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转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即删作者:拾月十六
我救了太子一命,为报恩太子要纳我为妃。
妹妹得知后,以命要挟与我换身份。
父母向来疼爱她,不但帮她替了我的恩宠进东宫,还将我指婚给了书馆小厮。
可原来,太子只是想寻人为太子妃试毒,日积月累,妹妹命不久矣。
而小厮,却一朝高中状元,成了弹劾太子下马的大功臣。
妹妹不忿,企图怂恿公主抢走我夫君。
却不知,公主病重,唯有我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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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太子被刺客追杀的那晚,路过我的药庐。
我把他藏进地窖后,坐在院门前拿着铡刀剁草。
刺客追来,长剑指向我问我可曾见过他,我一脸慌张,不敢抬头看他:「不曾。」
刺客笑道:「你的神情早已出卖了你,若不说实话,我烧了你的破房子。」
我颤颤巍巍指向后山的路:「往,往那儿去了。」
后山高耸入云烟雾缭绕,路径错综复杂,便是当地山民也时常会迷路。
刺客收起长剑,策马往后山去了。
我为太子变装后亲自把他送下山。
临别前,他说日后定会重谢我。
一个月后,京中传言纷纷,说太子李承泽将追杀自己的刺客捉到后诛九族,并将其首级悬挂于城门示众。
随后,一马车的谢礼送进了宋府。
太子要求娶宋家姑娘入东宫做侧妃,感谢宋姑娘一个月前的救命之恩。
2
太子当日被我救了以后就查出,山上药庐是崇兴巷宋家女儿的。
父亲激动不已,他只是个五品官,平日里连句话都和太子说不上,如今女儿竟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往后我宋家定会仕途顺遂,等太子登基称帝,我便是国丈了。」
父亲命人将我的院子重新修葺,要接我回家来住。
母亲也破天荒地为我做了好几身新衣裳,打了一整副头面。
但很快,喜悦的氛围就被打破了。
宋依帘扭着腰走来,冷笑道:「论心机谁能比得过姐姐你啊,定是一早就知道太子身份,才会设计成为太子的恩人。」
我没有否认:「是啊。」
那晚虽夜深暗沉,但我依旧一眼认出了李承泽身上穿的蟒袍,我救他就是为了让他报恩。
我本想让他破例招我入太医局,好让我有机会能看到更多古籍医书。
人生苦短,我此生志向便是将阿娘引以为傲的医术发扬光大,救更多人于病痛之中。
却未曾料到,他的谢恩方式竟是纳我为妃。
这一夜,我没睡好,宋依帘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她拿着匕首哭:「若让宋清淼入东宫,以后我就得对她跪拜行礼,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见我无动于衷,宋依帘哭得更厉害了,「她不过是你们收养的野种,凭什么她要过得比我好?」
「母亲,你忍心看一个野种凌驾在你女儿头上吗?」
我低头不语。
这种景象我见多了。
我不是宋家的亲生女儿。
我生父在我出生时就去世了,阿娘是宋府的医女,为了救夫人死在了马匪刀下,宋夫人可怜我,也为回报阿娘救命之恩,将我收养在膝下。
从小我就知道,我虽顶着宋家女儿的名头,但不过寄人篱下罢了。在宋依帘眼里,我和我阿娘一样,都是她宋家的奴仆,她从未拿我当姐姐对待过。
懂事起我就自请跟着阿娘的师父学习医术,师公去世后,我搬到了山上药庐住着,凡事虽都得亲力亲为,但没有宋依帘在身边啰唆,日子倒也清静。
宋父有些为难:「再怎么说,毕竟她娘也是为救……」
宋依帘根本不听,抬手将匕首抵在脖子上,宋母顿时慌了,惊呼道:「都听你的,乖乖,都听你的。」
那晚,我吃到了这些年最丰盛的一顿饭。
宋母赔着笑:「虽说你阿娘替我挡了刀,这些年我也好好儿地把你养大了,也算是相抵了。」
我笑着看她:「若我阿娘没死,我会比现在养得更好些。」
「起码我会吃饱穿暖,不会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山上,不会动辄被人打骂受尽白眼。」
我会和宋依帘一样,凡事有人能为我撑腰。
宋母笑得很勉强:「那要怎样,你才肯把这个机会让给依帘?」
我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要黄金千两,一座京城内三进三出的宅子,两间收益稳定的铺子,以及一处庄子并良田。」
那晚夜色暗,太子并未看清我的长相,只打听出了我是宋家女儿,因此,宋依帘若替代我,想来也不会露出马脚。
沉默许久的宋父开口:「养了这么多年,竟未瞧出你这般贪心。好歹依帘也是你妹妹,竟一点亲情不顾。」
我笑道:「既如此,那咱们谈感情,我拿宋依帘做妹妹,你们自然得把我当女儿,那便送我入东宫吧。」
「跟了太子做了侧妃,别说千两黄金,便是万两,也不过太子挥挥衣袖的事儿。」
宋父无法,只能答应了我的条件。
宋依帘嫁进东宫那天,我的药庐被一把火烧了。
同时,黄金、地契和房契,交到了我手中。
3
听说太子很是喜欢宋依帘,进东宫十余天,哄得太子天天在她房中。
宋母高兴:「太子妃无子,我依帘若能诞下皇孙,那可是皇长孙啊!」
高兴之余,她想起了我的医术,「你阿娘医术便很好,想来你也不差,你能调配出怀男胎的方子吗?」
我翻看着医术没抬头:「可以,一张方子五百两。」
宋母不满:「依帘虽替代了你,但我们也补偿你了,好歹一家人,动辄提钱多生分。」
我没理她:「我这人生来就爱钱。」
宋母气得来回走了几圈,最终还是拿来了银票:「若依帘生不出皇子,我定要找你退钱。」
当天,宋母拿着方子去了东宫。
可我没想到,回来时她却带着传旨太监来了。
宋依帘求着太子,为我指了门亲事,婚配对象是后街书馆的研磨小厮莫观山。
莫观山长得极为周正俊朗,宋依帘还在闺中时常去书馆看他,可他嫌她身上脂粉味重,从不正眼瞧她。
如今宋依帘攀了高枝,为了出口气也为将我尽快嫁出去以绝后顾之忧,竟说我对莫观山一见倾心非他不嫁。
宋母说这是东宫旨意,不得抗旨。
在一个绵绵阴雨天,我嫁给了莫观山。
没有聘礼,亦没有嫁妆。
只有同样无依无靠的两个人。
4
洞房当晚,莫观山喝了许多酒。
他捧着我的脸看了许久,悠悠吐出一句:「你,你倒是生得清秀,美则美矣,却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过是个书馆打杂的,怎配劳动你去求东宫来下旨意?」他提着酒壶自嘲道。
我接过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公子虽是研磨小厮,但我深知公子才华横溢,的确倾慕公子已久。但此前公子可曾见过我?爱慕,可远观,未必就得得到。一直以来是谁烦扰着你,你心中自然清楚。」
莫观山愣住了:「你,也是被她迫害?」
我叹了口气:「我并非宋家女儿,我生母是个医女,宋依帘认定我出身低贱,如今她贵为侧妃,又怎愿意有我这样的姐姐,自然要想法子羞辱我。」
「不过今日出门前,我已与宋家彻底断了关系。不论前缘如何,往后,我的后路唯有你了。」
我知道,莫观山虽是小厮,却饱读诗书是个文人,向来清高却懂分寸,我唯有坦诚相待,他才会容我真心待我。
果然,莫观山眼里的不满渐渐消散,他扶着我的双肩满眼坚定:「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我,那便是我的妻。我穷,未曾给你下聘礼,但往后我会尽数补上。」
那晚我和莫观山聊了很多,我们开诚布公,我们相见恨晚。
他讲史书,我聊医书,我们伴着喜酒喝了一壶又一壶,直到两人最后靠在窗边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桌上放着个小泥炉,泥炉上温着一锅青菜粥,满屋飘香。
莫观山留了封信给我:「夫人吃些热粥再睡会儿,我去书馆当值,月升前会回来做饭,夫人好好休养,不必担心。」
从前看话本子,看到娇小姐被书生的一个窝头感动只觉得莫名其妙。
可如今,我却被这一锅粥所感动。
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有人为我温好饭,告诉我可以好好休息。
日头落山时,我做好了晚饭,正赶上莫观山回来,他看着桌上的饭菜叹了口气:「跟着我本就让你受委屈了,还要劳烦你做这些。」
我笑道:「我们既是夫妻,你心中疼惜我,我便不委屈。」
莫观山说,等他高中了,一定会弥补我现在吃的苦。
春闱三年一次,他在等明年的春闱到来。
但因为家境不富裕,所以才去书馆研磨,得以有空闲时能免费看书。
「夫君才华斐然,文章写得极好,依我看是必定高中的。只是如今研磨这差事,到底是耽误时间了。」我想劝他放弃这差事。
可他却不愿:「若不去研磨,更赚不上钱了,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羞愧难当。」
我拿出一张百两银票给他:「不会吃苦的,你夫人啊,有小金库。」
「你若觉得对不住我,那这一年便好好读书,待你来日高中,让我也做一回风光的官夫人如何?」
莫观山拿着银票,眼眶湿润:「夫人信我,我定不负夫人。」
他如此坦荡,倒让我更喜欢了。
先前我还有些担心他读书读得过于迂腐,不肯要女人的钱。
如今瞧着倒是懂得变通,看得长远,在自家夫人面前也愿意放下那股子骄傲。
日后若真做了官,既能保持自我真心,又懂得变通融合,好过死板呆笨被人算计。
5
我和莫观山在山上寻了个风景宜人的地方盖了个小院子,前院有块地我种着草药,后院有块地莫观山种着青菜,院子里打了个秋千,盖了个小亭子。
平日里他背诗书我看医书,一日两餐,春夏秋冬,日子倒也过得舒心。
闲暇时他会和我一起在山中漫步,一起听雨赏雪。
他起得早,我习惯睡懒觉,睡醒时总能看到火炉上温着饭。
他会折了红梅来讨我高兴,为我写满诉衷情的诗词。
也会在深夜缠绵时一遍遍吻上我想求饶的唇。
他既是君子,又是野匪。
莫观山从未说过爱我,但他把我画进了每一幅画里。
我人生中唯一一次想感谢宋依帘,为我选了个好夫婿。
冬去春来,莫观山考中了。
甚至比预料的考得更好,他竟考中了状元。
他骑着高头大马游街那天,我在家里做了他最爱吃的春笋焖肉。
平日里他惯着我,我很少有机会下厨,我想今晚回来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但我没等来穿着红袍的莫观山,反而等来了东宫的太监。
「宋侧妃今日陪公主观看游街,安和公主一眼就相中了状元郎,宋侧妃让我来禀报娘子一声,今晚莫公子留宫,陪公主共进晚膳。」
「奴家好心提醒娘子一声,莫仗着自己和宋侧妃的姐妹关系就想和公主抢人,别忘了,皇上可是最疼爱公主的。」
我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宋依帘起先赐婚,本想羞辱我们二人,如今眼瞧着莫观山高中,我们会越来越好,自然不乐意,定要从中作梗。
我能笃定,是她带着安和公主去看游街见到莫观山的。
我相信莫观山不会背叛我,可在桌前坐到深夜也没等来他。
第二天,我双眼乌青,接了公主传我入宫的旨意。
6
我被接进了东宫。
「你是医女之女,如今他是状元郎,天子门生,你怎能相配?」宋依帘坐在正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不卑不亢:「当日我与夫君的婚事,乃是东宫赐婚,若是不配,侧妃该问太子,而不是我。」
宋依帘没想到我竟不怕她,一时语噎。
但很快她便开始了诡辩:「今非昔比,当日他只是个书馆小厮,如今他飞黄腾达了,你们之间的身份早已云泥之别。」
我笑道:「天下读书人千千万,能在娶妻生子之前年少成名的,屈指可数。侧妃今日为我夫君『仗义执言』,是在为天下所有功成名就之后背弃发妻的负心汉撑腰吗?」
「我记得先皇后病逝后,圣上为悼念吃斋念佛三年为先皇后祈福,臣民们颇为感动纷纷效仿,因此我朝为官者,必得尊妻爱妻,家宅和睦则臣民安定,臣民安定则朝纲稳固。侧妃今日之举,是在藐视圣上吗?」
宋依帘被我问住,答不出来。
她以为我和从前一样除了医术什么都不懂。
却不知,这一年陪着莫观山读书,我自己也学了许多。
沉默了半晌,宋依帘发现说不过我后,恼羞成怒:「来人,把这个藐视本宫的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我对着宋依帘身后的屏风高声问道:「民女今日若挨了打,公主日后便是得到了莫观山,也胜之不武,不怕天下臣民耻笑?」
进来时我就注意到,屏风后有人影。
这些年山上住惯了,风吹草动听得尤为仔细,屏风后的人呼吸轻喘,可见身体欠佳,而安和公主之所以备受宠爱,一则她乃先皇后所生,二则,便是她娘胎里带着弱症,自小体弱,人人都知。
果然,安和公主缓缓自屏风后走出。
她和宋依帘一样,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满是冷漠。
「本公主不在意天下人口舌,草民的唾沫星子再多,也淹不到皇城。」
「但本公主,不愿胜之不武。」
「回府吧,本公主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临走前,她睨了宋依帘一眼,「草包,当真无用。」
「难怪三哥只愿拿你做药虫。」
宋依帘一脸惊慌,忙跪在地上哀求:「求公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办好,一定会让莫观山……」
她扯着安和公主的衣裙,却被她一脚踹开:「滚,三哥不喜欢的人,本公主也不喜欢。」
听到「药虫」时,我心中大惊。
师公说过,权贵人家在吃药前,都会让人先试药,若无毒才肯吃。
试药之人,被称为「药虫」。
但是药三分毒,能让药虫试吃的药,大多是重病之人所需,因此药虫通常身体差,内里耗干净了便活不久了。
好在我朝禁止拿人做药虫,一经发现,送官查办。
方才我便看出宋依帘脸色不对,这会儿她跪在地上,我才看到她头顶稀疏,竟掉了许多头发。
「求公主救救我,我想活下去。」
宋依帘依旧在身后哭着乞求,但安和公主再未看她一眼。
从宋依帘院里出来路过后园时,我见到了太子妃。
她坐在回廊下看书,春日里,她却裹着貂绒披风。
安和迎上去关心她:「皇嫂怎么坐在风口里?当心凉了,三哥又要心疼了。」
我随她过去,才看出来太子妃面色惨白眼下一片乌青,双唇也毫无血色。
太子妃笑得温和:「听说今年春日花开得好,特来瞧瞧,不知明年春日我还有没有命数。」
安和让我留在原地等她,她扶着太子妃送她回去。
我坐在廊下吹着微风,终于理清楚了为何宋依帘要拆散我和莫观山。
当日她以为替的是我的恩宠,以为进了东宫,便能享尽荣华富贵。
可没想到,太子只是借着报恩的名义,在为太子妃找药虫。
她向来仗着身世瞧不起我,从前即便在东宫过得不如意,但明面上她是太子日日都去探望的侧妃。
如今我不但得到了她得不到的男人,还要成为状元夫人,不但面子上不逊于她,日子过得反而比她幸福,她自然不忿。
才会诱导公主去见莫观山。
她以为我会和从前一样,畏惧权势,被迫同意。
可她错估了我。
当初同意换她进东宫,不是我畏惧宋家,而是我压根就不想做侧妃。太子政敌颇多,东宫之位并不稳固,与其过着富贵却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如平淡安稳度日。
愿意嫁给莫观山,是一早我便知道,他虽家贫但志不穷,且才气纵横,才同意了这门婚事,打定主意婚后要让他安心读书,一举高中。
强权根本奈何不了我。
我在这世上本就赤条条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自然无所畏惧。
7
安和公主带我到公主府,推开一扇门满脸戏谑:「他便在这儿。」
莫观山躺在木桶中,被几个艳丽女子围绕着给他擦拭身子。
「和本公主在一起,他可以纵情享乐,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能拒绝温柔乡?本公主不在意他睡了多少女人,只要他在身旁就好。」
安和公主笑着看向我,她在等我崩溃。
但我看得出,观山双眼迷离眼圈泛红,手指不自主地微颤,他被喂了药,失了神志。
「公主没那么喜欢他,一定要强留他在身边,不过是眼红他罢了。」我关上门冷静地说道。
安和公主有些不悦:「他是个男子,本公主眼红他什么?」
「公主嫉妒他身体好,嫉妒他如今高中以后有着大好前程,人生还有许多盼头,嫉妒他有爱慕他支持他的夫人,他一切美满想要的都得到了,只管照着上天指引的路好好走下去,这辈子会顺遂又幸福。」
「而公主,命数将尽,无法与所爱之人在一起,未曾得到幸福的家庭,这一辈子都在吃药,活得拘束又小心,没有真正为自己而活,唯一的期盼是能病愈,可如今这期盼要落空了。」
「所以看到意气风发与公主相反的莫观山,公主才会想要占有他,以为占有他,自己便能如他一般。」
「观山日出东方,可公主却日落西山了。」
安和公主听我说着,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最后,她扬手打在了我脸颊上,喘着气红着脸:「你,你大胆!」
我不假思索地抬手还了她一巴掌:「在做公主之前,你先学着做个人吧。」
我的力道不小,安和公主吃痛倒在了地上。
周围侍女围过来要按住我,我平静地说道:「公主病重,我能救她。」便无人敢再碰我。
我蹲下身看着她,「公主这些年受的宫廷教养都抛之脑后了?自己时日不多便要毁了我夫君?你自小锦衣玉食地长大,稍微不顺心便随意责罚下人,你要出门便能封锁整条街道,不管商贩今日有没有收益,你向来跋扈骄纵只顾自己。但你可曾知道,我夫君从小没了爹娘受尽白眼,为了寻条出路在学堂做工,趴在门外听先生讲课,买不起油灯便借着月光读书,买不起书便去书馆研磨,他辛辛苦苦十多年拉扯着自己长大,一件衣裳从春日穿到冬日,黄面窝头从年初吃到年尾。他从小看遍世情冷暖,却不曾有过害人之心。一心只想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功名,靠自己谋一条出路,可是凭什么,就要因为你的私欲,毁他一生?」
「宋依帘是有些蠢有些坏,可进东宫不是她趴在东宫门上求进去的,是太子风光娶进去的,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拿来做药虫呢?她也是家中娇养的姑娘,她本该嫁个好夫婿成为当家主母安稳一生的,却被你们囚进东宫毁了一生。非但如此,还要嫌弃她,唾骂她,凭什么?就因为你们是公主,是太子?就能随意杀死一个人?」
「安和公主,你有没有想过,天道轮回,这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你的病,太子妃的病,何尝不是你们作孽过多天道的惩罚呢?」
「你说你不想胜之不武,却还是给观山下了药,想让他在意识错乱时选择你,你也知道,即便你是公主,就凭你的德行,他意识清醒的话,也是瞧不上你的。」
公主捂着脸坐在地上,胸口不断起伏。
这些道理她自然懂,当今圣上是明君,自然都教过她。
可她仗着自己有病,故意当不知道罢了。
此刻被我拆穿后,恼羞成怒,怒火攻心下,一口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
8
安和公主醒来时,天色已黑。
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半晌后从床下跳下赤着脚在地上转圈:「腰不酸了,胸口不疼了,还能跳能跑了。」
我轻声叮嘱:「若想能跳能跑,还得好好服药,等病彻底好了,就和常人无异了。」
安和公主这才看到我坐在她桌前。
师公曾说我极具天赋,医术极高,可我从未试过,并不知道自己竟然只看安和公主的表现,便知道她病因在哪儿。
她心口憋着一口气,我说那些话一则是想骂醒她,二则是想激怒她,这口血吐出来气顺了,一切都好办了。
安和别扭地看着我。
「你,你的确有些本事,你若能治好本公主,赏你黄金万两。」
我笑道:「我不要万两黄金,我只要我夫君回来。」
安和扭过头去不看我。
「公主若放了他,我定会治好公主的病,等公主病愈后,可以骑马可以射箭,能在湖面泛舟也能在雪中嬉戏,能出宫去看戏还能见乐坊的俊俏小公子们。这些,可比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有趣多了。」
安和思考片刻后,低声道:「可是,我没有朋友,宫中人人怕我,没人会陪我去……」
「我可以陪公主去。」
「但是,我要公主答应我,在做公主之前,先学会做人。」
安和冲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喂观山吃下解药后不久,他便醒过来了。
看到我,他竟抱着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夫人,我对不住你,我努力控制我自己,可我做不到。但是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什么公主还是仙女,在我眼里都不如你。」
我忍不住逗他:「你对不住我什么?」
观山一脸委屈:「我被她们看光了。」
安和从我身后探出脑袋来:「她们都是青楼里找来的,什么男人没看过。」
随即撇撇嘴,「你带回去好了,哭哭啼啼的男人,我才不喜欢。」
观山看到安和,瞬间止了泪,瞪着眼道:「公主跋扈,绑架朝廷官员,我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一本以正不正之风。」
我忙拦住了他:「公主已经知错了。」
安和看了看我,撇过头去,顿了顿又转过身来,细声道:「先前多有得罪,是本公主不对,还请莫公子谅解。」
莫观山大约也没想到公主真的会向自己道歉,愣在原地。
等安和离开后,我才向他说明了这两日的一切。
听完来龙去脉后,观山抱着我不住赞叹:「我家夫人简直华佗再世,不不不,华佗和诸葛亮一起转世到了我夫人身上。」
「幸好这一年有夫人支撑我得以安心读书,如今我中了状元,以后绝不纳妾休妻,此生只认夫人一人。」
「好。」
9
观山做了翰林院修撰,每日上朝公务繁忙,我们便无法再住山上。
只是宋家给我的那套宅子修葺也还得些日子,安和公主便让我们住进了公主府。
「本公主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行方便,如今本公主治病重要时期,自然你得留在公主府照顾着。」
我笑着应了。
但心里清楚,安和公主自从发现我能治好她的病,她活着有望时,便对以后充满了期待,每天都能拉着我说许多规划。
她的性格也随之温和起来。
一个人活得有希望时,内心的阴暗面便会越来越少。
与安和公主相反的,是活得越来越没希望的宋依帘。
我陪公主去东宫探望太子妃时,她刚刚试完药,比我上次见她时更憔悴了。
面色黄蜡,双目无神,头发也干枯稀少,一点也看不出往日在宋府娇养的模样。
我心头有些泛酸。
她进东宫,无论缘由如何,最终到底是我避免了这些苦难。
想起来宋母在家还欢喜地等着她生皇子,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安和看我一直盯着宋依帘看,轻轻晃了晃我衣袖:「别看了,她已经是东宫侧妃,改不了的。」
因着我上次的责骂,这次她没再对宋依帘落井下石。
我叹了口气问她:「太子妃对太子来说,有多重要?」
「他们从小便相识,三哥为了皇嫂,是能拼上命的。他找了许多太医,都治不好皇嫂,但他不放弃,近日又南下去寻名医了。」
「哎?清淼,皇嫂的病你能治好吗?」
我把握不大。
安和的病一半是心病,她从小因为体弱,有诸多不许,但她性子本是活泼好动的,硬生生被限制住,日子久了心中抑郁成疾。心口堵着气,什么药吃进去都没用。所以只要有人把她当个人而不是病人看,她的气顺了,病便好了一大半。
但太子妃是身体底子坏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
「我可以一试,但若我能治好太子妃的病,能不能请太子妃做主,放宋依帘回家?」
我话音刚落,太子妃还未说话,宋依帘率先反对:「宋清淼,你治你的病,与我无关,我身为东宫侧妃,为太子妃侍疾理所应当,不需要你滥充好人。」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
回到公主府后,安和不解:「以前她还求着我救她出去,说她快活不下去了,怎么现在……」
我也无法解释。
或许是宋依帘要强,不肯在我面前服软吧。
也罢,我的心意她既然不领情,那便算了,再与我无关。
10
太子妃的病很难缠,安和已经完全好了时,她仍旧躺在床上。
太子对我充满怀疑:「你当真能治好?」
安和不满:「三哥,我不是活蹦乱跳在你面前吗?清淼很厉害的,用人不疑啊三哥。」
李承泽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催我赶紧治病。
为了让我治病,他竟派人在朝堂上故意针对观山。
「孤乃太子,本国储君,孤看不上的臣子便没有出路。宋清淼,你若不拿出真本事来治好太子妃,孤便让莫观山在朝堂上举步维艰。」
我真恨自己当初眼瞎,救了个薄情寡义之人。
但无奈,如今正是观山上升路上,昨日回来他还欣喜地说自己要升官了:「夫人,为庆祝夫君我升官,今夜要不要共赴巫山直至天明?」
想起昨晚观山精干的胸膛,想起他额前细密的汗珠以及他指腹薄薄的那层茧,唉,我只能好好为太子妃治病。
我可不要观山被挤对。
我希望他日日能有好心情,最好天天能升官。
11
又一年春,我翻遍医书,终于找到了太子妃病症的记载。
又花了半年时间,直到入秋,才配好了药。
太子妃吃下药后,的确好了许多,初雪落下时,她甚至能走到院中看一会儿雪了。
自从我开始为太子妃治病,便不再让宋依帘做药虫。
这两年将养着她也好了许多,虽不似当年在宋家时娇俏,但到底也面色红润气血充足了。
我扶着太子妃赏雪时,她撑着伞来了。
「恭贺太子妃大喜,方才宫里来人传信,圣上已决意再不更换太子,往后谁若与太子夺嫡,便是不敬祖宗,群臣皆可反之。」
太子妃念叨着甚好,轻咳了两声,回屋歇息了。
离开东宫时,宋依帘撵了上来:「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可清楚得很,你知道你能治好太子妃,却提出要送我回宋府,不就是怕太子妃病愈后我不用做药虫或许会真的受宠吗?」
「可惜啊,我偏偏不如你意。如今太子妃病快好了,我也不用做药虫了,等日后太子登基,我作为潜邸旧人,至少也是妃位。我的好姐姐,再见面时,你可要向我跪拜行礼呢。我是主子,而你,永远是奴。」
说完她撑着伞扭着腰走了。
满是得意。
原来她做的这番打算,才不愿离开东宫。
我看着富丽堂皇的东宫,心中忍不住感慨,大约真的是没缘分,即便一起长大,我们到底也不是真姐妹。
我再救不了她了。
12
「明日别去东宫了。」晚饭时,莫观山轻声叮嘱道。
我点点头,知道时机到了。
这两年我去东宫为太子妃治病,明面上是受安和公主所托,实际上也在东宫中打探着消息。
第三次为太子妃诊治时我就发现了病因,甚至当时我就想好了如何医治。
但太子这些年四处走动遍寻名医,竟无一人能查出太子妃病因,实在蹊跷。
若不是所有人都医术不济,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太子不想让太子妃病愈。
于是我也装着查不出病因,东宫去得虽勤,却无甚进展。
太子以观山威胁我,也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
在他看来,我医术很差,但这刚好如他意愿。
我在东宫治病的同时,观山也在暗中调查太子。他明面上是翰林院修撰,实际上那次升官是圣上看中了他为人处世的周道以及头脑冷静聪睿,让他暗中辅助宰相调查太子。
结合我在东宫发现的端倪,观山终于查明,太子多年来借着寻医的名义,与敌国暗中勾结交易,赚着些黑钱,又用黑钱养着军队企图择日逼宫。
太子妃,是他做障眼法的棋子。
而宋依帘这个药虫,是完善障眼法的棋子,家世显赫的公侯府中,大多知道东宫侧妃是太子妃的药虫,如此,太子标榜着敬爱妻子,外出寻医,便无人怀疑。
可事实上,太子李承泽,自私虚伪,阴狠毒辣,他只爱他自己。
这两年我搁置自己的事情,和观山里应外合扳倒太子,为的就是杜绝这样伪善的人登基。
皇位乃天下之巅,若皇位之上的人阴险狠毒是个昏君,那天下万民都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病痛好医。
国倒了,便医不好了。
13
圣上一道旨意,让太子彻底放松警惕,以为皇位非他莫属。
第二天,太子正在东宫庆贺时,禁卫军围了东宫,活捉了太子。
证据确凿,太子无从抵赖,被处死。
太子妃和宋依帘被关入天牢,永生不得出。
安和带我去看望她们,见到我,太子妃难得笑了。
她牵着我的手谢我:「清淼,多谢你,愿意把我当人看,而不是一枚棋子,真的有在费心为我治病。」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大夫,无一例外,都是宣布我的病治不了,连他都没想过真的救我,唯独你没放弃我。」
我有些惭愧。
医者仁心,我仍旧利用了她的病迷惑太子。
「你是被害的,咱们向父皇求情,说不准可以放你出去。」安和有些不忍。
太子妃却笑着摇摇头:「不了。」
「当年嫁给他的时候,我以为他是爱我的才娶我。我们成亲不到半年我就有孕了,却不慎流产,自那以后我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我知道,流产是他做的,病也是他害的。他只拿我当一颗掩人耳目的棋子,我早就知道了。」
「比起我,刚入宫的宋依帘他倒是真喜欢过几天,日日要她侍寝,但也就那十天多,玩腻了,他依旧把她当棋子。」
「可是啊,年少时他牵着我的手说,若皇位与我只能二选一一定选我,那时他的眼神那样真。他的手冰凉,但眼里却满是炽热。」
「我的少年郎,曾经真的爱过我的,可爱过又能怎样,还不是会被皇权迷了眼,忘了昔日爱人?」
「我这一辈子啊,好累。若有来生,我情愿不生在权贵家,不认识太子,山野乡间,吹春风听夏蝉,观秋雨赏冬雪,纵情自由地过一生。」
太子妃靠在天牢冰冷的墙上,嘴角带着笑,死了。
她一直撑着一口气,想再听一次太子说,他心里有她。
她配合他病着,折磨着自己的身子,以为这样就能让他高兴,就能多看自己几眼。
结果,都是徒劳。
临死前,她终于认清,昔日的少年郎早已变了模样。
安和牵着太子妃的手低声哭:「她真的很好,她是过去唯一能容忍我骄蛮脾性的人,常常劝我别太执拗。」
「宋依帘刚做药虫时,她也是不情愿,劝过三哥许多次说会毁了宋依帘身子的。」
「她这样善良温柔,却活生生被三哥逼死了。」
安和哭得厉害。
或许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何圣上一定要太子死。
做皇帝的人该果断心狠。
但连人都不配做的人,不配做皇帝。
14
离开天牢时,宋依帘哭喊着求我:「姐姐,姐姐,求你接我出去吧。我哪儿也不去,我只要回家,我想我父亲母亲了。」
「姐姐,你一定办得到,莫观山如今是大功臣了,他是圣上面前红人,只要他去求,圣上一定应允的。」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救不了的。
太子妃或许能救,因为她本就家世显赫,且安和开口圣上才有可能应允。
但宋依帘,救不了。
圣上严惩太子,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东宫之人。何况当日来传旨的太监,真真瞧见了宋依帘脸上与东宫一荣俱荣的得意。
宋依帘凄惨的哭喊声在身后渐渐远了,我才觉身子暖和了一些。
天牢阴森,看来今晚得找莫观山取暖了。
15
又一年春闱,莫观山是监考官。
我和安和去送他,远远地瞧见一个考生,不似旁人那般清秀,反而像是饱经风沙回来的将士。
安和见到他,转身就要走被我拽住了。
「你认识?」
安和扭过头去:「他是宁国公府的小儿子,一直随父亲戍边,不知为何突然来参加春闱。」
莫观山见状,径直过去攀问。
一番交谈后回来:「他说,当年安和公主一眼相中状元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边关自然也传到了。他此番回京赶考,是因为,以为公主喜欢读书人。」
安和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挣脱了我捂着脸跑了。
莫观山笑道:「太好了,希望这小将军能争气考中,顺利和公主在一起。如此,夫人便不用天天陪着公主了,咱们夫妻二人终于能日日相伴了。」
我笑道:「你的同僚都当爹了,只有你还想着夫妻相伴。」
观山嘿嘿一笑:「之前你总被公主霸占着,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嘛。等春闱结束,夫人,咱们日夜兼程,总能怀上孩子,赶上同僚们的进度。」
我看着他走进考场的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想到春闱结束……怎么办,有点腿软。
16
小将军最终没考中,跑到酒楼买醉,哭得凄惨:「我喜欢她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知她喜欢读书人,我却不争气没考中。」
「我就是一个只会带兵打仗的废物。」
安和拽着我去看他。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安和开始急了:「没有呀,你威武得很,从小我就觉得你是最厉害的人。」
「你从前说等我病好了要教我骑射的,如今我病好了,你,你什么时候教我?」
小将军破涕为笑:「明日,明日就挑最温顺的马儿,去公主府接公主。」
我白了安和一眼:「我还记得某人说过,不喜欢哭哭啼啼的男人。」
安和脸一红,嗫喏道:「那是你的男人,什么样我都不喜欢。」
「我的,什么样,我都喜欢。」
17
安和大婚时奉我为座上宾,红着眼圈谢我当年治好了她,骂醒了她。
观山坐在一旁满脸骄傲,恨不能告诉每一个人,被公主和圣上亲自感谢的人,是他的夫人。
那天高兴,我和观山都喝了许多酒。
回到府邸时,呼啦啦一群奴仆出来迎接。
观山却不许他们插手,抱着我一路回到房间,把我放在床上后,他才眼含热泪看着我。
「夫人,你还记得刚嫁给我那晚,咱们未行周公之礼,就这样一起喝酒喝到醉得睡着吗?」
我点点头,自然记得。
「今日看他们大婚,当真是风光,想起我们成亲时,实在寒酸。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摸着他的脸:「不委屈,有你在,比什么都重要。」
他却还是哭了。
眼泪一滴滴落在我脸上,他又低头温柔地一滴滴亲啄:「夫人,当年我说过,会把所欠聘礼一一补齐。」
「如今陛下御赐的这座宅邸,地契房契都是你的名字。」
「我的俸禄日后都会交给你,要怎么处置你看着办。」
「我说过,此生不负你,若我敢负你,你赶我出去,去圣上跟前检举我,我什么都没有,最后定会孤苦伶仃死在荒郊野外,那便是我的报应。」
「我在河边盘了铺子,开了医馆和药铺,我知道你一心想为穷人看病,如今太子已死,往后也不用陪公主了,我的公务也日渐稳定,你安心去医馆吧。每次治好病人你都会笑,我喜欢看你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家夫人,医术天下第一。」
「最后,夫人,宋清淼。」莫观山捧着我的脸,「我比这天下所有人都爱你。」
我攀上他脖颈,主动吻了上去:「我相信,我也是。」
一夜无眠。
18
我和安和几乎同时怀孕。
那天她到医馆陪我看诊,忙前忙后亲自接待病人。
婚后她成熟了许多,不但在京中为穷苦孩子设立学堂,还组织边关战士的家眷们时常相聚,为她们纾解心中苦闷。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眼里盛满冷漠傲视他人命运,她会在医馆陪着老太太说话,会抱着小孩哄他们高兴,会不定期送些新衣服来给那些衣衫破旧的病人。
那天我见她从早忙到晚,劝她回去,她不听,转眼就晕倒在了地上。
我为她搭脉后才发现,她有孕了。
小将军慌得满头汗,我看着他责骂:「你自己的妻子,纵使她迟钝,你也该有所察觉,近日她是否困顿嗜睡,胃口大变,且月信迟迟不来?你们啊,当真是糊涂,她有孕了。」
小将军欣喜极了,抱着安和笑得高兴。
一转身,莫观山站在我身后,亦是满脸紧张。
「夫人,医者不自医是吗?」
「夫人,你近期表现与你方才所说,完全一样啊。」
医馆其他大夫听了,忙来为我把脉,果然,是喜脉。
就这样,我和安和被两个紧张的男人强行带离了医馆。
莫观山不许我再亲自去医馆,只肯让医馆主事每日来向我汇报,坚持要等我生完孩子再去。
「医馆事务繁忙,你日日操劳身子本就亏损,这些日子好好养着,等生产后,我亲自送你回去。」
这一养,便是从夏日到春日。
我生了个女儿,安和生了个儿子,嚷着要与我攀亲。
观山却不肯:「她家儿子定会和那小将军一样,呆呆笨笨的,咱们女儿呢,定会和夫人一样,聪明水灵,配他家太亏。」
我笑着哄他:「好,咱们孩子还小呢,议亲的事儿还得十多年呢,不急。」
「眼下最急的,是给孩子取名。」
观山抱着我,我抱着孩子,他眼里满是柔情,轻声道:「镜宁,如何?」
「水为山之镜,安宁平和。」
「好。」
我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真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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