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川军浴血赣北,与日军王牌部队死战南昌,南昌会战愈发激烈

星辰与大海 2024-01-23 09:14:16

书接上回,本期为南昌会战战史系列的第9期。上一期讲述讲述中日在九江修水一带的战斗,本期将讲述川军湘军与日军王牌部队在南昌的血战……

(本期全文约95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王牌集结

按照冈村在南昌会战中的设想,将使用第6师团在答溪(今没柘)附近实施助攻,一面摧破当面之中国军队,一面以一部分兵力南下攻击奉新,协助修水正面的攻势。依常理,一支军队的主攻一般是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助攻则使用次一等的部队,但正如前文所言,因为种种原因,实际选择两个最弱师团投人修水正面,而将精锐的第6师团投入助攻之中。

作为日军最有战斗力的师团之一,第6师团参加了武汉会战,独立承担长江以北大别山以南战线的作战,与中国军队多次血战,尽管成绩不凡,但损耗亦不轻。武汉会战结束之后,该师团就转入了休养和训练之中,直到1939年2月。根据第11军的部署,第6师团开始调动,开赴箸溪前线集结。起初的原驻地交接十分顺利,但自2月15日起与第106师团的交接就变得困难重重。主要是自2月16日起日日夜夜冬雨不绝,道路泥泞不堪,行军极度困难,不得不改变行军计划,多次推迟最后集结日期。

3月10日,在冈村原定的南昌会战攻击发起日、第6师团主力终于集结于箸溪、合掌街(今武宁县官莲乡莲花村合掌街)地区。部队行程总计约300公里、耗时整整24天。另外,配属该师团作战的野战重炮第12联队和独立工兵第8联队(配属第6师团架桥材料中队)也分别抵达箸溪和阳新附近。

在行动开始前,后方兵站线也赶紧建立起来,组织运输部队投入运输,积聚粮食弹药等军用物资,修补道路。当时,第6师团补给线为箸溪经合掌街、横港湾(今瑞昌市横港镇)至长江岸边的码头镇(今瑞昌市码头镇)。码头镇为主兵站所在地,也是补给枢纽。2个汽车运输队负责将物资从码头镇运输到合掌街,其中大石汽车队负责码头镇至横港湾段,村冈汽车队负责将物资从横港湾运输到合掌街。

为第6师团运输物资的车辆在合掌街一带陷入泥泞。

合掌街是兵站线的终点,自这里起,物资的运输由师团所属的第6辎重联队负责。独立工兵第8联队和第6辎重联队还对道路进行维修。这里需要着重说明的是第6师团架桥材料中队,其所属的车辆在将本中队的全副架桥材料运输至合掌街囤积之后,也主动参与了军需品的运输任务,还支援道路维修。该中队此前一直在华北支援第2军作战,这是自第6师团离开华北之后,中队第一次回到师团隶属下工作,日军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而是汗淌淌,更加努力参与战备工作。直到攻击开始前,该部才通过强行军追抵合掌街。

此时的第6师团高级指挥人员与武汉会战时基本一致,主要调整是师团参谋长重田德松大佐和第36旅团旅团长牛岛满少将功成名就卸任离职。前者晋升少将,去野战重炮第1旅团任旅团长,由步兵第70联队联队长石川浩三郎大佐接任,后者去预科士官学校担任干事,由来自仙台幼年军校的校长井上政吉少将接任。井上是牛岛2期之前的学长,与师团长稻叶四郎中将是一届的同学,只是因为没有在陆军大学甲种班进修过,所以任职排序上反而迟于牛岛。

根据3月15日下达的第11军《吕集作令第265号》,第6师团的任务为“自3月18日以后适当时候突破箸溪附近的敌军阵地,主力先攻占武宁,然后准备向西推进。在箸溪附近阵地突破的同时,以有力一个支队(步兵约3个大队,山炮约2个中队为基干)迅速沿著溪-庙前–靖安公路向奉新方向推进,切断修水河岸敌军主力的退路。”冈村虽然已经确定修水渡河攻击的X日为20日,但并没有明确约定第6师团进攻的日期,给予该部相当大的机动授权。第6师团高级参谋以此为参照,制订了师团作战计划。

井上政吉

根据日军的侦察,他们估计当面的中国军队总兵力为7个师,包括李觉部2个师、夏首勋部2个师和樊崧甫部3个师,而且在武宁以西的修水、铜鼓一线还有8个师的兵力、可能逐次转用于本方面。狂妄的第6师团确定在左右两翼同时对箸溪西北方高地与箸溪附近敌阵地实施突破,将中国军队围歼在修水以北地区。

师团及配属部队被划分成7个部分(具体序列见表12-1),包括左翼队(步兵3个半大队、山炮1个大队为基干)、右翼队(步兵3个半大队为基干)、炮兵队(1个野战重炮联队和1个野炮联队)、工兵队( 1个独立工兵联队、1个工兵联队、1个架桥材料中队)、箸溪地区警戒部队(步兵1个半大队为基干)、阳新地区警戒部队(步兵1个大队,骑兵1个联队、野炮1个中队为基干)﹒师团预备队(2个步兵中队)。左右两翼队直接用于进攻,炮兵队和工兵队提供支援。计划很快获得新任师团参谋长不足十天的石川大佐和师团长稻叶中将的批准。

16日,对该师团寄予厚望的冈村宁次亲自训示:“一个多月以来,尔部冒着风雨辛苦完成准备,相信已充满了必胜的信念。本次作战并非一般的行动,所以特别倚重第6师团所部精壮力量,授予特别艰难冒险的任务,主战场能否取得出色的战果就看这一任务的完成情况了。希望官兵积极发扬师团优良的传统作战精神,共同努力奋战。”

同一天,日军截获了罗卓英下达的电报命令,稻叶四郎确认,中国军队右翼第73军第77师正与第8军第3师近期处于换防中,换防后的部队立足未稳,这个时机足资利用。17日,师团下达了作战命令,确定发起攻击的时刻为3月20日拂晓。当天,右翼队一部抢先对大桥河(日军资料中称为天桥河)附近的部分中国守军阵地发起了火力侦察,被中国军队挡住。19日,第6师团及配属各部完成了作战准备。

20日拂晓,大雨倾盆,对日军发挥火力优势十分不利,预定支援的第75飞行战队12架飞机起飞后中途折返,第45飞行战队的26架飞机勉强抵达战区,但只投掷了47枚炸弹。于是,在短时间的炮火准备之后,左右两翼队分别对箸溪以西和张林公高地(今官莲乡宝源村宁公山一带,宁公山按民间传统称呼为琵琶峰)一带发起了进攻。一场有别于修水强渡的山地进攻作战先行揭幕了。

湘军难湘

日军对中国军队的总体力量判断基本正确,但对指挥官及各部队细节却错误不少。3月20日,第6师团进攻前,中国军队在该师团当面有4个军。其中修水南岸为第78军夏首勋部1个半师(其兵力配置参见第4章),而著溪以西、修水北岸为第8军李玉堂部、第72军韩全朴部、第73军彭位仁部6个师。第73军占据上滩头(今没柘)、罗盘山(今武宁县巾口乡磨盘山)、棺材山(今巾口乡棺材山)、张林公、眉眼山(今武宁县横路乡梅岩山)一线阵地,第8军在第73军西北方,一个师集结于横路(今横路乡附近),一个师集结于横石潭(湖北省通山县九宫山镇横石潭村)。第72军在武宁附近待机。

以上这些兵力分隶两个系统,箸溪以西兵力均归第30集团军上将司令官王陵基中将指挥,第78军则归第19集团军指挥。王陵基绰号“王灵官”,在川军中资格极老,打内战争权力颇是一把好手。他是在3月15日才从湘西匆匆抵达前线的,对于他而言,本次作战能发挥的余地很小——自己所部的第78军划给了罗卓英指挥,只有第72军还能控制,而尽管湘鄂赣边区上将游击总指挥樊崧甫中将和其所部第8、73军归他指挥,但是他一个川军系统的将领,根本不可能指挥得动土木系的樊崧甫。当然绰号“龙头将军”的樊崧甫自己也不见得轻松,他的起家部队是浙军,根正苗红的中央嫡系李玉堂根本不可能惟他的命令是从,而湘军系统的第73军虽然已经开始中央化,彭位仁又倾向中央,向陈诚示好,但对初来乍到的中央长官也是心存疑虑,有所保留的。

樊崧甫

在第9战区的计划中,本来是要由箸溪以西对日军发起一场进攻作战的(参见第4章),但在日军进攻前,尚未完成进攻准备(计划3月20日全部进入阵地,24日完成准备,29日发起攻击)。与日军同样冒着暴雨新抵达前线的部队,比如第73军第77师刚刚于3月16日抵达武宁,稍事休整后于19日进入上滩头至棺材山之间的阵地,根本来不及熟悉当面情况:原来在当面的部队也在频繁调动之中,如第8军第3师刚将阵地交给第77师,集结于横港,处于向瑞昌县出击准备之中。按照中国军队的计划第8、73军将向当面之敌发起进攻,而第72军作为第二梯队,策应前方两军的行动,一旦前方攻击得手,需接替第73军现有防线。

首先遭到日军进攻的是第73军,日军左右两翼同时向该部发起夹攻,形成局部兵力优势,企图将其一举围歼。第73军属于湘军,下属的第15师乃是湖南军阀何键的嫡系部队,第77师则是原唐生智部将罗霖的私军。在中国近代军事史上有一句名言,叫作“无湘不成军”。作为正规湘军的一分子,这两个师作战能力不弱,但不适应现代化作战模式。两师均于1937年参加淞沪会战,伤亡惨重;后参加武汉会战,消耗甚大。武汉会战未结束,两师便撤到后方整补,但眼下两师兵力尚且不足,尤其是第15师,名义上有2旅4团,实际兵力却才5000出头。

兵力不足就需要充分借重地利了,从地图上看,第73军的防卫线选择十分合理。幕阜山进入武宁之后形成九大支脉,其中县北三条,又以太平山支脉为最大。这条支脉向东南延伸的一脉在东面部分即是罗盘山、棺材山、张林公,一端指向箸溪,一端连着横路,保护着箸溪至武宁的公路及津口(今没柘)的安全。在太平山支脉北是岩岭山支脉,主脉伸入瑞昌县境内,支脉向东南方向绕了个圈,其中东南端的顶点就是眉眼山。也就是说,第73军扼山险面守,占据了全部有利地形。唯一的漏洞就是在罗盘山以南至上滩头的阵地,尤其是公路两侧,乏险可凭。

(上图)部分中国军队证章。自左向右依次为第8军证章(1938年度)、第9战区湘鄂赣边区第3挺进纵队司令部证章(1940年度)与第73军证章(1939年下半年到1940年上半年)。

日军左翼队攻击的正是位于公路两侧的第77师阵地。左翼队的指挥官就是那位未读过陆军大学的井上政吉少将,其主力是第45步兵联队,并配属有炮兵、机枪、装甲等部队。这批穷凶极恶的日军携去年席卷江北拿下武汉的余“威”,沿箸溪至武宁的公路浩浩荡荡而来。新兵居多的第77师刚进人阵地不久,又是做的进攻准备,这下“炸箍”了。由于当面部队处于劣势,遭到日军集中攻击后的当天中午阵地就失守了。公路两侧正面的第459团第1、2营伤亡惨重,一些新兵溃散而去——其中第1营最后仅余20余人,少校营长黎北正殉国。上校团长孟某(名字不详)下令第3营逆袭,战至下午仅剩一连战斗兵。

少将师长柳际明让左翼的第457团第3营协助第459团抵御,后方也抽调第462团第1营投入阻击沿河突进的井上支队一部。尽管刚接任师长的柳际明反应不慢,但仍然无法遏制井上支队的推进,而且第462团第1营少校营长何钜生也血洒疆场。更让人手忙脚乱的是,北路日军也来“起梗子”,一小部突破第15师防线南窜(详见后文),威胁到第77师前方指挥部,不得不调第462团一部加工兵营投入反击,才将其驱逐。到了晚上,井上支队切断了位于罗盘山一带的第457团主力的退路,支队主力推进至修水支流波田河,并以一部分兵力沿修水面上挺进到津口。

柳际明

21日早晨,井上支队主力继续对棺材山一带发起进攻,压缩第77师守军的周旋空间。到下午4时许,日军进占棺材山,第77师全线退缩,勉强在波田河一线稳住了阵脚。经查仅第457、462两团就伤亡军官56人,士兵1400余人,被日军包围的第459团更是溃散分路突出,剩余兵力勉强编成3个连。由于损失较大,日军北路又对侧翼形成威胁,所以尽管樊崧甫多次电令要求其努力收复波田河以东阵地,却始终无法贯彻执行。

相对于左翼队的顺利,日军右翼队就略困难一些了。该部队攻击的乃是第15师位于张林公、眉眼山一线的阵地。因为都是在山地作战,日军右翼队重点配备了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第1大队。而指挥官今村胜次少将便是指导用毒训练的军官,他在武汉会战中跟随师团一直在皖西鄂东山地作战,也算积累了不少山地战经验。但是山炮兵因为道路泥泞,迟迟未能赶到,先前今村少将一度要求部队“在支援炮兵未抵达的情况下,20日由旅团独立向当面之敌发起进攻”。

在日军攻击开始前,山炮兵还是抵达位置了。20日晨,在火炮准备之后,日军第47联队先开始攻击眉眼山一带。该联队来自日本大分县,曾在1928年4月济南事件和1937年10月进攻保定中,两度以敢死突击队夜袭攻入坚城。1937年12月12日,在南京又曾以敢死队突入中华门。这支部队可谓是攻坚能手,但是遇到山地战呢?相比先前,该部补充兵增多,这些士兵体力相对差,连日参与筑路、侦察等又与泥泞作战,略显疲惫。在联队长岩崎民男大佐厉声鼓舞中,士兵们气喘吁吁地开始攀登。

在箸溪前线作战的日军第47联队官兵。

守卫眉眼山以东前沿阵地的是第86团第2营,在日军的攻击下,3个连中1个全体成仁、1个伤亡殆尽。第86团第3营及第85团一部投入才阻止了日军的突入,但日军还是有一部绕行南下,几乎冲到第77师前方指挥部。到21日,反击的部队再度受日军逼迫而后退。

今村支队另一部在当天早晨稍晚些时候开始攀登张林公高地。张林公高地其实应该称为张宁公,这块高地包括了葬有武宁张氏始祖张宁的宁公山。这位在唐朝时做到御史大夫、国子监祭酒的老人,避开朝廷权奸脱离宦海之后,隐居当地,高寿而终。他的子孙繁衍,遍及湖广、四川一带。守军第15师45旅89团作为湘军,其所部张姓子弟之中恐有宁公的直系后人。在老祖宗的阴宅之前,只有奋战不容退缩。然而日军初来锋芒甚利,经一番苦战,还是夺取了张林公高地,重创了该团。

武宁筹溪一线中日两军序列表

第15师增派第85团1个营投人反击,未能取得任何成果。日军则在21日继续向南推进,施加压力,夺取了张林公以南的望人脑(推测为今横路乡苦株山附近)、加白老(推测为今武宁县宋溪镇王埠村白仙下棋峰附近)(注:按照中国军队的描述,20日这两座山头先失守,然后张林公高地于21日陷落,与日军记载恰好相反,今暂从日军记载),从侧面切断棺材山守军西退的道路,尽管未能完全控制全部高地和彻底突破第15师的防守,却给第15师部队造成重大杀伤,给中国军队施加了沉重的心理压力,有力配合了左翼队对第77师的包围攻击。不过中国军队也有一个好消息。因为看到山炮部队马匹在山间几乎无法活动,岩崎大佐让山炮部队主力离开了一线。失去山炮兵的全力援助,被认为是后来日军推进缓慢的一大原因,也有日本人评论此举是“无谋之决定”。

川军如川

在日军左翼队20日突破第77师防线之后,推进到津口的一部兵力便转而向南,开始准备强渡修水。由于第77师阵地在津口以东的修水北岸,因此中国军队在津口对岸一带没有留置防御部队。鉴于第77师已经后撤,为掩护自己的左翼,修水南岸的第78军开始抽调预备队向西延伸防御线。第78军乃是王陵基部川军,原为四川地方保安部队和独立部队混编而成,战斗力一般,在武汉会战中颇受诟病。武汉会战之后,同属第30集团军的第72军去湖南整补,将所余精壮人员全部补充进了第78军。

尽管如此,这些兵力依旧只够编成1个师和1个旅,当然经受过真正现代战场洗礼的人员,跟过去那种只会打内战的保安部队就多少有些不同了。当时指挥该部的是以副军长之职代理军长的夏首勋。此公本是四川军阀刘文辉的部下,又是川军保定系的人物,跟刘湘部将、速成系的王陵基乃是死对头。当年刘文辉与刘湘争夺四川,刘文辉被击败后,夏首勋卸甲多年,直到抗战爆发才重出江湖,可见是放下前嫌,颇想有一番作为的。夏将军在发觉日军对左翼的威胁之后,立即派新编第13师第1旅第2团增援津口南岸的守军。然而增援需要时间,日军却不给中国军队丝毫喘息机会,当天深夜,日军就开始渡河攻击了。

夏首勋

处于津口日军攻击正面的乃是新编第16师第2旅,主官是少将旅长吴守权(注:开战后不久提升为中将师长)。吴将军毕业于黄埔军校第6期,是当年川军保送黄埔军校的人员之一,回川军后也曾卷入地方复杂矛盾利益纠葛之中,但眼下他还是率部积极投人到防御外寇的作战之中。要知道新编第16师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川西的保安团编成,川西袍哥风盛,袍哥人家怎么能“拉稀摆带”呢?日军渡河部队重创了该旅据守河防的1个连,夺取了桥头堡。吴将军立即命令第2旅第3团上校团长吴纯根率本团2个营投入反击,而其右翼的第4团也派出1个营协助夹击日军。可是现代化战争毕竞不同于会门较量,完全靠血肉之躯组成人海冲杀的川军在日军火力面前损失惨重,屡攻不克,陷入胶着。

21日上午,上校团长李长彬率新编第13师第1旅第2团赶到战场了,他先以两个营分别扼守罗坪(今武宁县罗坪镇)和天主脑(推测为今罗坪镇北约4公里罗马殿附近)这两个重要通道,另一个营投入反击。令中国军队头疼的是,日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攻击势头依旧凶猛,手执窳劣武器的川军将士不仅反击效果不大,反而被人数不多的日军逼得节节后退。到中午时分,川军不得不退据潭埠(今没柘)、天主脑、中横(今没柘,今罗坪镇洞坪村洞口正北约4公里)一线,重新稳定了阵线。新编第16师第2旅伤亡军官20余人,士兵600余人;新编第13师第1旅第2团投入反击的那个营伤亡近百人。日军先头部队巩固渡河点后即不再深入进攻。

步行出川抗日的川军,番号、时间均不详。

21日夜,在清扫了棺材山一带战场之后,井上支队主力迅即掉头南下,投入到修水南岸的作战中来。22日上午,该部日军在津口附近全部渡过修水,向中国军队阵地施加压力。狂妄的日军在修水北岸推进顺利,少量先锋部队又成功夺取南岸桥头堡,因此对中国军队十分轻视。他们以一部进攻罗坪一线,夺取了罗坪外围高地,李长彬团余部退入罗坪隘口。日军又一部猛攻中横一带,中国守军在第4团上校团长陈志远的指挥下奋力迎击,坚守阵地不退。这一次,进攻的日军措手不及,大呼意外,陷入苦战。

能打得日军王牌如此感慨,对于装备低劣、训练不足的川军来说实属不易,伤亡的代价自然也不小。到22日夜,新编16师第2旅(含新编第13师第1旅第2团)全面退守各隘口,其中第4团直接撤到后方整理。夏首勋看到全线吃紧,空虚的左翼有被迁回的危险,于是调整部队,将右翼新编1 3师主力也撤到各隘口,重点据守杨州街(今武宁县杨州镇)以南高地,以防日军攻人,与夺占奉新、干州街(今奉新县干州镇)的部队南北呼应(参见第11章)。井上支队则在修水北岸重炮部队协助下,于23日自中横以东高地取得突破,乘势夺取了杨州街,逼近了杨州街南的隘口。

逐次反击

在日军发起攻击之后,远在长沙的第9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也十分关注这个方向上的作战。他看到原来固守据点的日军已经出击,成了他认为的“动态之敌”,而且他认为己部在这个方向上占有优势,出击重创其的条件已臻成熟,可以让奇兵出击了。于是,他在21日下达指示,要求“第8军、第72军应协同第73军、第78军先歼灭来犯之敌,然后东进击敌之背”。他强调“此战关系重大,务督所部奋勇杀敌,立功报国”。而负责该战线指挥重任的第30集团军总司令王陵基则在日军进攻发起之时,正好率领自己的司令部上路,赶往一线。在行军之中的司令部根本无法接收信息,自然也无法处置部队。

20日宿营之后,王也没有做任何指示。结果20、21日两天,其第72军在集结地纹丝不动待了两天——当然这也不能全怪王本人,这第72军全军上下才9000多人,勉强才抵得上中央系部队一个师,全是新兵,又是他王陵基眼下唯一能直接操纵的力量,自然不会轻易使用。直到接到薛岳的指示之后,在21日深夜,王陵基才发布了第1号作战命令:“(二)(甲)本军拟包围敌人于修河北岸而歼灭之:(乙)已电第78军务将渡河之敌迅速扑灭。(三)樊总指挥务督饬第73军、第8军击灭当面之敌,恢复原阵地。(四)第72军为总预备队,推进至武宁附近策应彭李两军作战并注意渡过南岸之敌乘机西窜。(五)限养日部署完毕,漾日开始攻击。”

在薛岳的指示和王陵基的命令抵达之前,湘鄂赣边区游击总指挥樊崧甫就已经开始调第8军增援前线了。20日,他下令中将副总指挥兼第8军军长李玉堂从第3师抽调一个团支援第15师。第3师立即抽调第18团在上校团长赖传湘的指挥下赶赴前线,以减轻第15师的压力。20日深夜,该团在突进中遭遇日军,日军发现中国军队之后立即咬上来。后来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血洒疆场的赖传湘临机不乱,果断命令第1营就地抢占阵地,以第2营向加白老突击,第3营迁回日军右侧翼,攻击金鸡山口(今宋溪镇王埠村北约1公里处)。

两军相逢勇者胜,在夜幕的掩护下,第3营成功迁回,第2营也突人到加白老西南端,缴获部分武器文件。然而天色一亮,日军的火力优势便体现出来了,他们向突入的两路部队疯狂反击。中国军队尽管顽强战斗,但血肉之躯毕竟难以抵挡,第3营少校营长杨明恺壮烈殉国,第2营少校营长成霄峰负伤、两营士兵伤亡累累。鉴于局势不利,两营均后撤至第1营阵地,共同坚守。日军丝毫不肯放松,立即纠集炮兵猛轰第18团的阵地,赖传湘也被炮弹炸伤。黄昏时分,战斗才逐渐平息。第18团全天伤亡官兵600余人。

21日上午,樊崧甫又再次要求第3、197师积极援助第73军。当天深夜,第3师便以第9旅全部加第16团1个营、师部工兵营全力支援第15师反击加白老一带的日军。第197师则于22日清晨全师出动,自集结地向横路一带增援。

中国军队的攻击行动直接威胁第11旅团旅团部(即今村支队指挥部)。当时这个指挥部正从后方向前方移动。第85、89团各一部的反击部队首先将其包围在张林公高地附近。今村少将大为紧张,下令从前线抽调有力部队回援。步兵第47联队迅速从一线第3大队抽出2个中队兵力,交由大队长江岛虎雄中佐指挥,回授旅团部。在江岛部队赶到前,作为预备队的步兵第13联队第1大队(欠2个中队)先紧急来援,将第15师部队驱散。今村少将立即带着部队继续朝前推进,然而很快又在靠近金鸡山口附近时被蜂拥而至的第3师增援部队团团包围。

22日凌晨2时许,第3师的增援部队(实际为第17团第1、3营与第16团1个营)在第9旅少将旅长刘秉哲的指挥下,向日军深人部队的侧后方发起攻击。原来就在加白老一带的第18团第2营也积极协助。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逮住了条“大鱼”。而在日军方面,今村少将判断这次包围的中国军队力量更雄厚,就凭身边的2个中队无力突破,所以恐慌不已,一面安排人员就地固守,一面等待江岛部队的回援。

江岛中佐也丝毫不敢怠慢,带着部队强行军回师,迅速赶到现场。在炮兵的支援下,4个中队向刘秉哲部发起反击。由于日军回援及时,天色又很快大亮,在一番激烈的肉搏战之后,中国军队不得不转为守势——中国军队丧失了一个一举歼灭日军右翼队指挥核心的机会。第9旅所部在日军反击下伤亡惨重,2名营长负伤,官兵总共伤亡900余人。日军也不轻松,当救援部队抵达旅团司令部时,赫然发现年近半百的今村少将正操一把从步兵那里借来的圆铲独自挥汗如雨地挖掘掩体。

(上图)参与武宁方向作战的部分中国军官,自左至右依次是湘鄂赣边区中将副总指挥兼第8军军长李玉堂、第9旅旅长刘秉哲、第18团团长赖传湘。

在接到王陵基命令之后,第77师剩余力量也分三路发起了反击。此时,井本支队已经转攻南线,在津口方向日军负责支援的野炮第6联队一部正好行进到此,正面遭遇第77师反击部队。也许是先前败的太惨,第77师哀兵可用,猛攻到日军近前。因为距离过近,火炮无法发挥作用,手忙脚乱的日军以炮兵中有枪的人员抵抗,陷入了困境。后来,后方野战重炮第12联队的2门重炮投人支援,师团预备队也派出1个中队保护火炮,这才驱散了中国军队。

22日下午,根据前线状态,王陵基终于又下达了第2份作战命令:“(二)本军拟包围敌人于修江两岸地区而歼灭之;(三)樊总指挥着以主力向当面之敌攻击,恢复原有阵地,复进出于箸溪附近,以一师兵力由左翼向大桥河方向出击,威胁敌之侧背;(四)第72军着以一师由武宁上游渡河,向黄土岭、西龙山、天主脑一带与我第78军对峙之敌猛攻,以收夹击之效;(五)第72军(欠一师)为总预备队,占领武宁城东下场桥亘大烧白暨清山经龙港亘大马段线之既设阵地,保持机动态势策应作战;(六)各部限于养日完成攻击准备,漾日午前5时30分,全线一致开始总攻。”纵观该计划显示出草率和盲目,首先以王陵基之识见,不会不知道所谓歼灭敌人只是空口白话,但他将歼灭扩大到南北两个战场,这牛皮就吹得过分了。

而且,第72军调动仓促,一个师转用于南线就算及时到位,只怕准备时间也不够充足,还不如用于北线呢。这里面有个小九九,就是北线乃是樊崧甫的辖区,作战部队是中央军和中央化的湘军,就算第72军投入之后整条战线打出战果,主功也是他人的,而南线是自己的第78军,好歹是自己人。

王陵基的命令下达之后,第72军新编第15师赶往武宁上游有桥处。樊崧甫也顺势调整部队,将第3师全部投入,与第73军共同组成右翼队,以肃清望人脑、加白老一带日军为己任:第197师单独组成左翼队准备向大桥河出击。这里的反攻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但是谁也没料到就在这两天,东边罗卓英精心布设的修水防线竟然在瞬间崩盘了。

【未完待续……】

下期将继续讲述南昌会战战斗战史系列,点关注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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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与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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