘又生了个,还是个女的。」
「这女儿啊,是跟娘一样的,祖上没有生儿的福气,生不出儿子就是生不出。」
「白大姐可不能耽误了郭将军子嗣,赶紧给他纳门妾才是正经事。」
然后她叽叽喳喳开始炫耀沈盈盈,五月大的肚子,铁定是个壮小伙,肚子看起来都大些。
我怕我当场笑出来,并没有说话。
「不好意思了白大姐,听说我儿媳盘下的是你的铺子,你现在可找到地方做买卖了?」
我轻描淡写:「没关系,我在京城还有十几间铺子,哪里都可以做买卖。」
容嫣当场一愣。
我挑了挑眉:「对了,郡主在我铺子买的东西,还有几千两没结账,可别忘了。」
10
我在神武大街上开了一间新客栈,客似云来。
反观江家客栈,地段不好,生意不尽人意,我粗略算了算,他们赔钱应是赔了不少。
沈盈盈这个败家的,和客栈这个大无底洞,把江家折腾得鸡飞狗跳。
郭子宥跟我讲小道消息,说是江致远还跟官场朋友借起钱来了。
江老夫人觉得我故意抢他们生意,日日矗在我客栈门口骂人,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估计跟我作对,抢我客栈客人!」
「你就是看不得江家好!」
「你良心被狗吃了你!」
连左邻右舍都看不过眼,觉得她十分莫名其妙。
「京城客栈那么多,怎么就说白大娘抢你客人?做生意各凭本事。」
谁帮我说一句话,江老夫人就骂谁,连只苍蝇飞过我客栈门口都要被骂一句。
再过几天,她的策略变了。
她说我卖给郡主的铺子死过人,风水不好,才导致他们生意差,他们现在不干了要求退房子,让我把钱还给他们。
牙行再三保证铺子绝对没有死过人,也请了左右街坊见证,但江老夫人不依不饶,就是坚持退铺,再一次告上官府。
官老爷看见还是我们两个,脸黑了不少。
她指着我鼻子:
「她故意卖我死过人的铺子!我江家花了大价钱做客栈,一分没赚还倒贴,她是故意的!」
「这买卖不算数,我要退了,白清衣,你把钱还我!」
江家除了她没一个人出面,这「死过人」的剧本想必是一家子默认了的,就等着让老夫人这办法要回来。
她不仅想要回两千两铺子钱,还说装潢的一千多两也要一并给她。
我和牙行老板听了,都深感不可思议。
官老爷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是忠勇侯府的亲家,一边是新贵郭将军的岳母,该买谁的面子,是个问题。
牙行老板都要骂娘了。
从衙门出来时,我一脸郁郁,江老夫人洋洋得意。
官老爷的意思是让我考虑考虑,能不能大家都退一步。
他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说好得好。
回到家中,我一连写了几封一模一样的信,收件人分别是郡主,容嫣,江老夫人等人。
我交代女婿:
「找几个做事妥帖的人送去,务必,不要让他们彼此知道。」
郭子宥好奇死了,问我是什么,我不告诉他: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干活去。」
十五观音诞,京中传出一件惊天大事。
观音庙的禅房中,江家众人亲眼看到沈盈盈跟侍卫赤条条的颠鸾倒凤。
抓奸在床的还有不少官家夫人。
这事瞒都瞒不住,江致远将这对奸夫淫妇绑了,送到忠勇侯府讨公道。
沈盈盈顶着五个多月的肚子,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哪侍卫腰上。
江致远的脸是绿的,老夫人气得昏阙过去好几次。
刚开始,沈盈盈还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是侍卫强迫自己。
那侍卫也是个精的,一旦坐实了,自己落个千刀万剐都是轻的,大喊冤枉,说是郡主勾引在先,他是下人,不得不从。
他还爆出更劲爆的消息,在郡主闺房,在客栈客房,他都很郡主做过夫妻之事,并且是在婚前。
这事传着传着,变成了郡主为了跟骈头苟且,专门开客栈,好名正言顺的偷情。
郡主肚子里的种,根本就不是吃胖的,是婚前就有的。
但侍卫死活说那段时间根本没和郡主同房,肚子不是他搞大的。
那是谁的?
众人猜得起劲,还开了盘口。
11
我知道,可能是周郎的。
此事一在京城传开,那周郎就找上忠勇侯,情深意切的说孩子是他的,他跟郡主情投意合,只是碍于身份云泥之别,只能忍痛看着郡主嫁与他人。
他不介意郡主嫁过人,只求侯爷成全他们俩,他一定当个好爹。
他说这话真会挑时间,选的是老侯爷下朝的时候,当街拦下人家轿子。
百姓们都纷纷驻足,这八卦听得有滋有味。
周郎还笑了。
沈盈盈再怎么不知检点都还是郡主,忠勇侯唯一的女儿,周郎打了一手好算盘,侯府女婿手到擒来。
但是老侯爷一声令下:「污蔑侯府,罪不容诛,杀了。」
周郎血溅当场。
老侯爷给了沈盈盈一碗红花,让她落了六个月的胎,差点丢了半条命,人还没好就送回江家。
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她再也不是沈家人,但江家也不能休她,不然朝堂上让江致远好看。
这茶余饭后的谈资让人津津乐道了好几个月。
女婿问我当时给他们写了什么信,他们就抓奸在床了。
其实也没什么。
那段时间江宽外出,好长时间不在京城,想必沈盈盈有些寂寞难耐。
我给她写信,说铺子的钱只给她,省得老夫人和容嫣惦记,让她只带心腹来取钱。
谁知道她就带了侍卫,等了我好一阵没有出现,就没害没骚的亲热起来。
同个时间,我信里跟容嫣和老夫人分别说了一样的事,为防止钱落到别的口袋,她们都只带了身边信得过的人。
容嫣和她的闺蜜,老夫人和江致远,彼此都不知对方,悄悄去了禅房打算收我钱。
但我本人还在画舫上喝茶呢。
结果他们不约而同抓奸在床。
有人问:「沈盈盈这样的,还能回江家去?不怕被打死?」
「谁敢?她还是落霞郡主呢。」
「江家还得伺候着她。」
京中人都等着新一轮饭后谈资,无人真正关心他们过得怎么样。
据说沈盈盈回江家那日,神色仍然倨傲,丝毫不以为耻,还顶撞老夫人。
老夫人气得白眼一番,直挺挺倒了下去,竟是被活生生气死了。
之前沈盈盈在外面奢下的烂账,钱滚利,利滚钱,积了上万两,债主纷纷上门追债,容嫣逼着她把嫁妆拿出来填补,沈盈盈死活不肯,两人大打出手,纷纷挂彩。
江致远在朝无脸抬头,上朝下朝都恨不得贴着墙根走,生怕被人认出。
江宽彻底恶心沈盈盈,醉酒后把她身边小丫鬟要了去抬做妾室,气得沈盈盈终日打骂下人,状如疯癫。
癫到在夜里拿起剪刀断了江宽的子孙根。
容嫣尖叫:「我江家的独苗啊!我的儿啊!」
江家过得鸡飞狗跳,我这边谈笑煮酒,日日平淡但也和谐。
又一年女儿生下儿子,儿女双全,另外两个女儿也托付了好人家,没有大富大贵,但家庭和睦。
后来听说江致远为了不断后,一把年纪了又纳了一门妾室,妾室年轻貌美,容嫣被彻底冷落。
妾室怀孕后还在她面前炫耀:「谁叫你只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儿子还不行了。」
「剩下一个女儿也是赔钱货。」
「我还年轻,可以给老爷生好多儿女。」
「劳烦夫人伺候我坐月子。」
容嫣一夜白头。
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也感受到当初我被奚落没儿子的心境。
但谁关心呢。
完
恶人需要恶人磨[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