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三路围攻胜利后,川陕根据地巩固了,扩大了。
到6月底,根据地的范围北起陕南的镇巴、西乡南部,南至仪陇、江口,东接万源,西抵广元和苍溪城附近,比原通南巴根据地大大扩大了,新建了江口、仪陇(县北部地区)、广元(旺苍坝地区)、长池、恩阳(巴中恩阳河地区)、苍溪、万源等7个县的苏维埃政权,全区人口达200余万,面积近3万平方公里。
1933年3月,川陕省召开扩大红军运动纪念大会
这时,根据地周围的敌人力图自保,对我暂取守势,我军得以抓紧时间加强根据地建设、休整部队,进一步巩固和壮大自己。
7月上旬,根据木门会议的决定,方面军进行了整顿扩编,部队以4个师为基础扩编为4个军,十师扩为四军,十二师扩为九军,十一师扩为三十军,七十三师扩为三十一军,扩编后4个军实有11个师29个团,4万余人。
木门会议旧址
我们红四军是以原红十师师部和十师二十八团、十一师三十一团、三十二团为基础,连同赤江、赤北两县独立团和万源、江口两县独立营扩编的,军长由我担任,政委周纯全,副军长刘士模,政治部主任徐长勋,辖第十、第十一、第十二3个师。
十师师长汪乃贵,政委甘良发,政治部主任彭瑞珍,下辖第二十八团(原二十八团)、二十九团、三十团;
十一师师长陈再道,政委叶成焕,下辖第三十一团(原三十一团)、三十二团、三十三团;
十二师师长刘士模兼、政委徐长勋兼,副师长刘善德,下辖第三十四团、三十六团(原三十二团),暂缺三十五团,全军有8个团,1.2万余人。
当时的各级领导机构很精干,比如军司令部只有参谋主任和几个分管作战、侦察等工作的参谋,参谋主任是李迎希同志,参谋有袁渊等同志,我配了个秘书,即王政柱同志。
这次整编,我们四军还特别注意加强经理部(后勤部)和医院的建设,并分别挑选了得力干部去担任领导职务,经理部部长秦辉灿,政委张德发,军医院院长周吉安,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徐立清。
这是因为有了反三路围攻的经验教训,那时供给不可能统一,方面军总经理部没有什么东西给我们,穿衣吃饭一切军用物资等都得自己想办法;
那时的军长真难当,既要顾打仗,又要顾生活,部队不断扩大,不加强后勤部门不行,并且,反三路围攻收紧阵地,方面军差不多全部缩到了我们十师防地上,不仅物资供应特别困难,更难的是伤员增多,我们十师医院不仅要接纳本师的伤病员、也要接纳兄弟师的伤病员,负担很大。
这次整编,加强了后勤部门和医院工作,在后来的建设和作战中可起了大作用。
反六路围攻、收紧阵地,后来还是收缩到了我们四军的防区,虽然我们的负担特别重,但是,后勤和医院两个方面的工作效果是极为显著的。
我们四军防御地段最长,十师驻龙凤场,十一师驻得胜山至江口,十二师驻竹峪关,其中的三十四团驻陕西西乡南的大巴山里。
军部驻洪口,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医院全在洪口,后来,由于政治部主任徐长勋兼十二师政委,为工作方便考虑,军政治部即移驻万源,其他机关依然驻洪口未变。
我军经过整顿扩编后,部队开展了几个月的军事训练和政治教育,部队战斗力显著加强,特别是那些入伍不久的新战士军事技术提高很快,同时,也进一步提高了广大指战员的政治觉悟,培养了良好的战斗作风和严格的组织纪律性,全军士气高涨,求战心切。
在加强部队军事训练和政治教育的同时,我们还加强群众工作,配合地方党和政府发动群众,分配土地,发展生产,扩大红军,加强地方武装建设等等,为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建设加倍努力。
红军一进四川,刚刚搞了块地盘,张国焘就故伎重演,以"肃反"来排除异己,乱捕滥杀,对红军和根据地的壮大和发展不良影响很大。
张国焘对"肃反"抓得很紧,风也刮得不小。
当时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一个刊物上的一篇文章,点名说余笃三同志是"第三党"。
我很奇怪,这是要干什么?
余笃三同志我挺熟悉,工人出身,从苏联回来的,当过军政委、师政委,对革命忠诚,工作很积极。
到后来,点名批的更多了,不少人抓起来了,对张国焘表示不满的同志都没有幸免,如:曾中生、余笃三、傅钟、张琴秋、徐立新、朱光、王振华,还有罗世文、廖承志(当时叫何柳华)等同志。
我清楚地记得旷继勋同志被害前后的情况,老实说,张国焘是搞了阴谋的。
旷继勋(邝继勋,1895-1933)
大约是1933年6月,当时我们十师师部驻洪口,一天晚饭后,我和三十团(老三十团)在镇外娱乐做游戏。
这时从南面山路上来了两个人,牵着两匹马,走近一看,是旷继勋同志和给他放马的一个小战士。
旷继勋同志当时任川陕省革命委员会主席,我急忙迎上去,陪旷继勋到师部,安排弄吃的,后由师政委陪同他吃饭,吃完饭,旷继勋到师政治部周吉可那里玩去了。
他们两人是贵州同乡。
我问师政委,旷继勋来干什么?
他回答说:"来帮助你指挥。"
我说:"欢迎,那很好嘛。"
他随即问我:"你对旷继勋有什么看法?"
我说:"是个好同志,工作不错嘛。"
第二天早上,我的那位大个子警卫员告诉我,昨天夜里,把旷继勋勒死了。
我大吃一惊,他还说,夜里,旷继勋被叫到保卫队(住一庙里,队长为丁武选同志),刚一进门,一根绳索就套住他的颈,旷继勋说, xxx 同志,你们放开我,有什么问题可以讲清楚嘛!
吃早饭时,我问政委:"旷继勋同志怎么不见了?"
他说:"你不要管!"
我说:"昨天你不是说他来帮我指挥吗?他到底哪里去了,莫不是把他整死了。"
他说:"你别管,这是张主席的命令。"
他说的"张主席"是张国焘,我当时心里不满,有意见,也不敢说。
他见我没有吭声又说:"霍丘那一仗,3000人让敌人消灭了,你没有意见。"
在敌人对鄂豫皖根据地第四次"围剿"时,当时任红二十五军军长的旷继勋同志率一个师守霍丘县城,结果城被敌人攻破,损失3000人,这一仗,吃亏的是死守县城,没有及时撤退,转入游击,旷继勋是有一些责任的,但这是属于军事指挥上的失当,而与政治问题是两码事。
所以,我随即说道:"霍丘那一仗,他已经受过撤职处分,不能作为整死他的理由。"
旷继勋牺牲后,他的那个放马的小战士没有地方去,我叫他跟着我,他名叫吴永光,解放后曾任武汉军区政治部副主任。
旷继勋同志被张国焘杀害了,先后被杀害的高级干部还有:余笃三、刘杞、吴展、王振华、舒玉章、曾中生等同志。
曾中生(1900-1935)
张国焘"肃反"不仅在上面搞,在有的中层、基层也搞了。
我们当时很有意见。
一次,我对师政委说,听说十二师"肃反"把班长以上的抓起来,我们写封信给总部,让纠正一下吧,他没有吭声。
我后来找了个同志代笔,我在一边口述,直接写给张国焘、陈昌浩。
我说,听说十二师在恩阳河抓了很多干部,是不是事实,请查一查。
这么多人都是反革命吗?我不相信。
他们要真是反革命,不在路上跑了?还跟我们到四川来?
自己人整自己人,是不利的,请总部查一查,去纠正一下。
这封信,张国焘看了,陈昌浩也看了。
他们把信转给何畏(何畏当时代理师长,后曾任九军军长,抗战时叛变投敌),何畏恨死我了,因为这,有几次无缘无故地殴打我们四军党委书记、团委书记。
何畏
我很气愤。
所以后来在麻石口,骂何畏是土匪,不是共产党员。
我们十师和十一师基本上没有搞"肃反"。
我们坚决抵制。
有人怀疑二十八团政委甘良发,说他有问题,我发火了:一参军我们就在一块,从打游击时起,哪一点我不了解。谁抓他,我找谁。
弄得没有办法。
一次二十八团在龙凤场搞夜战演习,机枪连一个排走失了方向,到集合地不见人,就说他们要叛变、投敌了。
我很恼火地说:能这样不相信我们的战士,他们会去投敌吗?
一调查,是集合地听错了,指战员都在一个地方等着,机枪都摆在那,一个人、一枝枪也没丢。
我们刚进四川不久,总部调来吴展同志任十师参谋主任,时间不长,即调走了。
我与他一起的时间少,印象不深,他被杀害是在调出我们十师之后。
总之,在四川"肃反",遇害的同志不少,对革命造成了不应有的损失,这是张国焘搞的,张国焘要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