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本期是南昌会战战斗战史系列第8期。上一期讲述了日军为了拿下九江，派出了臭名昭著的毒气部队在修水沿岸进行毒气战。本期将继续讲述中日在九江修水一带的战斗。

（本期全文约75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就在吴城镇攻防战打响的同时,日军修水前线部队也展开了行动。按照第11军《吕集作令第241号》“另以一部在X-3日，向永修东南方向进攻，驱逐修水支流南岸之敌”的要求，日军先向涂家埠一带发起了进攻。日军此举要达成三个目的,其一是占领涂家埠西北的修水主流北岸阵地，取得渡过主流进攻南岸阵地的出发点:其二是消除侧翼威胁，牵制涂家埠一带的中国军队，确保主攻方向的安全;其三还带有佯攻的性质，在进攻吴城镇的共同影响下，以期中国军队误判日军的主攻方向。

这次直接投入的兵力是第101师团步兵第149联队的2个半大队。这个联队来自山梨县，俗称甲府联队。甲府是什么地方?乃是日本战国四名将“甲斐之虎”武田信玄的根据地。但是，似乎这位武田耗尽了甲府的全部精气神，自从他死了以后,其接班人武田胜赖在长筱城之战中被织田信长打败，不久甲府沦陷，武田家族被灭，甲府军队就再没有特别像样的荣誉了。尽管在第1师团之内，来自甲府和佐仓的士兵比东京都出身的士兵获得更多的好评,但是通常人们以师团为单位评论时,这些好评就仿佛被湮没了。

津田辰参

特别是抗战爆发后,第101师团在淞沪和武汉作战中表现差强人意，于是第149联队也受到了时论影响、尽管该部因在武汉会战期间的庐山战斗中有突出表现而被冈村宁次授予过感状。为了振奋士气，来自萨摩的骁将、联队长津田辰参大佐对全联队朗读感状的内容，并且将朗读的地点选定在中国军队火炮射程内的广场之上。朗读完毕后,他以准确的指令，迅速指挥全体队列转移。其间日军虽然遭到中国军队炮击，但未死伤一人，由此也可以看出该联队的战斗素质和嚣张。不过在本次战斗前的3月15日，该联队第3中队中队长原充大尉在视察步哨线后返回时，被中国军队狙击手击中腹部毙命。由于他是土生土长的甲府人(日军师团、联队由来自固定地域的乡土部队组成,但军官的来源并不固定)、身负勇名又是自淞沪会战以来幸存的军官，所以在部队之中引发了一定的恐慌情绪。

支援该部队作战的除了师团炮兵之外，还包括独立山炮兵第3联队第1大队、独立迫击炮第5大队一部、独立机关枪第1大队（欠1个中队)。另外，第101步兵联队第3大队和第149步兵联队第3大队的2个中队作为预备队。在达成第一个作战目的后，第101步兵联队第3大队将调往涂家埠附近,保护第149联队侧翼。

在涂家埠一线负责守卫的本是第79军第98师的部队，在前文中已提及，罗卓英安排第32军接替第79军的一部分防线，因此在3月4日，第32军以第142师接替了第98师的阵地，接防分两期，分别在8日晚和9日晚进行。鉴于在敌前换防，又是敌人筹划进攻的紧张时期，为了使部队尽快和充分熟悉阵地，第142师中将师长傅立平要求所属第724、725团派团营长、团营附及担任重要地段防御的连长分别在接防前的8日拂晓和9日拂晓即赴98师接防阵地了解和勘察。傅是山东大汉，但长相斯文的他在这里显示出精细的一面。

傅立平

他是直隶陆军讲武堂第1期毕业，照理这样的一年期速成班里学不到什么，甚至可谓粗制滥造。但是，他后来进入陆军大学第8期，在读期间十分用功钻研，尤其钻研德国的军事情况，翻译出版了《德国军事译丛》一书，可见其积极进取之心。从陆大毕业后,他当过教官和参谋处长、参谋长，从其发布命令条例众多、巨细靡遗，还往往对炮兵运用多加计划，便可探析他性格和指挥风格的细腻周到。

根据前线的情势，傅立平将兵力分成三个部分。主力布防在修水南道主流与北道支流之间的江心岛及岛屿以东的河曲部分，即管头邹（今永修县九合乡城南村犀牛角附近）、罗村（今九合乡青墅村大罗村)、山下杜（今永修县涂埠镇永北村外闵新村以北)、狗子岭熊（不含）一线，为左地区队，由第724团上校团长袁方中率本团及第725团第3营、第726团第3营，配属炮兵第51团小炮连防御。从北至南共设置两层防线，第一层为警戒阵地，分布于前述线上，河曲部分为第725团第3营的防区:岛屿北岸以南浔铁路线为界，左翼为第724团第1营，右翼为第724团第2营。

第二层为岛屿中南部的港口杜(今涂埠镇兴杨村港口杜)、大王庙(今涂埠镇兴杨村长亭寺)、管头吴（今涂埠镇涂埠村隗家洲附近)一线延伸到河曲部分的新铺杜(今九合乡政府东约500米)，驻扎着第724团第3营。这里是主阵地，-旦警戒阵地不支，将收缩到该线固守。警戒阵地和主阵地原为98师部队构筑，已基本完备，所以未作成规模加强。第726团第3营部署在修水南岸的南岸邹（今永修县立新乡南岸村南岸邹)、横港蔡（今立新乡横港蔡家）一带。第724团团部设置于涂家埠车站以东的江家（今山下渡小学附近)。这里还要提到,在岛屿西端的陈村（涂埠镇东岸村陈家)、驻扎着第76师第456团的一支分队，掩护南岸团主阵地。该部虽然同守处，但并不隶属第142师指挥。

在支流东岸的戴家榨（今永修县三角乡五房戴附近)至下曲岸（今吴城镇下曲岸）一线十余公里的战线仅布置第725团(欠第3营)，为右地区队，交第725团上校团长张崇阁指挥。如此布置的原因是戴家员以下皆是湖泽地带,不适于成规模的部队运动,只需要监视即可。其以第1营在左，第2营在右，基本力量位于南岸，少量部队在北岸设置观察据点。接防后，部队对工事进行了逐步加强，特别是上曲岸的桥头堡阵地。

（上图）山下渡铁桥。南昌会战中被中国军队彻底破坏，后被日军修复。新中国成立后多次维修，一直使用到1990年。本照片为1983年遭遇洪水时所摄。

第726团（欠第3营）为师预备队，集结于凤凰仓（今永修县永丰垦殖场下泥村凤凰仓）。师炮兵营与支援战线右翼的98师炮兵部队联系，选择阵地进入，在工兵营主力支援下，构筑炮兵阵地。师部设置于凤凰仓附近的下泥。另外，驻守昊城的预备第5师第13团也归傅立平指挥，直到3月14日变更为止。

到日军进攻前，中国军队已经严阵以待。不仅步兵部队都部署到位，支援的集团军右翼炮兵队也与第142师取得联系，双方交换了步兵部署情形和火力运用计划，火炮性能、弹药量等情报。另外南浔线上的杨柳津铁桥早已拆毁破坏,工兵部队接管了南浔线上最大的铁桥——山下渡铁桥及港口社、涂家埠一带的其他桥梁，一面维修，一面准备破坏材料，应对运输和随时破坏的需要〔根据《江西省铁路志》，山下渡铁桥已于1938年6月17日破坏拆毁)。野战医院将病号留在后方，一部在山下渡，一部在下泥附近开设，准备接收伤病员。傅立平还规定前线各部2小时报告一次情况。自14日以后，根据日军汽车多次往返永修与前沿阵地的回馈，他判断日军进攻在即，要求一线加强戒备。

涂家埠作战中日两军序列表

3月17日早晨6时，在野炮第101联队联队长山田秀之助中佐的指挥下，日军第101师团炮兵及独立山炮兵第3联队第1大队突然发炮,猛轰二线主阵地。随后步兵一部向河曲部分的第725团第3营阵地作试探性进攻。日军一旦在此取得突破，深入河曲部分，则岛屿所在的警戒阵地将形成突出之势，一旦日军渡河，就将被切断后路。同时，主阵地的翼侧也将受到威胁。面对日军的挑衅，少校营长王某率部沉着应战，将其击退。

15时，日军在观音阁附近对岸，日军渡河部队完成了准备工作，2个大队一字排开，各以2个中队作为突击力量。日军部队进行战前动员，为适应夜战需要，小队长以上身技白X字，士兵手臂缠绕白毛巾。

17时30分，已届日暮黄昏，日军炮兵开始全面轰击管头昊、山下杜、观音阁（今涂埠镇东岸村东约500米)、陈村一带警戒阵地，在日军的炮火之下，中国军队阵地多被击毁，早晨刚率部击退日军的王营长也被炮弹炸伤。

渡河之前正在宣誓的步兵第149联队敢死队。

19时30分，日军按计划进行瓦斯弹急射和施放毒气掩护渡河行动。一共使用特种发烟简（红筒)106个、催泪简94个、发烟简99个、水上发烟简1个，迫击炮红弹230发、野炮红弹210发。陈村至观音阁之间第724团第1营的一线派驻部队最为惨烈，全部中毒昏迷。10分钟后，日军开始在观音阁一带强渡，守军预备队奋起抵抗，以机枪扫射河面，在日军接近时投掷手榴弹。日军部队不断出现伤亡，喊“分队长战死”、“XX伍长受伤”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一个小时之后，日军全数渡过河，第1营阵地多处被突入，陷入混战胶着状态。

得知日军大规模渡河的傅立平立即从下泥（今永丰垦殖场下泥村)出发，赶到修水南岸涂家埠对面的山下渡设立前沿指挥所，就近指挥战斗，并召集预备队和直属部队各主官待命。在分析情况后，他于夜晚9时下令第726团第3营固守原阵地。第726团其余两个营推进至修水南岸的预备阵地,分别部署于南浔线左右两侧，以防不测。炮兵部队中右翼炮兵群要在次日拂晓完成射击准备，主要指向日军渡河部队的后方:第142师自己的炮兵部队于次日8时完成射击准备，指向观音阁一线。10时许，他又命令右翼的第725团抽一部分兵力渡河，装扰日军左翼。

然而,还未等炮击和右翼行动开始,前线战况就恶化了。袁方中下令该团放弃警戒阵地,收缩防御，退至港口杜、大路叶（今涂埠镇兴杨村大路叶)、杨泗港〔今涂埠镇杨师村杨师港）一带阵地，从左至右依次排列第1、2、3营。中国军队撤退后，日军完全占领陈村至杨柳津铁桥一线阵地。但是，日军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根据第101师团卫生队军医冈村俊彦的日记记载，在17日当天，仅送达绷带所的伤员就达80人之多。按照日军的规范，战场伤兵首先送卫生队绷带所，经过包扎抢救，然后再转移往野战医院。在绷带所里，直面的是各种血腥的创伤和伤兵们凄惨的哀嚎——当然还有些奇特的景致，比如在伤兵身上发现女人的阴毛,迷信的日军士兵认为这可以使自己刀枪不入。

第101师团修水河前线的绷带所。

当晚，日军工兵则积极在南浔铁路杨柳津桥和观音阁两地铺设浮桥，使北岸的日军源源不断登岛。次日早晨，日军迅即向南扩张。面对日军咄咄逼人的攻势，傅立平亲自渡河赶到涂家埠督战，守军多次击退日军攻击。12时，见阵线已趋稳定,傅才返回山下渡指挥所。而奉命赶来增援的第141师第722团在上午9时抵达凤凰仓附近后、傅便命令其暂停不动，作为预备队。

在傅离开后，日军在下午5时再次发动攻势，使用重炮轰击我主阵地线。17时30分，见敌炮火猛烈，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右翼炮兵群及炮兵第51团位于岛上的部队开始撤退，转移到后方阵地。6时许，日军火炮射击大路叶。中国守军无险可据，只能依据村寨和泥地上挖掘的掩体，这些显然抵御不住日军的炮击，部队伤亡惨重，第724团第1营少校营长刘义昆也中炮负伤，阵地遂告失守。傅立平严令第724团恢复，并于19时下令第726、722团全部进驻预备阵地，形成紧密的修水南岸防线。

当天，第725团也按照命令积极派出部队渡河出击。出击部队为一个半步兵连，由第2营少校营长王国纯指挥。因为日军将小河街（今永修县艾城镇小河村)以东的第101步兵联队第3大队调去西线，所以出击正面日军防守空虚，渡河部队遭遇有限抵抗，一路占领了不少据点，但未能起到足够的牵制作用。随着前述大队抵达西线之后，第149联队将大路叶一线交给该部防御，自己转入修水主流渡河的准备工作之中。

19日凌晨，袁方中一面调第3营7连1个排增援，一面严令第1营上尉副营长尹茂春反击大路叶。2时许，在第7连上尉连长卢培信振臂高呼身先士卒之下，总共3个排的反击部队蜂拥着冲向大路叶。经2小时近战，收复了该阵地。天亮后,日军炮火再度射击，掩护步兵反击，又把中国军队赶了出来。此时，第7连另一排抵达，将冲入阵地的日军逐出。此后，该地数度易手，因为预备队耗尽，不得不放弃争夺。下午4时，傅立平下令让袁方中将部队后撤至港口杜。

不久，傅立平又改变主意，决心夺回大路叶。6时，他让第722团抽出第3营增援第724团，稳定战线。黄昏后，又令第726团主力(欠第3营)）出动，以团部率第1营渡河反击大路叶，第2营进驻涂家埠以西作为预备队。他还上报罗卓英，请左翼第76师一起配合反击，获得批准。

. 19日22时，第726团第1营渡过修水主流，开始向大路叶发起反击。同时第724团一部也向大路叶背后的杜村（今涂埠镇兴杨村畲上杜)迂回攻击。中国军队得到炮兵群的支援，炮兵第2团第4连的卜福斯山炮轰击大路叶，第98师炮兵营的山炮轰击杜村，进行破坏性射击——真是难得一见的中国军队炮兵反击。难得吃着苦头的日军为了保住这个支撑点，死守不退。双方激战到20日上午10时，中国军队终于收复大路叶。第726团第1营少校营长古汉卿按计划留第3连固守，继续率第1、2连向前攻击企图扩大战果。但是日军渡河在即，不希望侧翼出现问题，也积极反击。两路人马迎头遭遇,在一番交火之后，各自放弃，即在大路叶附近转入对峙状态。

20日15时许、日军升起观测气球，以校正炮火覆盖大路叶阵地。屡经创伤的大路叶成为一片废墟,几乎无可固守、而且在猛烈的炮击下，人员不断白白伤亡，古汉卿营长也负伤。于是，中国军队撤出大路叶，收缩到港口杜,重新调整兵力，休息待机反攻。

就在后撤的第142师正准备部署新的反击时，忽然接到了换防的命令。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在19日日军凶悍的攻击下，多谋寡断的罗卓英动摇了。他在猜想，日军是否真的准备在涂家埠一带实施突破,走最近的路线沿南浔铁路线直扑南昌。如果日军真是如此，其主力位于潦河西岸，增援不便,而南浔铁路线两侧只有分散的第32军，十分空虚，需要赶紧调整布置，堵住这个窟窿。权衡了战场态势之后,罗于19日下午命令原定用于修水决战的第98师立即集结，随后又在20日下令该师替换在涂家埠一带的第142师，要在21日拂晓前完成换防。他要求第32军除了在吴城一带与日军激战的部队之外，其余部队“应即占领昌邑街经王家山(昌邑街西北约10公里)亘下坊(不含)之线为主阵地，坚固守备之”。第142师在被替换之后应在金塘桥一带集结。

不得不说，这个换防带着强烈的荒诞色彩。且不说罗的误判，决心动摇，纵然要填补空虚，也未必需要敌前换防。按照正常军事指挥，应该是调第98师到第32军之后，配属该军使用，而第32军尽行驱前，在涂家埠附近修水南岸布防。然而，我们又得承认罗也是无奈，这种与理论相悖的荒诞，正好显示出他的精明。因为第98师是第79军的基础部队，是军长夏楚中所能左右控御的军队，如果将第98师配给第32军、不仅第32军军长宋肯堂指挥不动该师，而且夏楚中也会因为没有得心应手的部队而无法发挥。虽然敌前换防有极大风险，但是换防成功后,第76师与第98师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归第79军负责的防御正面，而第32军也能在后方形成自己的防御区。

不管这个换防如何不合理，但它还是实施了。并且,以中国军队对战场迟缓的反应和调整速度，换防直到21日拂晓才开始。悲剧的是,未等调整开始,自20日黄昏时分起，虬津至涂家埠之间的修水北岸炮声大作，烟雾弥漫——日军的主攻打响了。到当天深夜、日军突破了中国军队的修水防线。罗卓英见情况再度变化,仓皇调整部署，要求第98师停止换防,第142师依旧坚守涂家埠一带固有防线，命令抵达时已经是21日下午。

此前的20日下午，作为日军主攻的组成部分，日军炮击狗子岭熊一带。狗子岭熊以东第726团第3营驻扎的南岸邹一带也遭到炮击，电话中断。日军第149联队渡河后，迅速进攻，第3营伤亡惨重。经派人联络后，傅立平让第726团抽该团第2营第4连增援。但入夜后传来第76师狗子岭熊阵地已失守的消息。傅担心日军由此对港口杜左侧翼形成威胁，派第726团第3营第8连增援港口杜。该连于次日早晨抵达后，正遇日军小部队进攻，参与反击，一路打到大路叶。由于狗子岭熊一带失守，日军已推进至第142师部队侧后，所以放弃了大路叶，回防港口杜。

21日日军主力向西南进军，涂家埠一带部队数量也大大减少，只在黄昏后发起几次看似特别猛烈的攻击。面对日军的攻势，身负炮伤血迹斑斑的第726团第1营营长古汉卿镇定指挥，全体血性男儿与他一起高唱义勇军进行曲，坚守阵地不退。本来按照下午第32军的新命令，将以第722团和第723团1个营接防涂家埠一线，但此时各部尚未就位，因此傅立平再次离开山下渡指挥所，前往涂家埠督战。在发现日军人数并不多，攻击过后即转入沉寂之时（自21日下午，日军第101联队第3大队将掩护左翼任务交给骑兵第101大队，转而参加渡河)，他立即指挥中国军队展开反击，终因前线兵力不济，未取得重大成果。

22日拂晓，第722团（欠第3营）抵达，先在涂家埠车站以北布置二线阵地。上午，723团1个营也赶到，先接替修水南岸预备阵地防务。黄昏以后，第724团和第726团（欠第2营）将港口杜一带阵地交给第722团，到后方休整。第722团上校团长葛玉泉从袁方中手中接过整个涂家埠地区的指挥权，第726团第2营继续归葛指挥作为预备队。第723团第1个营直到23日拂晓才将预备阵地移交给匆匆赶来的第717团（欠1个营)，然后开赴港口杜一线。

涂家埠作战示意图。

这次换防十分顺利，日军重心转移后战事也趋于平静。到23日，第142师也奉命开始收缩防线和抽调兵力向西南方面增援。首先是少将副师长刘春岭率撤下休整的部队与守预备阵地的第717团（欠1个营)及第723团1个营赶赴上天峰（今新建县金桥乡上天岭)、慈姑《今新建县桑海经济技术开发区慈姑村)一带。其次是随着23日吴城镇放弃，作为右地区队的第725团(欠第3营)放弃原防区，收缩至山下渡附近。再次是到24日下午，依照第32军的新命令，除留第722团第2营继续守卫涂家埠和修水南岸预备阵地外，第142师及配属部队开始全线转移至上天峰至将军岭（今南昌市湾里区罗亭镇将军岭）一线。至此,涂家埠方面作战结束。从16日至24日，第142师投入426名军官、8151名士兵，一共损失官兵1310人，其中牺牲军官8人、士兵280人，受伤军官34人、士兵525人，失踪军官5人、士兵458人。

本次作战,中国军队基本守住了阵地,未被日军突破,因此师长傅立平获得记功一次的嘉奖。细细分析之下，我们看到，本次作战之初( 17一18日），中国军队以1个步兵团又1个步兵营的兵力（第724团全部，第725团第3营）在涂家埠和河曲地带与日军有强大炮兵和化学武器支援下的2个半步兵大队作战,显示出相当的战斗力，警戒阵地失守也属正常。

刘春岭

19日开始第101联队第3大队接替大路叶方向之后，中国军队对大路叶的反复争夺，颇有可圈可点之处,在第32军的战后总结中也盛赞“赖逆袭精神之旺”，这是符合事实的,也是值得肯定的。但日军在这个方向上主要是牵制中国军队，并没投入相当数量的部队（第101联队第3大队未投入全部兵力)，因此才会出现中国军队反击兵力并不大，也能多次夺回阵地的情况。所以，大路叶争夺战的意义不宜过分夸大。而且让人感到痛心的是,由于涂家埠作战被渲染得过于严重，使得罗卓英出现误判，虽然这不是致命的,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军队的防御布局，造成了不良的后果。

另外，还有一件花絮值得一提——尽管傅立平收到嘉奖，但本次战斗却使得第32军因军长之争导致的内部矛盾彻底恶化了。傅认为，第142师被用于一线，赋予最沉重的任务，伤亡最重，这是宋肯堂给自己小鞋穿。其实从账面来看，第142师与第141师的损失半斤对八两，但对宋心怀不满的傅已经走入一个极端，他处处与宋作对，时常召集晋军旧部商议怎么把宋赶走。看到自己老部队内部关系恶化，商震痛心疾首，不得不请战区协调处理。南昌会战结束后一个月，即当年6月，第142师离开第32军序列，归第92军李仙洲隶下。从此傅立平离开了晋军一系，归化中央系统。

【未完待续……】

下期将继续讲述南昌会战的战斗战史系列，点关注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