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聊斋——金陵女子

心静古典分享 2023-08-26 13:40:48

有个人姓赵,是沂水县人。有一次,他到城里去办事。办完事,归途中遇见﹣个披麻戴孝的女子坐在路边悲伤地哭泣。他仔细一看﹣﹣女子虽满面泪痕,却艳丽异常﹣﹣当下怦然心动,忍不住驻足左右打量起来。

女子早已哭成个泪人儿,两只眼睛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半天她才像认出什么似的,哼哼唧唧地说:"啊呀呀……原来是个人呀!你不走路,看我做什么?你看我做什么?"

赵说:"茫茫旷野,不见一人,而你哭得那么哀痛,使我心里也感到悲伤。"

女子抽泣着说:"丈夫死了,无依无靠,心里实在难受啊!"

赵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便有意地劝她再选择一个合适的伴侣。

女子擦去满腮泪水,为难地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孤身一人,怎么去选择?如果能得到你的帮助,找个合适的人,就是做妾也是可以的!"

赵从女子的言语中,似乎听出有点意思,便试探着说:"你看我……我怎么样?"

女子见赵大胆自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赵又说:"怎样?·……不合你的心吗?"

女子仍不言语,只是含情地望着他。于是,两道目光不时相碰。

赵越看越觉得她那么美,那么迷人,情不自禁地去抱她。她羞涩地一笑,终于被他征服了。

赵觉得离家路远,想去雇一头驴子,女子不让,说着便先走起来。只见她在前边像仙女飘飞一样,走得很快。

回到家中,这女子十分勤快,汲水、舂米,样样家务活都干得利利索索,小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两年多以后,有一天,女子忽然对赵说:"感谢你对我恋恋不舍之情,你我欢爱相处不觉已经快三年了,今天我该走了。"

赵说:"往日你一直说没有家,今天要往何处去?"

女子说:"当时我是随便说的,怎么没有家呢?我的家在金陵,父亲在那里开药铺。以后想再会面,可以带些药去,行旅费用我资助你。"

女子要离去,赵自然不忍心她走。可是她决意要走,也没法强留,只好张罗着去给她雇车马。

女子说:"不用了。"说着已自出门而去,走得飞快。赵追着追着就看不见她了。日月如梭,一晃又是数年。

赵因思念女子非常厉害,便买了一些药,打点了一些盘缠,雇了一匹马,直往金陵奔去。

到了金陵,赵将货物往旅店一存,便去街上寻找。

一家药店老板走出来,说:"噢,原来女婿到了。"连忙把他迎进去。说话间,已派人到旅店把货物拿来放好。

赵在客厅坐了半天,只见老头一人忙碌着,不见女子出来,心中不觉起了疑团,就询问她的去向。

老头说:"她正在洗衣裳。"说着便领赵来到后院。

一见面,女子既不言语,也不笑,只是洗个不停,似乎不认识他是谁。

赵受到冷遇,心里又恼又恨,一跺脚,转身就出去了。

老头见女婿生了气,赶忙又把他拉回来。谁知女儿依然如故,绷着脸,不理不睬。

老头见女儿态度冷淡,不知什么缘故,也不便相问。只是张罗着准备酒饭,并合计着以厚礼相赠,以讨得女婿欢心。

这时,女子出来制止说:"父亲不知,这人福薄,送他太多怕他消受不了。只要少给他一点,再送他十几个药方,他就吃穿不尽了。"

老头听了此话,再没有说什么。一会儿老头又问道:"他带的药呢?"

女子说:"已经卖了,钱在这里。"

于是,老头开了十几个药方,取了一些钱,连同路费、药价等,一并交给赵,并亲自送他上了归途。

赵回到家里试验药方,果然药有特效。其中一方是,用捣烂的蒜接茅檐下的雨水洗疣赘,效果尤为明显。这个良方在沂水一带迅速传开,给人们带来的好处自不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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