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转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即删作者:春日忆乐
我是公主,却因姐姐一句「不祥」,就被送去乡下,活的不如牲畜。
十六年后,国家战败,西北提出和亲,姐姐不愿,父皇便把我接了回来。
回京那日,姐姐看着我的脸,阴狠道:
「别以为回了宫,你就有好日子过,往后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可她却不知。
这是我等了十六年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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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出生那日,姐姐满脸惊骇地对父皇说:
「我梦见妹妹变成妖怪,咬断了父皇的脖子。」
巫师脸色大变,掐算过后指着我说:
「二公主命格奇特,恐冲撞国运。」
父皇嫌我晦气,要掐死我。
我娘淑妃磕的头破血流,以性命要挟,才保下我一命。
巫师说想活命也行,但必须远离京城,终身不得回京。
于是我如一块破布般,被父皇扔给了离京回乡的老嬷嬷。
老嬷嬷姓宋,临行前受了我娘许多赏赐,感恩戴德地发誓一定会待我视如己出。
可刚出了皇城的大门,她就一把掐在我的屁股上,忒了声骂道:
「不过是个小丧星,不得皇上宠爱,还指望我能当公主养着?给你留口气儿在就不错了。」
于是,她在回到老家庄子上后。
就将我扔给看守马棚的残疾夫妇。
夫妻二人姓王,因着年纪大了,又身有残疾,常被人欺负。
他们吃的是残羹剩饭,穿的都是旁人不要的、打了一层又一层补丁的衣裳。
饶是如此,他们也将最精细的口粮和干净的布料省下来给我。
旁人见了,便大声嘲笑他们:
「一个丧门星而已,你们也当个宝贝,小心被她克死。」
残疾夫妻听了,也只是回以一笑,从不争辩。
我们就这样平淡的过了六年。
我六岁那年,因着一场倒春寒,夜里发起了高烧。
残疾夫妻用尽了药材也没能让我退烧。
他们情急之下敲响了宋嬷嬷的房门。
一边磕头一边央求:
「夫人,能否借些银子给我们,我们想带孩子去镇上看看大夫。」
彼时的宋嬷嬷,靠着我娘的赏赐,已然成为庄子上的「宋夫人」。
她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残疾夫妻怀中的我,漠然道:
「每个月的月银不是都给你们了?想要多的钱一分没有!」
「可是,您已经拖欠了我们四个月的月银了啊!」
「你这是在指责我?你俩不过是一对残疾人,庄子肯收留你们,赏你们一口饭吃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还想要银子?赶紧滚。」
二人如野狗一般被打了出来。
那晚,二人抱着我,在庄子上挨家挨户的下跪磕头借银子。
天蒙蒙亮时,也没筹到诊金。
我的病却奇迹般的好了。
可他们却从此落下了病根。
在第二年春季还没到来时,便相继撒手人寰。
只留给我两具冷冰冰的尸体,和一间破败不堪的茅草马棚。
02
我独自料理完残疾夫妻的后事。
下葬那日,宋嬷嬷突然来了。
隔着一道小路,她远远站在我身后,以手帕掩着面容,满是嫌恶道:
「我就说你是丧门星吧,还好当初没收留你,否则出事的就是我了,像你这种晦气的玩意儿,我看以后谁还敢要?」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没过几日,她又换了副嘴脸,满面堆笑地找上了我。
「浮生啊,前几日是我言重了,今日宫里来了贵人,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呀?」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的名字。
赵浮生。
原来我不叫「丧门星」。
七岁的我不知道什么叫「贵人」。
但我敏锐的察觉到宋嬷嬷的变化。
我从容的收拾东西,乖巧地起身跟在她的身后。
然后,在临出门时,狠狠踹了她屁股一脚。
她摔在马棚门口,啃了一嘴腥臭的泥土。
起身时脸色很难看,指着我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庄子外的道路上,传来马车碾过地面的车轱辘声。
宋嬷嬷脸色陡然一变,按着我的身板就往地上趴。
我顽强地想要抻起脖子,脑袋却被死死按住。
只用余光瞧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在我们面前停下。
用来垫脚的凳子是通体碧绿的玉石做的,上面踩下一双和我差不多大小的脚,穿着金丝云纹的软靴,和我从未见过的柔软布料做的裙边。
昔日对我耀武扬威的人们跪了一地。
他们诚惶诚恐地唤她:
「昭阳公主殿下。」
03
昭阳公主被丫鬟搀扶着走到我面前。
宋嬷嬷下意识松开我。
于是我扬起高高的脖子,对上了她冷冽的眼神。
下一秒,她那双金贵的、漂亮的软靴,就踩在了我的手上!
宋嬷嬷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惊讶:「昭阳公主,她是赵浮生啊!」
少女如看蝼蚁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一圈。
接着更加不写道:「没错啊,本公主踩的就是赵浮生。」
「她不是您的妹妹,淑妃娘娘的女儿么……」
「就她?面黄肌瘦、穷酸落魄的样子,哪点配做我的妹妹?」
昭阳高傲的表情如孔雀般,在所有下人身上巡视一圈,掷地有声道:
「我今日的确是受淑妃娘娘所托,来这里探望赵浮生,但这可不代表我承认了她公主的身份,整个南宁国只有我一位公主,而她早已被父皇厌弃,只是在这里苟且偷生而已。若你们有胆子的,大可以去淑妃面前告我的状,但容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
她说着,冰冷刺骨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身上:
「托这个灾星的福,她的母妃淑妃早已不如当年那般盛宠不衰,而我的母后却是实打实的皇后,孰轻孰重,想必你们都清楚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颤颤巍巍地点头。
当他们再次起身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便不再是从前轻描淡写、小打小闹的嘲弄。
而是一种浓烈到快要化为实质性的厌恶。
昭阳在庄子上住了三日。
这三日里,我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
他们将我推下池水,看着我在里面挣扎扑腾,直到快要没气才将我捞起来;
他们给我的吃食里掺狗尿,专门派人盯着我吃下去,若我反抗,便掐着我的脖子灌;
他们还将半夜在马棚里熟睡的我薅起来,绑在树干上,就这样让我在虫蚁横飞的树林里睡上一整晚。
04
我起初不懂为何,只是成日成日的求饶和哭。
后来从庄子上那些人嘲讽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了我刚出生时的事。
我同他们解释我不是灾星。
宋嬷嬷冷笑道:「你跟我们说有什么用,昭阳公主三岁便做过预知梦,你若委屈,你去求她帮你说情啊。」
于是我便去求昭阳。
她住的屋子铺着柔软的地毯,我连跪上去都小心翼翼。
「说情?」
昭阳手里握着银筷,被她百般挑剔的食物,是我这辈子都没吃过的珍馐。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我,像是看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赵浮生,你真是没脑子,你真以为我当初做过那种莫名其妙的梦?那不过是我娘为了扳倒你娘,而哄着我说出来的谎话罢了。」
我震惊地瞪大眼,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去告状吗?」
「哈。」她嗤笑出声,鄙夷道:
「你死了这条心吧,且不说你这辈子还有没有回京的机会,就算有,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当初的事谁还说得准?父皇会相信年仅三岁的我撒谎吗?况且你娘不过是个妃子,就算之前受宠,但因为生了你这个影响国运的灾星,再加上同父皇闹脾气成日的哭喊,已经逐渐被父皇厌弃,我娘可是皇后,你拿什么跟我斗?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她说着,同身旁丫鬟使了个眼色。
两个丫鬟便将我粗暴地拖起来,毫不客气的扔出了房间。
我摔在地上,眸光死死盯住面前紧闭的府门。
我想起这些时日受过的苦难。
想起那对苦命的残疾夫妻。
从前我以为是我命不好。
可如今。
我却突然不想认命了。
05
昭阳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继续遭受庄子上其余人的折磨。
一开始,他们只是因为昭阳的嘱托。
可后来,他们尽情将自己生活的怨气发泄在我的身上。
仿佛「羞辱淑妃的女儿」「再高贵的血脉也不过是我们脚下的狗」能够满足他们奇异的变态心理。
一开始,我只会求饶和躲藏。
可后来我发现一味的忍让并不能让他们放过我时,我也学会了还击。
我偷学了镇上镖局的护卫的功夫,在别人对我动手时能自保或是回击;
我在后山偷种了一片菜地,学着做饭,厨艺日渐提升;
我甚至摸到了御蛇的门道,还收了只通体黝黑,尾巴带红,毒性极强的蛇。
我的师傅,就是在我训蛇的时候遇到的。
老头子不知道从哪棵树上突然蹦出来,掏出一只烧鸡递给我说:
「小丫头,我给你烧鸡吃,你教教我怎么使唤这畜生的。」
我看了眼他手中的烧鸡,咽咽口水,却使劲地摇着头:
「我可以教你御蛇之术,但我不要你的烧鸡。」
「那你要什么?」
「你教我医术吧。」
老头把眉毛挑的高高的:「你这丫头,怎么知晓我会医术?」
我指指他挎在腰间的布包:「有草药味。」
老头笑了:「可我只是一个乡野郎中,略懂些皮毛,你也要学?」
我斩钉截铁道:「学。」
那天夕阳,老头将我领回他在林间的木屋,我们行了一个简单的拜师礼,他递给我一块生锈的腰牌,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
他笑嘻嘻道:「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块破铁还算趁手,你可以拿来敲人脑袋。」
我郑重其事地揣好。
其实我知道,老头并不是什么乡野郎中。
前些时日我去镇上卖野菌时,偶然听说江神医游行到了此处。
我时常穿梭在这片树林,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这处木屋已经荒废许久,这老头也是生面孔。
再加上他身上浓烈的草药香气。
上天还是眷顾我的。
这不就被我撞上了这个大运么。
06
我跟在江神医身边学了四年的医术。
因着要研习医书,他不得不教我识字;
又因着时常要上山采药,恐遇到野兽,他不得不请人教我功夫;
又又因着他嘴巴挑剔,吃不惯外面的吃食,我不得不给他做各种美食。
因此,这四年里,我的医术、厨艺、功夫都突飞猛进。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
某日清晨,我来到江神医居住的木屋时,却只看到他留下的一封信。
【小丫头,该教的为师都教给你咯,我这人喜好游山玩水,在此已逗留太久,日后山高水长,咱们师徒有缘再见。】
我的眼眶一阵酸涩。
迎着晨起的朝阳,我跪在地上,朝着木屋延伸出去的那条石板路,深深地行了个跪拜礼。
从山上下来时,我瞧见昔日冷清的马棚外,里里外外围了一圈的人。
我刚出现,臃肿的宋嬷嬷便挤开众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我的眼皮子突兀地跳起来。
这个笑容那般熟悉。
果然,下一刻,宋嬷嬷便佯装亲热地拉起我的手,道:
「浮生啊,昔日是嬷嬷慢待了你,今日宫里来人了,你可要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呀!」
我面无表情地松了松腰间的储物袋。
养了四年的红尾蛇探出了脑袋。
宋嬷嬷吓得一个机灵,倒退出去三米远,拍着胸脯惨白着脸,哆嗦着唇道:
「赵浮生,你别给脸不要脸,距上次昭阳公主来庄子上,已过去了九年之久,这九年里,莫说是皇上了,就连你的亲娘都对你不闻不问,你该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地位。如今宫里派人来,还指不定是好事坏事呢,你得罪了我,小心我将你克死哑巴夫妻的事告上去,让你丧门星的名头更响亮,你信不信?」
我绷着脸,眸光凉凉地看着她。
直看的宋嬷嬷遍体生寒。
我这才淡淡地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宋嬷嬷。」
07
宋嬷嬷的确说中了。
晚间时分,宫里的马车便到了庄子上,这次来的人不是昭阳,而是德公公。
他奉皇上的命,前来接我回宫。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宋嬷嬷吓得脸都白了,晚饭都没怎么吃,就等天一黑,便火急火燎地找上了德公公。
我蹲坐在他们的房檐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红尾蛇的头。
屋内,二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德公公,当初皇上送她出宫时,不是说了永不得回京吗,如今派了您亲自来接她,还给她恢复了公主的身份,莫不是淑妃又复宠了?」
不阴不阳的嗓音怪笑了声:
「瞧把你吓的,回京恢复公主身份,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儿啊。」
「此话怎讲?」
「前些时日,北苍国向咱们递交了休战文书,这事儿你知道吧?」
「有所耳闻,那北苍军队各个骁勇善战,野心不小,能向咱们求和,不是好事么,这和接赵浮生回去有什么关系?」
「北苍之所以休战,是因为他们的太子在此战中断了双腿,如今其他皇子见机蠢蠢欲动,于是那个太子便以战功为要挟,请北苍国皇帝为他和咱们南宁国公主联姻,以此来巩固他的地位。」
宋嬷嬷略一咂摸,惊讶地瞪大眼:
「咱们不就只有一位昭阳公主么?那北苍国地处苦寒的西北,我又听闻这太子脾性古怪,昭阳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忍受得了?」
德公公意有所指地笑了:「这不还有位二公主么?」
我面无表情地灌了一口酒。
跃下房檐时,轻轻地拍了拍红尾蛇的脑袋,露出一抹凉薄的笑。
当夜,庄子便大火四起。
庄子里救火逃命之人众多。
却无一人生还。
周遭的百姓都说是蛇仙发怒,降下异火。
只有我知道,他们哪是跑不出来。
只是整座庄子都被密密麻麻的毒蛇围困起来。
他们又能往哪里跑呢?
08
承乾殿前,所有人目光惊骇的看着我。
我拿着从德公公身上顺下来的腰牌,从容不迫地下跪行礼。
昭阳难以置信:
「报信的官差说,那场火几乎烧到了天边,姓宋的那个婆子和父皇派去的人全部都死了,凭什么你还能活着?」
我将头缓缓地扭向她,微微笑道:「兴许是我运气好。」
昭阳脸色一僵。
时隔九年,我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她是公主。
我也是公主。
她能坐在皇上和皇后的身边,像只高傲的孔雀。
而我却像个被审问的犯人般,跪在殿前,接受着来自旁人各种审视的目光。
这时,皇上淡淡开口道:
「你将头抬起来,给朕瞧瞧。」
命令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的施压。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父皇瞧见我这张脸时,怔了下,道:
「你这模样,倒是同聘婷年轻时有七八分像。」
聘婷,是我娘淑妃的闺名。
她年轻时,是京城第一美人。
凭借着美貌,坐上了淑妃的位置。
受宠到父皇为她修建行宫,一掷千金只为搏她一笑。
可惜后来因为我,郁郁寡欢。
我还没来得及见她一面,她便撒手人寰。
听见他这般怀念的语气。
原本做出人淡如菊姿态的皇后,神色一凝。
语气不自觉带上厌恶:
「什么运气好?不过是命硬罢了。」
我看向她。
她也看着我。
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你这十六年里在庄子上的事,宋嬷嬷都事无巨细地同本宫汇报了。你克死养你的残疾夫妇,如今又害死了整座庄子的人,就连生你的淑妃都不能幸免。幸亏当初皇上将你送走,否则如今的南宁国,还不知要被你祸害成什么模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
皇上前一刻还满是怀念的目光,迅速覆上一层寒冰。
09
接下来的时间里,父皇都没再给我一个眼神。
我乖巧地跪在殿前,听完了太监宣读的圣旨。
和亲定在三个月后。
这三个月,我将和昭阳共同居住在琼华宫。
并由她的教习嬷嬷,亲自教我规矩。
昭阳听完后,原本阴霾的神色一扫而空。
在我跟随宫女前往琼华宫的路上,她大喇喇地拦住我的去路。
「赵浮生,别以为回了宫,日后你就能过上好日子,往后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言毕,她回头,看着面前长到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既然要学规矩,自然要从走路开始学起,苏嬷嬷,你就让她按照宫廷走姿礼仪,自己走到琼华宫吧。」
苏嬷嬷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点头应下。
接着,端来一碗水,和两个足有一岁孩童般重的沙袋,递到我面前。
「走路讲究稳和慢,二公主,还请您将鞋脱了。」
我微微抬眼。
宫道很长,哪怕清扫的干干净净,还是免不了有石子和坑洼处。
脱了鞋,再顶着一碗水,拎着一个沙袋。
又痛又累。
但我什么也没说。
在苏嬷嬷压迫的目光中,走完了全程。
直到夜幕降临,宫里点起长明灯,巡逻的侍卫换了两拨。
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嬷嬷替我卸下水和沙袋,绷着脸道:
「明日卯时,还请姑娘穿戴整齐,在院子里等着奴婢。」
我算了下时间,还剩不足三个时辰。
就算是拉磨的驴,也没这么磋磨的。
但我什么也没说,仍是乖巧点头。
苏嬷嬷松了口气,正要行礼离开。
下一秒,我拽住了她的后衣襟。
「苏嬷嬷教了我一天,一口水都没喝,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正好白日的水我一滴都没洒出来,你把它喝了吧。」
说完,我端来那个碗,掐着她的脸,在她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将整碗水,一滴不漏地给她灌了下去。
10
苏嬷嬷抠着喉咙疯狂催吐。
我面无表情道:
「别吐了,没用的,小红的毒已经随着水进入你的血液了。」
「什么?毒?!哎哟,二公主,老奴只是对您严苛了些,您没必要要老奴的命吧?若老奴有个什么意外,皇上和皇后定然会追查到你头上的!」
「急什么,你这不是还没死吗?」
我漫不经心地笑道,接着松开腰间的布袋。
小红吐着猩红的蛇信子,慢慢的游走到我的手心,求表扬似的蹭了蹭我的手。
「啊——」
若苏嬷嬷刚才还对我下毒将信将疑。
此刻已经信了十成十。
求饶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我蹲下身,掐住她的下巴。
「这是解药,能压制你的毒性七日,喝上几次就能解毒。我只在宫里住三个月,只要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会送你去见阎王的,懂吗?」
苏嬷嬷老泪纵横:「是是是,二公主,往后您让老奴往东,老奴绝不会往西半步!」
我很满意,给了她一瓶解药,就放人离开了。
待房间恢复寂静后。
我换上夜行衣。
摸着夜色,我一路来到了昭阳的房间。
她只一句话,就折磨我到半夜。
自己却睡得无比安详。
我冷笑了声。
抬了抬手腕,将小红放出来,低声道:
「别被发现了。」
翌日。
因着那瓶毒药。
苏嬷嬷自然不敢天不亮就叫我起床。
我舒服地睡到日上三竿。
还未睡醒。
便陡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宫女惊恐的尖叫声。
「救命啊,昭阳公主——没气了!!!」
11
昭阳死了。
整个琼华宫乱成了一锅粥。
父皇刚下早朝,就急匆匆的赶过来。
便看见哭的几乎昏厥的皇后,撕扯着我的衣裙,声嘶力竭喊道:
「你还我女儿,我要你给我的女儿赔命!!!」
床上,昭阳的尸体已然僵硬。
所有太医都面色沉痛地摇头。
父皇脸色很难看,怒气冲冲的看着我:「怎么一回事?!」
皇后看见他,就像是看到靠山似的,悲鸣一声扑过来,刚要开口,我便将她的话抢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啊父皇,我早上还在乖乖学礼仪呢,就听见姐姐房间里传来丫鬟的尖叫,等我洗漱完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皇后搂着姐姐的尸体在哭,一看见我就扑上来掐我。」
「你闭嘴,分明是你害死了我的昭儿,还在这里强词夺理!」
「我昨夜一直学礼仪到丑时,今日午时便起床继续学习了,苏嬷嬷都看着的,哪有时间?况且姐姐宫里这么多丫鬟,人多眼杂,我如何下手?」
苏嬷嬷闻言,战战兢兢地点头:「老奴的确同二公主在一起。」
公说公有理。
父皇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看向太医。
太医立马道:「公主是中毒而亡的,但毒药……微臣如今还未找到,且不是宫里所记载的任何一种毒。」
「不是宫里的毒,那就是外面的毒了,昨日琼华宫就只多了你一个外人,你还说不是你?」
皇后目眦欲裂的指着我的鼻子,连珠炮似的逼问道:
「昭阳昨夜不过是在礼仪上指点了你几下,你便怀恨在心,竟然对她下毒,赵浮生,你好狠的心!皇上,将这般狠毒的人留在宫里就是个隐患,臣妾请您将她立即处死,给我们的昭儿报仇!」
皇后哭的声嘶力竭。
看的父皇一阵动容。
昭阳是他宠着长大的,她死了,他自然也是十分悲痛。
不管是不是我害死的昭阳。
但总归我一来,昭阳就离奇死亡。
可能就是我这灾星的命格在作怪呢。
于是父皇抬手,正要下令。
我冷不丁开口道:
「姐姐死了,那宫里是不是就只剩下我一位公主了?」
12
父皇抬起的手,猛然顿在了那里。
他如梦初醒般,悲痛的神色顿时被一股后怕替代。
他年轻时喜欢喝酒,亏损了身子,子嗣甚少。
算上我,只有三个皇子,和两个公主。
北苍要求送个公主去和亲。
如今昭阳死了,若我再被他处死,那三个月后怎么给北苍交人?
死一个我无所谓。
但要是北苍发怒,再次开战。
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父皇压下心中的怒火,脸色沉沉地盯着我。
半晌,他道:「昭阳死的突然,这件事朕会交给刑部调查,真相没出来前,定不了骄阳的罪。」
皇后气的眼睛都红了:「还需要如何查,这就是赵浮生做的,皇上,她就是灾星,专门来祸害我们的,她必须死啊!」
「好了。」
他一个皇帝,被皇后这般反驳,自然没面子。
昭阳虽重要,但他身为皇帝的权柄更重要。
于是他不耐烦道:「骄阳好歹也是个公主,怎能如此随意对待?朕体恤你失去昭阳痛苦万分,但人已经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和亲之事。你近日就好好修养,朕会命人将昭阳风光大葬。」
皇上走了,皇后却并未打算放过我。
她是丞相嫡女,背靠一品丞相,调遣个刑部手到擒来。
于是没过几日,我就被刑部以调查之名,抓进了大牢中。
一排排沾满了血迹,锈迹斑斑的刑具在我面前展开。
负责行刑的官吏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二公主,是您自己招,还是等我们撬开您的嘴?」
撬,自然是撬不开的。
我看着这十八般刑具,露出一抹冷笑。
只道:「迟了。」
对方不解皱眉:「什么?」
然而下一刻。
牢房门被打开。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闯进来:
「皇后娘娘伤心过度,于凤栖宫薨了!」
13
皇后死了。
暴毙而亡。
阖宫上下对她的死缄口不言。
问就是伤心过度,跟着昭阳公主去了。
皇后一死,刑部又忙起来,自然就将我抛之脑后。
我又被送回了琼华宫。
古往今来,牢房都是个可怕的地方,进去的人,就没有能完好无损出来的。
是以,当他们看见我好端端回来时,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短短时日内,宫里最尊贵的两个女人都死了,皇上忙的焦头烂额。
自然没空管别的事。
于是不知什么时候起。
关于我命格过硬,克死皇后和公主的消息,便在皇宫内疯传。
人死了,但和亲没取消,我的课业还要继续上。
宫里有太学殿,除却皇子和公主外,三品官员的嫡子嫡女,也都在太学殿就学。
我灾星的名头传出去后,世家子女们见了我恨不得绕道而行。
却偏有那不信邪的,往我跟前凑。
譬如我的大皇兄和二皇兄。
之前提过,父皇有三个皇子
大皇子如今二十二,是德妃所出,但十分蠢笨,父皇不大看得上他。
二皇子十八,精明讨喜,但生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宫女。
三皇子如今才两岁,还在流哈喇子呢,看不出个什么来。
是以,这太子之位,便悬而未决了。
太学殿课业结束后,肥胖如猪的大皇兄拦住我,满脸的横肉挤出一抹挑衅的恶意笑容:
「都说你是个灾星,谁惹你你就能克死谁,本殿下不信,你克我一个看看?」
我看着他那一脸天真的蠢样,忍不住摸着腰间盘着的小红,嗤笑出声:
「见过找钱的,没见过找死的,大皇兄,你要不然看清楚了再说这话?」
他皱起眉头,顺着我的动作看向我的手。
通体黝黑的小红抬起头,吐出猩红蛇信子,友好的向他打了个招呼。
「啊——蛇!!!」
大皇子发出惊声尖叫,竟是跌坐在地,吓尿了。
我:「……」
14
大皇子挨了这顿吓,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满脸不屑地回到课室。
就在这时,面前落下一道阴影。
「二公主,方才的事,我都瞧见了。」
「?」
我疑惑抬头,对上一张帅的不行的脸。
对方生的唇红齿白,却并不娘气,反而英挺的恰到好处。
帅气逼人到我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起来。
「你是谁,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按理说这长相,我若在太学殿见过,没道理认不出来啊。
对方沉默了片刻,道:
「我叫卫浔,刚回京没多久。二公主,方才你用蛇吓大皇子的事,我都瞧见了,想来昭阳公主和皇后的死,也跟这条蛇脱不开干系吧?」
「卫浔啊,我听说过你。」
卫将军嫡子,参与了这次与北苍国的战争,第一次上战场就展现出惊人的本事,挑断了北苍太子的一条腿,虽最后还是输了,但他却大放异彩,假以时日经过沉淀,倒有机会扳回一城。
我托着下巴,面上带了几分笑意:「你长得很好看,我很喜欢,要不要同我成亲?」
卫浔:「……」
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来,看我的目光中带着荒唐,耳根子却红了几分。
「二公主,我在同你说正事,你就不怕我去向皇上告发你么?」
我表情不变:
「我也在同你说正事,你真的不想同我成亲吗?至于父皇那里,你若开心,便去告好了。」
他以为皇帝不知道皇后和昭阳的死跟我脱不开干系吗?
但那又怎样?
和亲的事一日压在他头上。
他就一日不敢动我分毫。
比起这个。
我更关心卫浔愿不愿意同我成亲。
毕竟我娘给我留的信里说了。
讨厌谁,就要干掉他。
喜欢谁,那就弄到手。
虽说强扭的瓜不甜。
但扭到手就行,谁管他甜不甜。
15
我与卫浔的第一次接触不欢而散。
他被我气的脸都青了,明显是对我这个「成亲」的提议,不是很乐意。
这边大皇子被我吓得再也不敢找我的麻烦。
甚至在太学殿瞧见我,也是恨不得离的八丈远。
那边二皇子按捺不住,也开始找我的麻烦。
不过他倒是聪明,只会在背地里耍些小手段。
要么明里暗里地给我挖坑,然后去父皇面前告我的状。
要么就联合其他大臣参我,成日让我罚跪、抄书、念诵经文。
于是我忍无可忍,一个不高兴。
把他的腿给弄断了。
「……」
大皇子蠢笨,二皇子断了腿。
本就难以抉择的太子之位,这下更是拔不出个好笋来。
我的父皇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在某个下了朝的午后,将我叫去了他的跟前,沉着脸道:
「骄阳,朕给过你机会,你实在是太胡闹了!」
我眨巴眨巴眼:「怎么了?」
父皇怒气冲冲道:「你敢说这些时日来,宫里发生的这些祸事和你脱不开干系吗?朕以为你只是对昭阳和皇后心中有气,但你行事越发过分了,难不成你当真想害死所有人才满意吗?」
「父皇也觉得我该生气吗?所以你是知道,当初那个所谓的命格奇特,是她们编造出来对付我娘的手段?我娘何其无辜,我又何其无辜?」
他毕竟是皇帝,这么多年,有些事也早已想明白。
可他会承认自己做错了吗?
当然不会。
于是我娘和我,就成了他刚愎自用的牺牲品。
父皇狠狠地抽了口气。
巨大的怒意让他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
他捂着胸口,粗喘着气:「朕本以为是她们愿望你,可如今看来,灾星的名头未必是陷害,你、你——」
他这话还没说完。
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直直的倒了下去。
16
父皇病了。
短短几日,身体迅速消减下去。
连早朝都没办法去上了。
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恐慌中。
请求皇帝立太子的呼喊声,一声比一声高。
谁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死。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父皇看着大臣们的进谏,气的又喷了一口血。
他面色惨白,把三个儿子叫到了跟前。
「如今朕身体亏空,恐时日无多,这悬空了多年的太子之位,朕也是时候下旨定下了。」
大皇子率先抖动着肥胖的身体,以头抢地:
「父皇,儿臣愚钝,难当大任,您还是将这个位置给弟弟们吧!」
二皇子拖着残废的双腿,跪也跪不下去,一张脸白的跟纸似的:
「父皇,儿臣虽有些小聪明,可到底见识短浅,也无法胜任。」
三皇子嘬着手指:
「阿巴阿巴。」
皇上:「……」
他看着眼前这三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多看一眼,就要原地自戳双目似的。
就在这时,我从房梁上跳下来。
手里把玩着小红的脑袋。
笑眯眯地踹开大皇子和二皇子,在皇帝面前站定。
「父皇,考虑好了吗,要不要给我个皇太女的位置坐坐?」
皇上一张脸抖的跟没打羊胎素似的。
半晌,他睁开眼,满是痛苦又无可奈何道:
「你若当上皇太女,那和亲的事怎么办?」
我拍着胸脯,朝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放心,和亲的事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保证不会出任何差池!」
见我如此信誓旦旦,皇上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唤来太监,下旨奉我为皇太女。
眼见着玉玺落下,圣旨生效。
我拍了拍小红的脑袋:「好了,你可以干活了。」
皇上:「……」
其他皇子:「!!!」
于是,我又从皇太女,晋升为女皇了。
17
我当上女皇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卫浔娶进了我的后宫。
活了十八年,自小受到男尊女卑教育的卫浔,还没从我一介女子,当上女皇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当中适应过来。
就被宫里的太监,接进了后宫,成为了我的妃子。
卫浔:「……」
不过虽然和我成了亲。
但明面上,他还是英勇的小将军。
只是在晚上的我翻他牌子的时候,他需要被洗刷干净,脱光光后,裹成个粽子,送到我的房间里。
对此,卫浔:虽然有点羞耻,但时间久了还挺爽的。
我当上女皇的第二件事,就是同北苍国的和亲之事。
三月之期一到,北苍国就使臣就被他们的太子催促着,马不停蹄地前来要人。
大殿之上,和亲的使臣雄赳赳气昂昂的看着我。
他早已打听清楚!
南宁国只有两位公主。
昭阳死于非命。
骄阳又即位成女帝。
看南宁国怎么交的出人?!
届时交不出人,完不成和亲,南宁失了信,就要给他们北苍割地赔款!
就在他趾高气昂、洋洋得意之际。
一道穿着大红色喜服,身形壮硕的人,从偏殿缓缓地走了出来。
大皇子穿着超大码喜服,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对北苍使臣道:
「走吧。」
北苍使臣:「……」
18
「不是,你们逗我玩呢?」
使臣难以置信的看着大皇子,接着艰难地挪开眼,仿佛觉得他实在辣眼睛,于是又恶狠狠地盯着我。
「说好的和亲呢,你弄个男子来算什么事?」
「是啊,和亲啊,你们要的是南宁皇室子嗣的身份,可没在协议里要求男女。」
「自古以来,和亲公主都为女子,可他分明是个男人!」
「和个亲而已,谁规定的必须就是女子远嫁和亲的?要我说,男子的身份更合理,和亲路上坎坷颠簸,男人身强力壮,更承受得住,反正人朕已经交出来了,你若是不要,可怪不得朕食言啊!」
「你你你!」
使臣指着我,气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一张脸白了又黑,黑了又紫,半晌怒道:
「总之,我们太子是不会要他的!」
我皱起眉头,真觉得这人烦的很,很想叫小红出来干活。
但两国商谈,讲究和气,我身为新上任的皇帝,还是要给他点面子的。
于是我好商好量道:「咋?不喜欢他?还有个二皇子要不要?不过他腿断了,不太方便。但说白了你们那太子不也断了腿吗,正好两人可以一起躺着,平日里还能就断腿一事交流些心得,倒也合适,要朕替你换人不?」
使臣:「……」
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血丝。
半晌,气的甩袖要走:「既然你们南宁不仁,就别怪我们北苍不义了!」
我拦住他:「什么意思?」
使臣转身,冷笑道:
「今日在南宁国这受的耻辱,我记下了,代我回了北苍,上禀皇上,届时若开战,可就别怪我。」
「你要回去劝你们皇帝跟我们打仗?」
我从龙椅上站起来。
他面色冷凝,显然是默认了我这个说法。
我掏出小红,扔了过去。
既然这样,那我更不能放他走了。
19
北苍皇帝和太子,在他们的皇宫里左等右等,等了许久。
没等到南宁国的公主,倒是等到了卫浔。
哦,别误会。
卫浔不是去和亲的。
而是受了我的命令,去打仗的。
此前一战,南宁之所以输给北苍,一来是因为南北将士差异,北方人生来体格高大,二来则是卫浔他爹老了,作战犹豫,不够果断,错失了良机。
但我不一样。
我有蛇蛇大军。
我还莽!
于是三个月后,我军大获全胜。
卫浔的铁蹄,踏过了北苍的土地。
我一统两国,成为了史上第一个统一南北的女帝。
什么?北苍皇帝誓死不投降?
那杀了!
北苍太子倒是长得颇有姿色,随便给他个官职,纳入后宫。
若干年后,史官和后人如此评价我:
赵浮生,古今第一女帝,杀伐果敢,善用人才。
拯救了衰败的南宁国皇室,和被暴君压迫统治的北苍国百姓。
提高了历史女性地位。
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
完
还以为一生一世一双人
挺厉害的!好![呲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