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芒果君爷爷
早晨,老伴参加儿时同学聚会,那是近六十年前的同窗,彼时,“恰同学少年”,如今皆是满头银发的爷爷奶奶了。
小芒果不乐意对着平板“学而思”,随她妈妈去中山公园赏花,女儿临走时,从冷柜中取出车厘子,冲洗后摆在我的面前。纤细的果柄垂着紫红滚圆的果实,咬一口,甘甜的乌色汁液在舌尖流淌,味道甚好,怪不得人人爱吃呢。
车厘子,蔷薇科樱属植物。车厘子是cherry英译名称。“车厘子”三个汉字并无什么特别含义,翻译出来就是樱桃。我从军时驾驶过履带装甲车,教科书中都用音译“坦克”表述。音译名字在汉语中混杂,日常生活中比比皆是。诸如“沙发”,汉语就是“装有软垫的多座位椅子”,啰里啰嗦,远不如“沙发”明了。
辛丑年正月,当中国的樱桃树还在等待春天萌芽的时候,距离中国直线距离19629公里的智利,正是车厘子丰收的夏日。此刻的智利,赤日炎炎。源于南美安第斯山脉西麓的樱桃,七分熟时便从高大乔木树上轻轻摘下,精工筛选后分级打J,小心翼翼放入加厚塑袋,装进瓦楞彩箱进入冷链舱。车厘子,在智利本是寻常水果,但中国人爱吃,智利人会种,智利农工窥见到车厘子赚取比索的商机。
旧时,智利主打的苹果树占据田地。智利人敏锐地察觉,中国的苹果遍布的西北、东北乃至华北,早已构筑了雄厚的自产堡垒。智利人毅然决定,砍掉苹果树,让位车厘子,2020年出口中国的车厘子激增50万吨。
于是,浩瀚的太平洋上,载满车厘子的商船从智利出发,万里迢迢飘洋过海,约40日,终于从南半球驶达北半球,扺达亚州,来到中国,一时,车厘子遍及乡村都市。
智利,对于中国人甚陌生,不像欧洲国家可以被我们屈指历数,更不像北美国家我们与他们一样谙熟。智利南北4352公里的间距实在太长太长。若以中国版土来量划,可从最北端的黑龙江漠河至南沙群岛的曾母暗沙。智利的东西距离又太短,最窄处不足100公里,较荆州到宜昌不相上下。如此看来,智利是全世界最狭长的国家。
摆在我面前的一盘樱桃,虽历经数万里来到中国,仍然娇嫩鲜艳。如今,车厘子脱掉昂贵华丽的外衣,3J车厘子,每斤不过30元,相比车厘子初到中囯时的每斤180元,实在不足挂齿。亲民的售价,源于智利车厘子的丰收、自贸协定的零关税以及蔓延全球的新冠,导致供求关系逆转,我们才真正获得了车厘子的财务自由,可以想像,万千俊男美女必定沉浸在啖食车厘子的喜悦中。
在中国,车厘子有个优雅的名字—樱桃。她的古代名字更有诗意,称之莺桃,传说是黄莺啄之而得名。她还有许多名字未被我们探知,我母亲的故乡长阳榔坪,樱桃叫“恩桃”,那是连绵武陵山余脉土家民族对樱桃的称呼。中国栽培樱桃的历史很久远,据说已有三千年的栽培史,可是没有文献史料来支撑。
“樱桃好吃树难栽”,幼时的歌曲,如今仍难忘怀。
1967年初夏,我随母亲回到了阔别18年的故里。鄂西山野的艳山红毫无拘束地恣意绽放,红色的花瓣有着酸甜的清香。外祖父母屋坎下的果园,桃子,李子,柚子尚有凋谢的花蕾,唯有樱桃树褐色枝杈上,一蔟蔟红艳艳的玲珑果实挂满枝头,她们在绿叶里隐隐绰绰,早熟和清甜,是我对樱桃的初次印象。
1989年5月30日,准确记得这个日子,无非是蕴含着小小插曲。时日与同事驱车兴山,次日返途中,经高岚镇,公路旁农舍门前,樱桃低垂,挂果致密,实在诱人。遂驻车购买,农家女主人爬上枝桠,逐个摘取,天已傍晚,实在等不得。盖因为出差前已约定同事们在文湖公园陪孩子们过一个快乐儿童节。翌日即六月一日,山路崎岖险峻,能否节前返家?
农家女主人心地善良,砍下二根果实浓密的树枝送我,枝头上青黄红三色樱桃点缀其间,千恩万谢辞别。临走时用相机为其拍照。弹指挥间,三十多年过去,照片已微微泛黄,终未送达。
中国樱桃玲珑可爱,但可食果肉太少,咬开表皮即为果核,缺乏饕餮风范。智利大樱桃,果肉肥厚,汁液充盈,啖食几枚,足可满足口腹之欲。
马克思说“商品的价格只是物化在商品中的社会劳动量的货币名称”。由此可见,车厘子的价格正是车厘子的价值表现。车厘子的种植采摘包装冷链运输及供应商零售商的费用和利润,以及供应与需求的关系,共同构成了消费者的买受价位。从当今售价分析,应介于盈亏平衡点或在盈亏间左右摇摆。
南美洲智利的车厘子以及北美的美国、加拿大车厘子,并非美洲的原产而是源于欧洲的甜樱桃,我国东北、华北也有栽培。当位于南纬18度、西经81度南半球的智利樱桃采摘之时,北半球的中国樱桃正在绽放花蕾,如此看来,车厘子一定出现“你方唱罢我登场”永不谢幕的趋势,如此,必将是车厘子拥趸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