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风雨之后方见彩虹,即使天降神兵、至尊兵法,也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够百战百胜,独步天下,失败的滋味是苦涩的,但作为人生来说,但失败并不可怕,因为不如意者八九,只有坦然面对失败,在失败中汲取教训,坚强地站起来,却是甘甜的,可怕的是就此消沉,萎靡不振,古往今来,多少人死里逃生,但依然挺立脊梁,鼓起胸膛直面困难和挫折,以永不懈怠的精神状态攻坚克难,始终没有失去信心和勇气,后重整旗鼓,正是这种钢铁般的意志,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当然,一场战事对于失败的具体指挥员来说,就不能以此作为托词和借口来逃避责任,因为失败是有端倪可察、有规律可循、有教训可鉴的,必竟煌煌几千年战争史册,既记载了许多胜战的光辉典范,也总结了无数败战的惨痛教训,战场上的指挥者必须避免类似的失败在战争中重犯,比如说山地伏击战,一支部队在行军过程中遭遇对手的伏击,而且这种战法,一直是善于打游击我军的拿手好戏,早在抗日战争时期,我军就准确地伏击过日军,比如著名的平型关大捷、神头岭伏击战等等。
要成功打好一场伏击战,必须具备五大条件:一是准确掌握对手的情况;二是对预设战场的地形、地貌、地物了如指掌;三是选定的预设战场必须要便于隐蔽,伪装;四是具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能快速脱离战场的先决条件;五是周边有打援的和虚张声势的队伍。要是不具备这些条件,否则是伏而不击。对方按原路返回了,你就白忙乎了。
更重要的是伏击战斗必须快打,猛攻、迫战、包围分割,各个歼敌,才能速战速决,限制敌人长处。战斗打响后,各种火器要突然向敌队形猛烈射击,攻击分队趁敌混乱之际,多路,多方向向敌猛冲,进行近战,包围分割敌人,各个歼灭。根据以上原则,越军在伏击战斗中将兵力区分为:主攻分队、拦头分队、截尾分队、对面分队、火力分队、预备队和指挥分队。并组织阻援、疑兵、牵制分队。主攻分队的任务是与拦头、截尾、对面等分队协同,迅速围歼敌人。通常部署在敌必经之路之一侧。拦头分队的任务是堵击敌先头部队,配合主力歼灭敌人:配置在公路一侧地形隐蔽和便于迅速机动的位置,以便及时堵住敌人的去路和退路。
当然,我们能常用伏击战,更重要的是掌握反伏击战的能力,伏击战讲究战术,不是伏击就能赢,搞不好对方来个反包围,你到会被全歼。首先是部队前进时,必须左右一定的范围内放出警戒,在前方还有前哨防止遭遇伏击,绝不会大摇大摆的行军;其次是做好未雨绸缪,所谓“鸟起者,伏也”,再缜密的设伏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一旦遭遇伏击,指挥员必须沉重冷静,及时展开兵力和火力发起反击,而增援部队必须快速行动,以优势兵力和火力瓦解敌方行动。最为重要的是发现受到伏击时,第一时间判断来源组织防御阵型以及派出包抄部队,狠狠地打击敌人。
令人痛心疾首的是,1979年春天的那场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我军圆满完成任务撤军回国的过程中,在距离越南高平市约几十公里,地处天丰岭地区的平县明心乡那嘎村、朗庄村一带,一个团二千多人在此遭受了越南最猛烈的伏击,导致损失惨重,是役被史家记述为负面案例。尤其令人气愤的是,战后越军大肆吹嘘的所谓“天丰岭大捷”,胡说什么乘胜追击,还在河内等地搞所谓的“捷报”之类,祭出了惯常使用的“女民兵俘获敌人”的招数,身材娇小而英姿飒爽的女民兵,押解着人高马大却垂头丧气的士兵,在报刊上大肆刊登了许多“女民兵俘获士兵”的照片,以宣扬越南人民抗击解放军“侵略”的“伟大胜利”。
在和平年代的今天,我们重返当年我军遇袭的那嘎、朗庄村一带,此地此地距国土友谊关仅几十公里,通过手机导航的地图和线路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小盆地,南、北、东、西四面环山。中间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现场可以看到,是植被茂密的典型喀斯特地貌,与我国广西馒头状和窝头状的山形相似,只是山峰更拥挤,平地更少,山势更陡峭,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恶情形。
作为一名曾经参加过自卫还击战的老兵,在朋友的带领下,向当地村民隐瞒曾经是50军150师448团的一名普通的战士,重返自己战斗过的故地,当步入那嘎、敖嘎、朗庄这一带的村庄,来时山脚下起了小雨,进入山区层峦叠嶂,绿意盎然,令人难忘的大美风光,沿途这里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在崇山峻岭里忽而上忽而下,山路惊险刺激,景色别致,恍若隔世,山峰被一层又一层雾气所笼罩,开至半山腰却云开雾散,浓郁的负氧离子沁人心扉,让人留恋不舍,惊叹呼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站立昔日战斗过的村子,直可谓是感慨万端,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这里路还是那条颠簸不平的土路,村民的房子还是那种竹子糊着泥巴的土房子,停下脚步,拥抱这美好的大自然。时光若水,云在青天,和我们相隔不远的祖国相比,真道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来到村子的边上,看到最豪华的建筑物,就是有纪念的东西,上头插着一面旗子,写着的文字是死去村民的陵墓,一排排大约有数百座之多,当地人村民告诉我,这些是战争中死难者的安息之地,其中,有不少是在四十多年前中越战争期间村子里战斗中牺牲的村民。
正惊叹作战死去这么多人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从上世纪初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当年作为法国殖民地的越南,一直是处于战争状态,先后打了30年的仗,一直到1975年宣布越南统一,而在这漫长的30年战争岁月,中国一直是越南坚强的后盾,提供了大量的军事、经济等援助,即使是在新中国刚刚成立时,自身经济条件十分拮据、边界地区的运输条件非常困难下,也愿意自己勒紧裤带无私援助他,为此建立了真诚的朋友加兄弟的友谊。
我们知道,越南是穷国,其面积不足33万平方公里,五分之四为山地,除了湄公河三角洲是世界著名产稻区之外,它没有什么聊以自慰的资源。国情已如此,加之长期战争造成经济严重衰退,越南太需要安抚疲惫不堪的人民,迅速转入和平建设,让人民过是好日子,以医治战争造成百孔千疮的创伤。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越南的个别领导人,却整日幻想成所谓的霸业,作出一个令世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与中国交恶。于是从生死与共,到反目成仇,并一度在边境制造事端。在忍无可忍之际,我国不得不出兵教训他一番。
其实,翻开煌煌的历史,越南曾几度是我国领土,公元前111年,汉武帝平定南越,设交趾。交趾共9郡,南端3郡,即今天越南的北半部。交趾在东汉时,改为交州。南宋时,封交趾君王为安南国王,至明朝永乐年间,尚将安南至于统治之下。数千年的历史风云,虽然经过风风雨雨,总体友好往来,新中国成立之后,我们的领导人拿出巍峨重峦,大江巨川培养出的气魄,援助越南获得独立和统一,还帮助他发展经济,就说1979年自卫反击战之时,参战部队连续作战近一个月,只是对越南布局在边境越南一侧的浅纵深目标完成摧毁,最后下令全部撤军,军队全部撤回,没有占越南一寸土地,没有在越南留下一兵一卒,只是希望获得边境安定、安宁,从而两国人民获得更好地发展。
然而,就在我边防部队全线停止进攻,偃旗息鼓,鸣金收兵,拔寨回撤的过程中,越南人在高平地区,凭借着岩洞暗堡成群,各种火力点燎若蜂窝,隐藏在荆棘里的战壕坑道纵横交错,无数工事和火力点上下相连,火力交叉,拿下出这套从中国老大哥学来的防御方法稳如泰山,可以说是 “知己知彼,稳操胜券”的所谓优势,对我一支部队448团进行伏击偷袭,导致全团二千多人损失惨重,被后人称为对越自卫反击战惨烈的战斗。
如今,这名四十多年前448团的一位老战事重返遇袭的村子,据越南的一些书上介绍,这次伏击448团的越军实际上主要是通农县、河安县、原平县、明心乡等地区合股的民军,正规军参加战斗的只是在最后阶段从河内赶来的一个营后兵力,当然,还有一些是被打散的少数地方部队,而且也没有重炮参战,基本上是轻武器和随伴火器。这些越南民军凭借有利地形设伏,判断和决策准确,战术灵活,打得勇猛,避实击虚,断我一指,打出了一场教科书般的伏击战。
在村子里看到一名年龄约六十多岁的人,依然穿着我军当年的衬衣,也许和我们打过仗,还缴获了我们战士身上穿的衬衫,穿了几十年依然是象新的一样,可见质量是相当可以。还有一名在开小店六十多岁的妇女,听村里人说正是当年的妇女队长,还拿着枪押送过我方被捕人员上过报纸的女民兵。如今的村子里,看到一头脖颈上仍套着铃铛的牛,由于越南北方森林面积较大,且原始森林较多,农户把牛放出后就不易找到,也经常放“野牛”,让其在山上过夜,所以家家户户都给每一头牛戴上铃铛。遇到袭击之后,我军一些战斗人员,晚上只要听到铃声就以为是敌人,然后就开枪射击,结果暴露了自己的目标,造成了不必要的牺牲。
1976年3月11日凌晨,我448团分两路进发,一路由团前指随2营走西面最险峻的路线,一路由团部率2营、3营走东面,平行向北归国。队伍行进几个小时,抵达高平以西的那嘎、朗庄这片崇山峻岭之中,先头队伍中的侦察排尖刀班正经过一个水坝时,突然,侧后方传来了急促的机枪射击声。大家怔了一下,相互看一眼,当我“可能是后面部队里谁的枪械走火”这句话正要说出口时,一阵如风暴般的机枪声顷刻间响彻山谷,大家回头一看,正行进在水坝前后的大部队在毫无掩护的地形遭受到越军重火力的伏击,当时就有许多年轻战士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献出了生命。这时候大家已经明白我们是遭到了伏击,而我们尖刀班是被越军故意放过。
激烈的枪声持续猛烈,行军的队伍有的跳进路边无水的渠道里,举起武器向枪声响起的方向射击。由于当时有雾,射击的精确性自然无法保证。大家就一个愿望,希望能吸引越军的部分火力。此时,越军的子弹打在板结的土地上,崩起的拳头般大小的土块象下雨般朝头上砸来。密集的子弹在头上嗖嗖的飞过,声响就像敲击绷直了铁丝。随后,在左后附近石山上也出现了越军伏兵,居高临下用机枪猛烈扫射后续部队,此时因还有薄雾,越军不时发射曳光弹为机枪指示目标。
受到突然袭击的这支部队,团领导一看地势不对,希望原路返回,可是又发现后头的部队也同样遭受占据有利地形的敌人打击,大家这才知道,整个队伍都进行了敌人的伏击圈。与此同时,越军还抢占了448团回撤路上必经的大多数山头、隘口,同时调来了用于分割、突击、打援的兵力。一时间一千多人陷入重围。部队在狭长的山谷中,像包饺子一样被伏击的越军猛烈射击。枪林弹雨、硝烟弥漫,战士们接二连三地下。一个倒下了,更多的战士冲上来,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射击、装弹、发射,誓死朝着敌人开火!
在这危急关头,两军对峙了一段时间后,越军由于兵力不足,未敢冲下山来与我军对战。看来,他们的目的只是想拖住我军,等待援军到来。我军当时虽然也不具备攻上山去消灭越军的条件,却有机会迅速甩掉越军,与敌方脱离接触。但领队的团、营首长,没有准确判断越军的实力,从而正确指挥部队的行动。清晨,部队经过一夜的行军,却来到了一个天低云暗、雾罩朦胧,到处弥漫着肃杀之气的大峡谷,行进的方向居然诡异地向着南方——这与部队回国的方向刚好相反。
面对这种复杂的情况,看来靠自身的能力毕竟有限,指挥员只好把部队集结在一个山头等待救援,可是,向上级报告时,说不清越军的兵力部署、地形地貌、具体方位等情况,使得派出的援军在地形复杂、山势陡峭、道路稀少、信息模糊的情况下,难以及时进行有效的支援。导致这支本来已经安全的救援部队又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损失惨重。
久等援军不来,进攻缺乏火力支援,地形不熟,四面受敌,沿路激战,劳累疲惫,补给中断,还要抬着伤员和烈士遗体奋勇前进,自身根本无法摆脱困境,无奈之下指挥员只得下令剩下的部队分散突围,于是,大家只好各自为阵、四散躲藏。山脚下有一百余米的稻田,只有涉水从稻田里冲锋。当大家离开房屋的掩护,队伍就完全暴露于越军的射界之内。越军主力阵地的火力顿时朝这边倾泻过来,部队在稻田里艰难地向前奔跑,还举枪向山顶射击。一时间只觉得枪声四起,特别是从后方射来的子弹在我们周围呼啸着,在稻田里激起一个个水柱。
暴风骤雨般的枪炮声震耳欲聋,硝烟与云雾交织成一片,在长时间的精神和肉体折磨之下,不少战士失去了斗志,很多人在作战过程中走散,还有人因为意志不坚定投靠了越军,剩下三连副连长拼死抵抗,他意识到突围没有希望后选择和敌人正面对抗,结果显而易见,除两人因为重伤被俘外,其余全部殉国!
此时,8连有一名叫肖家喜战士,在部队打散、枪伤恶化的情况下,与战友们彻底失去联系之后,他独自一人拖着重伤之身,和越军斗智斗勇,白天藏在山洞草丛里,晚上朝着北极星的方向走,饿了吃野菜,渴了喝山水,身负1支半自动步枪、5枚手榴弹和320颗子弹,硬是靠着顽强的毅力,眼望星光,手脚并用,爬山坡、走小路,爬了9天终于回到祖国,并因为与武器同在的精神荣立一等功,被中央军委授予“钢铁战士”荣誉称号,后来,他的职务晋升为上校副旅长。
当然,有奖赏也有处罚,由于448团这支部队的直接指挥者,是派到该师三位副军级干部的工作组,被人称“刘、关、侯”三人团,他们三人到部队,上级副职到下级加强指挥,协助工作,搞传帮带,也是当时部队的普遍做法,后来经过上级派来的调查组认定,“刘、关、侯”三人团把加强指挥变成了包办代替,这次一个团的部队遭到敌人的伏击,与工作组的决策有很大关系,犯了三个致命的错误。
一是选择错误。部队行动之前选择回撤路线的重大错误,他们并没有认真分析战场形势,本来完全可以走大路,安全回国就是胜利。但领导机构偏偏认为要扩大战果,清剿残敌和收缴仓库物资的任务都完成得不够,根本无视沿途地形复杂,石山众多、道路稀少,更不清楚敌人的兵力情况,敌情都不了解,既没有准确的地图,也没有熟悉情况的向导,导致撤退路上损失惨重。
二是决策错误。部队遇伏击后,麻痹大意掉以轻心,既不派得力部队前往救援,作为领导人又不亲临一线坐镇指挥,一味瞎指挥,只是通过电话发布一些类似于口号的指示,什么“只准前进,不准后退,振作精神,决心要大,信心要足,坚决完成任务。”直接导致队伍丧失了摆脱被动的机会,而且使部队完全陷入了险境。
三是无所作为。在部队已经面临危险的情况下,作为直接指挥人员可以说是惊慌失措,没有及时准确地向上级报告情况,部队遭敌阻击、伏击,出现人员失散之后,上级都不知道真实情况,导致无法接应,一再贻误战机,最终酿成惨祸。
针对这件事情,最后,上级决定对副军长关豁明、副军长刘忠和、军副政委侯培聚撤销职务和相应的处分。
副军长关豁明,吉林伊通满族自治县新家乡关家屯人,“九・一八”事变前在二旗校读书,事变后流亡到北平读书。参加过“一二·九”运动,在平型关大捷影响下参加了八路军。抗战时期到了山东,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一直在东野1纵(38军),特别是在抗美援朝时,担任340团团长的关豁明很受军长梁兴初的器重,在七峰山狙击战时,他率340团及时穿插到七峰山,并且牢牢地守住了阵地,美军无法增援,三八线的美军全部被志愿军打得“头昏眼花”(法新社的报道),成群溃逃。340团的这一次战斗被选入38军的《战例选编》之中,1955年关豁明被授予上校军衔。
副军长刘忠和,出自藏字419部队。这支部队在西藏克节朗地区执行秘密任务,此处地处喜马拉雅山脉,平均海拔超过了5千多米,为了克服高原反应,他率领的这支神秘部队每天不停的训练,在1962年的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中,藏字419部队就是第18军第52师。他们以伤亡300多人的代价,歼灭印军两个旅,两个旅长,一个被活捉,另一个被击毙。他也因此立下战功得到晋升。
50军副政委侯培聚,山东省泰安市西住乡肖庄人,是抗战后期成长起来的老八路,历任指导员、教导员、团政治委员、师政治委员,1955年被授予少校军衔。
古人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三位军级干部虽然曾经战功卓著,都是历经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等,有过优秀战绩,是新中国的功臣,但在随后的战事中,存在指挥错误的行为,功是功,过是过,要是指挥错误打了败仗,一世英名就此飘落。
金戈铁马英雄气,化为青山浩荡烟,作为一名老兵,行走在中越边界巍巍青山,在纪念自己战友的烈士陵园,看到一座座墓碑,犹如一排排枕戈待旦的军营方阵,镇守边关,那一个个永远鲜活的生命,肩并肩,手挽手,屹立在南疆,这些用鲜血铸成的历史坐标,提示着我们曾经的经验与教训,告诫我们和平的来之不易。向这些为国捐躯的民族英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