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自古以来,多少被誉为英雄好汉的人,就因为好色而殒命,如一代帝王纣王,“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又如“一笑倾城”等这些故事,楚汉相争时霸王项羽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的叹息,并非耸人听闻,还有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使泱泱大明王朝丢了,成了葬送大明王朝的最后一程,可见对色之万万不舍,多少旷世英雄不绝如缕,因“色”误事、误国的事例并不少见,更不是个别的案例。
所以,古人对世人有劝戒诗云:空即色来色即空,色字头上利刀锋。劝君莫堕迷魂阵,何愁富贵不相逢。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前赴后继,屡屡中招的并不乏其人,就说当今的一些贪官污吏,因过不了“美人关”被查,丢官撤职身陷囹圄的也不在少数,有的在职场上败走麦城,差点丢了身家性命,有的因色让公司损失好几百个亿,导致公司倒闭,“色”尽管很危险,但是在危险中行乐依旧不绝如缕。今天,我们介绍一名清朝开国大将封疆大吏,平定三藩之乱功臣,人称“三代总督”蔡毓荣因一时贪图美色,害得全家遭殃的故事。
蔡毓荣,字仁庵,别字显斋,奉天锦州(今辽宁省锦州市)北关外钢井子胡同2号人,他是一名正宗的官三代,其父亲蔡士英本是辽东总兵祖大寿手下的一名军官,在清朝尚未成型的时候,就跟随祖总兵投降,后来局势发生变化,特别是清军打败李自成入关之后,蔡士英为清朝的建立立下很多功劳,受到皇帝不断嘉奖。后官至漕运总督,加兵部尚书。蔡士英死后,按照清朝的惯例,可以恩荫一子,于是,本没有功名的蔡毓荣恩荫入仕。尽管他的官位不是通过自己努力考取的,但后来他在官场的职务变动,的确是颇具才能的。
据《清史稿》记载,蔡毓荣“初授佐领,兼刑部郎中”,“寻授御史,兼参领,迁秘书院学士”,“康熙初,授侍郎,历刑、吏二部”。由于父亲的这层关系,蔡毓荣频繁调动进行锻炼,使他的履历非常全面,表明此时的他,是一颗新星冉冉上升政治新星。果然,没有几年功夫,30多岁的他荣登封疆大吏的行列,清朝初年,四川和湖广属于一个总督衙门,即总部设置在荆州的“四川湖广总督”,蔡毓荣官拜四川湖广总督,节制三省的政务、军务。他当这个官的时候,为了弥补经年战争留下的创伤,的确做了一些工作,比如“召民开荒”、“营员题补”、“驻官子弟入籍应试”,为稳定社会、官员有作为、发掘人才方面受到当时康熙的官度评价,而且年龄不到40岁的他,很有望入阁拜相。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使蔡毓荣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转折,那便是清朝康熙年间发生著名的“三藩之乱”。所谓“三藩”就是清朝入关之后,通过金戈铁马武力征服李自成的起义部队以及一盘散沙的南明军队,一开始以为打下地盘就万事大吉,但毕竟是少数民族,手段之严酷,制度之落后,文化之野蛮,要统治起来十分困难,很快激起了各地人民对于清政府的反抗,全国迅速掀起了反清起义的高潮,而这些人和此前的李自成起义部队与南明小朝廷都没有关联。
恰在这时,那一批刚刚打下天下的满清八旗士卒,很快有了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想法,战斗力相对之前呈现几何级下滑,战斗意志也不复先前。清军不仅在各处前线陷入泥潭,而且后方的起义军也对清朝的统治造成了极大冲击。随着占领区域的扩大,清军兵力不足的劣势逐渐显现出来。在全国各地的反清呼声中,为了解决困局,清王朝统治者不得不起用汉族降将,达到所谓“以汉治汉”的目的,于是,封赏了四名功劳大的异姓王,分别是平西王吴三桂、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仲明、定南王孔有德,这四个人在清朝一统天下的过程中贡献颇大。到了顺治晚期,定南王孔有德被李定国打败、自刎而死,因为孔有德无子,“四藩”变成了“三藩”。
不过,到了清朝统治几十年后的康熙年间,由于此前能征善战的老一代满族宗室诸王逐渐离世,新一代的宗室都在温室中长大,有能力统兵的优秀将才十分缺少,这一现状迫使清廷不得不越发依赖各位异姓王的势力。随后,吴三桂镇守云南、尚可喜驻防广东、耿仲明出镇福建,史称“三藩”,随着镇边日久,战功赫赫,高官厚禄优待之下,权势逐渐膨胀,渐次坐大,其势迅速发展起来,至此,三名分驻三地的异姓藩王已在事实上成为了清朝内部的三个独立王国。
“三藩”在军事上,不仅拥有相当庞大的常备武装,而且侵吞各省的耕地与赋税,同时巧取豪夺,都成为当地的首富,先说吴三桂,云南府所下辖的州县卫所土地划归平西藩下,“以沐氏庄田七百顷并入圈数”,云南各处的良田变成其私人的、不需纳税的属地。吴氏一族也一跃而成为云南的第一大地主。这还不够,盐、铜矿税利,垄断云南边疆贸易,擅征私税,私铸“西钱”,疯狂地从云南民众手中搜刮财富,在选拔官吏全由他说了算。
再说靖南王耿继茂在福建一省境内征收赋税,搜刮民脂,还在省内设下无数关卡“米每担一分,柴半分,果子、丝、布、纸、竹、木料、棕、油等类,照例科税、乡间山县,挑负一二担杂货,非受税亦不得行。”还有平南王尚可喜常常与民夺利,其垄断广东几乎所有的商业贸易,主政在广东“凡凿山开矿,煮海露盐,无不穷极其利”所得财富无数,作为商贸重地的广东流传“平南之富,甲于天下”的说法。
此时,康熙帝慢慢长大,在他智擒鳌拜,夺回大权后,他认为“藩镇久握重兵,恐滋漫生变,非治安长计。”对三藩的削减和裁撤也提上了清廷的日程。当然,他一开始并没有操之过急,而是一步一步,他先是以“云贵已无贼寇”为由,收缴了吴三桂的平西大将军印,这样,调集重兵的机会大大减少,接着,清廷又取消了吴三桂的人事任命权,同时,下令“平西藩下罪人,俱归有司审理”,这相当于剥夺了吴三桂的司法权。这还不算,接着康熙下令撤藩,以“各地已甫定”要“三藩”麾下官兵家口迁移关外。
谁知此令一下,雄踞云南,兵强马壮的吴三桂,认为这分明就是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戎马半生的他世镇南方的美梦被惊醒,他决定起兵造反,旋即三藩各部开始互相通信,相互勾结,吴三桂见有机可乘,打清廷一个措手不及,一面调兵遣将,一面封锁消息,分别解决了云南巡抚朱国治,还有云贵总督甘文焜两位封疆大吏,吴三桂第一时间杀了朱国治祭旗,贵州的甘文焜知道吴三桂已反,紧急调贵州兵马前来镇压,无奈手下将士皆是吴三桂的老部下,不听调遣。甘文焜情急之下,派死士带信给隔壁的四川湖广总督蔡毓荣,而后举剑自杀。
当年的通讯是全靠人力送,贵州到四川,数千里之遥,吴三桂全面封锁太过严密,又不能骑马走大路,只能昼伏夜行,这名送信的辗转一个多月才逃到四川,终于离开吴三桂的势力范围,蔡毓荣的总督衙门又在湖北荆州,等信使来到见到蔡毓荣,两个月都快过去了。蔡毓荣得知吴三桂已反,大惊失色,八百里加急向京城送信,另一方面紧急设防。因此,等康熙知道消息,已经是第二年年初了。
军务紧急,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吴三桂的大军已经占领了云贵两省,紧接着向四川湖南进军了,眼看半壁江山就要落入他手,本来吴三桂利用的是速战速决的“闪电战术”,从南到北一举捣毁紫禁城,活捉康熙帝,然后霸业成矣,没有想到的是蔡毓荣坏了他的大事,吴三桂紧接着就要吃掉四川和湖南,而四川和湖南正是蔡毓荣的防区,蔡毓荣不是吴三桂的对手,他屡战屡败,面对吴三桂的多次招降,蔡毓荣却都未心动。蔡毓荣能做的,就是收缩防线,等着康熙派大军前来。不久后,康熙派勒尔锦(努尔哈赤之玄孙)为宁南靖寇大将军,率军南下平叛,蔡毓荣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吴三桂兵出云贵,向湖方一带进攻,屡次大败清军,并迅速占领南方大片土地,取得了空前的大胜。与此同时,福建耿精忠、广东尚可喜儿子尚之信遥相呼应,纷纷举事。而清军十余年不经战事,军备松弛,全线溃退。此时,又有大量清军将领见局势不妙而加入叛军,三藩之乱于此时真正达到了高潮。清廷各地局势陷入近乎崩溃的境地。最后,清军集结在蔡毓荣总督辖区的荆州、武昌、宜昌,勉强与吴军对峙,防止吴军跨过长江,进兵中原。不过,那个时候,明朝辽西将门出身,其舅是锦州总兵祖大寿,蔡毓荣的父亲正是这么祖总兵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军,因此,吴三桂利用同乡和战友关系发去书信,鼓动他叛清谋大事。蔡毓荣判断吴三桂没有希望,因此对清朝死心塌地,决不投降。
不过,后面发展的形势正如蔡毓荣所料,不久之后,垂暮之年的吴三桂得病死去,本来,叛军最大的精神支柱就是这个统领关宁铁骑,战力强悍,经验丰富精神领袖,现在吴三桂死了,内部众官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即刻陷入了内斗当中,吴军大势已去,三军气夺,毫无斗志。此时,康熙最怕的人也是这个平西王,如今他没了。更是欣喜,于是立即下令全线反攻,各路清军全线出击,所向披靡,各战场吴军不战而逃,退回云贵,指望守住自己多年经营的这块根据地。
可是,宜将乘勇追穷寇的康熙,压根就不给吴三桂后代这个机会,各路大军秣马以待,随即任命加兵部尚书衔的四川总督赵良栋率领四川诸军为北路军,从四川方向攻入;定远平寇大将军彰泰率领八旗兵从贵州方向攻入;平南大将军赉塔带领广西诸路兵马从广西方向攻入;绥远将军、湖广总督蔡毓荣率领绿营兵从湖南杀入,全面支援以上三路大军。
四路大军齐入云南,连战连捷,最后将昆明城围得像铁桶一般,昆明城破,只是时间问题。四路人马为了争抢头功,都使尽浑身解数。此时,蔡毓荣的军队刚进入云南,尚未立稳脚跟时,就碰到了吴三桂军队的大动作,那便是五百头规模的大象阵,当时云南多产野象,吴军竟然聚集了500头大象,就象如今的坦克战一样,他们驱象向前冲,一头大象后面跟着数十名锐卒,鞭象先行,以冲敌营,然后以军士继之。这从来没有见过的阵势,这些庞然大物的大象挥舞着长鼻,咧着巨大的长牙,象闪电般冲锋过来,身后跟着大批张牙舞爪的敌方战士,在冷兵器时代,一看这架势就被吓倒。
为了攻破敌人的大象阵,蔡毓荣谓诸将道:“云南以之冲吾营垒,非不可用。幸吾先知之,否则必为马宝所败。”便决定使用火攻大象阵,并下令“如敌来攻营,可敛军而退,然后纵火烧之,象必回奔,反为我用。吾因而乘之,可获全胜矣。”在营外布置药线引火之物,诸将乃分头布置停妥。次日,吴军大象阵如期向他进攻,蔡毓荣乃令诸将率兵接战,甫行交绥,即伪为退败,望后而逃,敌驱赶众多大象剩胜追击,不及五里,蔡毓荣早把药线引火之物发作起来,火势骤发。那些野象已有些葬在火坑,其余皆转向后面逃奔,反冲敌人本军,队伍全乱。自相蹴踏,使得敌军人象并仆,血肉模糊,象阵已破,蔡毓荣以劲骑左右冲之,吴军惨败。
后经各路兵马全力围攻昆明,城内的吴军支撑不住,吴世璠势穷自杀,余众出降,昆明城破,蔡毓荣率领的这一支军队是从昆明大东门入城,直扑吴世璠的老巢,也就是说他首先占领皇宫的。要知道,当年,吴三桂在昆明经营二十余年,城中金银如山,财货似海,财宝无数,所以,昆明城破当日,城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抢掠的兵卒。再加上最初四路大军互不统属,展开了大肆劫掠,局面一时难以控制,而皇宫自然是财富最多的,因此,大量的财富落入了他的口袋。
当然,这个时候金银珠宝钱财对于蔡毓荣来说,俨然成了身外之物,就在这节骨眼上,他猛然看到皇宫绣房里端坐一位女子,隐约可见她肌肤胜雪,云髻高耸,再仔细一看,头乌黑的秀发以及晶莹的脸庞,还有她的樱桃小嘴,雪白有脸庞,眉弯嘴小,看到他站立一旁,微微一笑,笑靥如花媚态横生,艳丽无匹,尽管眸波带愁,似乎有很多的心事,即便不施任何粉黛的脸庞,也遮掩不住她的国色天姿。
女子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态,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呐!接着女子主动地掀开门帘,露出一只柔软纤细的手臂出来,虽然不戴任何饰品,却美得令人心醉。他都没见过这美的手!嗅到一缕奇异的幽香。随后,轻声地呼唤了一声“将军”,那声音温柔而魅惑,几乎令薛矜骨头都要酥了。尤其女子身边雅致烛光,将她衬托得风情万种,显得如梦如幻。一眼便让蔡毓荣沦陷了,顿时心跳加速,按说当过这么多年封疆大吏的蔡毓荣,可谓是阅女无数,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有看过,但此时此刻的他却从没有过看到这女子的感觉。
经过绥远大将军蔡毓荣总督询问,方知此女正是吴三桂的嫡孙女,由于爷爷是平西王,娶有妻妾皆靓丽,有优良的基因,天生有一股逼人的贵气,吴氏在云南的地位堪比公主,从小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养得贵气天成,美若天仙,年轻貌美、身姿窈窕,按理说,吴三桂的孙女乃罪臣之女,要交给朝廷处理,由于吴氏太过貌美,蔡毓荣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便谎称吴氏乃普通侍女,暗中派心腹将她带走,身为清军统帅的蔡毓荣,自然也有这个能力隐藏下一个人,让其消失不见,所以在捕杀的吴家犯人名单中,就少了一个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孙女。随后将此女纳她为妾,天天享用。
针对蔡毓荣攻破昆明城后好色一事,有书中记载作为佐证,根据清人孙旭所著《平吴录》记载:“吴国贵女美姿态,号八面观音,(蔡)毓荣得而嬖之。同时有伪尚书刘忻如妾,号四面观音,俘入内廷。上问:“如汝貌者有几?”对曰:“臣妾何足言,有八面观音者,真国色。” 还有《清朝野史大观》记载:“八面观音、四面观音,三桂爱姬有称八面观音者,故宗伯南昌李明睿家妓,城破为蔡毓荣所得。又有四面观音者,亦美姿容,后归征南将军穆占。”
《清史稿·圣祖本纪》记载:“十八年十二月壬戌,以蔡毓荣为绥远将军,进定云、贵。将军佛尼勒、吴丹克梁河关,贼将韩晋卿遁,复兴安、平利、紫阳、石泉、汉阴、洵阳、白河及郧阳之竹山、竹溪。”“十九年六月甲子,蔡毓荣复思南。”“二十年十一月癸亥,定远平寇大将军贝子彰泰、平南大将军都统赖塔、勇略将军总督赵良栋、绥远将军总督蔡毓荣疏报王师于十月二十八日入云南城,吴世璠自杀,传首,吴三桂析骸,示中外,诛伪相方光琛,馀党降,云南平。”“二十一年壬戌春正月丙寅,调蔡毓荣为云贵总督。”
三藩之乱平定后,康熙自然是论功行赏,蔡毓荣被认定是居功至伟,不断被加官进爵、风光无限,担任了云贵总督,此前吴三桂管的地盘全由他作主,没想到这名战场上能打的人,在地方管理上也有一套,他提出的恢复经济民生,废除吴三桂的一些不合理政策,维持和平环境等作了一些实事,康熙帝还一度表扬他是能员干吏。这时的他有些飘飘然,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和皇帝的底线。
自古叛逆者诛灭九族,以斩草除根也,吴三桂也不例外,本来,在平定三藩叛乱中,蔡毓荣立下赫赫战功,应该得到封赏。但是,蔡毓荣居功自傲,见色起意,竟然把吴三桂的嫡孙女偷纳为小妾,康熙龙颜大怒,下令将蔡毓荣问罪下狱,抄家斩首。《清史稿·圣祖本纪》记载:“康熙二十六年二月癸丑,原任湖广总督蔡毓荣隐藏吴三桂孙女为妾,匿取逆财,减死鞭一百,枷号三月,籍没,并其子发黑龙江。原谳尚书禧佛等坐隐庇,黜革有差。”不过,由于他立的功劳太大,他并没有被斩首,只是发配到黑龙江充军。看看,还差点满门抄斩,连累一家人。
平息三藩叛乱中立下卓越功勋, 只因贪色而马失前蹄,而连累全家,实在不值,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呜呼,痛哉!后来逢到大赦回到老家后,蔡毓荣心灰意冷,看破红尘,到浙江金华市婺城区汤溪镇九峰寺出家,皈依佛门。曾为鹦鹉寺题联曰:“迷则不觉,觉则不迷,好从大圆境中照出本来面目;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却自真如界里证明无上菩提。”诗中告诫后人,人要是不能控制自己,即使当了再大的官,也最终毁在一个“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