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芒果君爷爷
制作 芒果君奶奶
正月初七,荆楚称人生节。春节中的人日节,北方的民俗是吃面条,荆沙却截然不同。
记得未禁鞭炮的岁月,每逢正月初七傍晚,在客厅中央点上两寸长的加花快引,迅速用搪瓷盆盖住。火药在密闭的空间乱发淫威,短暂的爆声之后,硝烟㳽漫。
《圣经》说人是亚当夏娃在伊甸园创造的,那是西人的说法,中囯人多崇尚女娲娘娘抟土造人。既是人类生日,普天之下当同庆。荆沙人室内燃鞭,甚有尊重人日的挚诚之意,不像当今一键群发的表情包,亦真亦幻中了应付了事。
“好雨当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农历雨水,预示寒冬逝去,丰沛的雨水即将到来,这是滋润万物使之复苏的日子。可是菜薹,已近尾声。
从去年农历十月至今年的腊月,菜薹紫红的植株,经历了从幼小至终老的生命历程。植蔸上残留的四十余个粗暴的掐痕,显现它已对人类做出四十枚菜薹的倾力奉献。而今它行将就木,对淅淅沥沥的春雨,菜薹植物不再渴望。
不知为什么,红菜薹始终生长东经112北纬30的荆楚大地上。菜薹深秋栽培,寒冷的冬季,红菜薹在霜雪中冒出花蕾,偶遇阳光,一发不可收拾,菜薹顶着花蕾层出不穷。
翠绿或者青翠欲滴,是人们对叶绿蔬菜的不变印记。然而红菜薹却反其道而行之,通体紫红,没有丁点绿色,它与绿色蔬菜是那样毅然决绝。
我家小芒果自幼对颜色辨识敏锐,将菜薹摆在眼前,问其菜薹何色却不知所以。这是彩笔中未见的色泽,她时曰紫色,又说红色,最后清脆地说道“紫红”。历代文人墨客多在诗赋中称其为紫菘,看来他们亦更倚重紫色。
农历十月,红菜薹初露头角,价格甚是昂贵,但并不影响人们尝鲜的心情。摘去老茎,用滚热的开水焯烫七秒,尔后将麻油酱油香酣辣椒油倾覆焯后的菜薹中,搅拌均匀即食。此为凉拌菜薹。
亦可清炒,为保证清炒纯正,仅添加食盐。清炒讲究火力,铁锅炽热,菜薹翻伏,勿加清水,断生即起,如此方为清炒。食之,有微微的芥子油冲味,盛装菜薹的盘㡳一抹紫汁,酷似龙胆紫溶液。其实,这是菜薹的花青素作祟,丝毫不用惧怕,索性舀半勺米饭拌食,真的很清香。
菜薹越冬,为免遭冻害,会减少己身水分,这是植物采取的自我保护的本能。正因为它的自保举止,才使叶茎里的淀粉转化为糖,此刻的菜薹,迎来风味最辉煌的时光。
在冬天的朔风吹拂和阳光照耀下,腊肉日臻成熟。中国名菜,腊肉炒菜薹,正是冬令时节诞生的产物。
五花腊肉切薄片,入锅煸炒至油脂溢出;菜薹掐为寸长,与卷曲的五花腊肉合炒,热锅中,紫红菜薹与肥瘦相间的五花腊肉碰撞,荤素汁液交融,着少量食盐,随之颠锅盛盘。
腊肉炒菜薹,是人人皆会的中国名菜。
菜薹与菜苔,并非汉字简体与繁体,它们原本就是互不关联的独立的汉字。因发音相同,被人们混合使用。
菜苔易写,且通俗。记得汪曾祺先生见鳜鱼写成桂鱼,笑曰,是那个事就可以了。菜苔写成菜薹,也没有什么不妥,多多包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