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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绿茶七分甜
嫡姐是凤命之人。
如愿嫁给太子，太子却旧疾复发，一病不起。
改嫁二皇子，不料遭悍匪突袭，双腿筋脉尽断不良于行。
而我嫁给不受宠的五皇子，最后成功躺平上位。
没人知道，当年夫人生的其实是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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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堂内。
大夫人与嫡姐，不约而同地捂着鼻子，嫌弃看着从菜园子刨完土，灰头土脸的我。
侯夫人咳了一声。
「舜华嫁去东宫成为太子妃，你能成为陪嫁丫鬟已是荣幸至极。
「要尽全力助你嫡姐站稳脚跟，别妄想生二心，可明白？」
「宛儿明白。」
我面上乖巧。
内心烦躁。
把我喊来就为这点屁事啊。
「把头抬起来。」
姜舜华明明看我一眼都嫌脏，却还是忍着恶心定睛瞧了一眼。
我的右脸一片白洁，左脸却布满了青紫色的「胎记」，显得我越发狰狞可怖。
她满意地笑了，又自嘲道：
「我竟会担心太子能看得上你，可笑。」
我着急忙慌地低头。
唯唯诺诺的表现让姜舜华更加不屑。
毫不忌讳说自己的「杰作」，她们也算奇才。
由于是双胎，担心我们的容貌会相像。
便给我用毒，毒素覆盖左半边脸才停止。
可他们不知道，我那菜园不是只种菜，还有能解毒的草药。
幸好她们对药材都不精通。
屋内，大夫人语重心长。
「有她跟你入府，母亲才能安心。」
姜舜华小声反驳：
「我才是凤命之人，母亲不必担心这些多余的事情，她那副砢碜模样怎么可能是。」
大夫人笑道：
「那是自然，你才是京城才女，未来太子妃啊。
「抛开这个不说，她也最好拿捏，你放心让府里其他姐妹跟你入太子府吗？」
姜舜华沉默一瞬。
「好吧。」
真是母慈子孝的一幕啊。
可似乎所有人包括你都忘了，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2
当年大夫人生产之时，国师刚巧路过。
激动地道出凤命之人诞生了。
侯爷听闻消息，狂喜之余又恐慌，因为大夫人生的是双胎。
但皇后只有一个。
他们决定欺君隐瞒，对外宣称只此一女。
他们选择了嫡姐，将我丢给妾室抚养，让我晚一月「出生」。
不杀我以绝后患，只是担心误杀我的后果。
哪怕是万分之一，他们也承担不起。
为证明他们的选择不容出错。
他们将姜舜华培养成知书达理的世家闺秀，京城有名的才女。
同时有意养废我，不能读书识字，连女工都不让我学。
名义上的姨娘得了命令，私下没少虐待我，我活得战战兢兢，比下人还不如。
不过她唯一一点好。
她的家族世代行医，却家道中落，因此她的院里藏着许多失传的医书。
没人知道，知情人之一的安嬷嬷偷偷教我读书识字。
也没人知道，我读完了院里的所有医书。
婚礼前夕，姜舜华突然唤我过去。
姜舜华摸着明日要穿的凤冠霞帔，头也不抬一下。
「见到太子，你当如何？」
我说：「太子是嫡姐一个人的，没有人配与嫡姐争宠。」
姜舜华最想听的无非是这个，虚荣心得到满足大笑几声。
「还算识趣，别忘记你左脸上那道恶心的胎记，要是冲撞了太子，别指望我救你。
「被我发现你勾引太子，我不会顾忌母亲的忠告，直接就地打杀你。」
不用你提醒我也明白。
我从一开始就在为自己谋出路。
只是最佳时机，如今才到罢了。
3
姜舜华出嫁当天，侯府门口人群络绎不绝。
全都慕名而来看看这传说中的凤命，是何模样。
「侯大小姐好生福气，从一出生就被定成了太子妃。」
「我看啊，是太子有福气，能娶到这样才貌双全的佳人。」
花轿旁边的我，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得意笑声。
还不忘敲打我：
「我才是众望所归的太子妃，如今的我是你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别有什么歪心思。」
值得一提的是，当天发生了两件奇事。
姜舜华刚踏入太子府，府里的鸟儿一同飞了出来，停在姜舜华的不远处。
似乎在朝她作揖。
这一幕震惊了太子府所有人。
另一件奇事是，安平城连年遭到旱灾，那几日却连下了几日暴雨。
跑来京城避难的灾民们见状，纷纷回去种起了庄稼。
同时解决了粮食和灾民安置的问题。
皇上龙颜大悦，全将其归功于姜舜华带来的福泽，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因此身份的加持，美貌才华的叠加。
太子祈淮朝几乎夜夜宿在她那儿，琴瑟和鸣。
祈淮朝来时，我便回房中，一次也没有与太子见上。
姜舜华见我始终安分守己，慢慢放下了对我的戒备。
我的机会也来了。
入太子府前，我就已制出了解药。
晚上睡前均匀涂抹，早上趁人不注意清洗擦拭，再画出胎记以掩盖。
想要混出头，就不能一直做影子。
……
就在姜舜华以为她开始走向人生巅峰时。
祈淮朝出事了。
原来是几年前的旧伤突然复发，来势汹汹。
很快便病倒在床上，昏迷不醒。
姜舜华每日都去侍疾，祈淮朝的身体仍不见好，日日咳血。
姜舜华每每回来，都会发一通脾气。
「竟然这时候出事，真是晦气，世人该如何看我。
「侍疾这点小事，随便找个妾来，我这等身份伺候他，他有福消受吗？
「血还喷到我身上，恶心死了。」
我们屏息跪在地上，不敢触霉头。
听言，我偷偷瞥向姜舜华的贴身丫鬟小桃。
看到她眼里的深思，我才心满意足地回过头。
一次无意间，我发现她竟是太后的眼线。
想必这一番话很快会传到太后那。
民间开始有流言。
祈淮朝会遭此一难，是因为他硬将不属于他的东西抢过去，难登大统，德不配位才遭到反噬。
也有人怀疑姜舜华，但这股声音很快就被压下去。
为了止住谣言，皇上请国师算了一卦。
国师算出两人命格冲撞，最终结局只会一死一伤。
皇上沉吟片刻，本想让姜舜华移置别院，看太子的恢复情况再商讨。
太后却提议，此女性烈，太子温和，命格相撞一事不得不信。
太子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皇上还是决定让两人和离。
听到这一消息的姜舜华，却犹如晴天霹雳。
往日尊贵的奢侈生活，在眼前一闪而过。
当过太子妃的她，这世间还有哪个男子敢娶她？
4
回到侯府的姜舜华，在闺房里闭门不出。
侯爷夫人也是满面愁容。
怎么还有退回来的道理？
姜舜华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迁怒到侯夫人和侯爷身上。
「你们就是这么为我谋划的吗？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人敢娶我了，都是因为你们的无用。」
「你简直不可理喻，整个侯府为你殚精竭虑，你竟不知感恩。」
侯爷没想到疼爱的女儿，竟会如此冷血，辜负他们的一番心血。
姜舜华自知失言。
「父亲您去跟父皇说，再等等或许太子的身体可就好了呢。」
圣命难为，侯爷可不敢冒着杀头大罪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最后生气地甩袖离开。
没人注意，我跟在身后，喊住父亲。
「先不说嫡姐今后会如何，但如今的侯府不能再将筹码全压她身上了。」
侯爷皱眉，第一次认真看着这个被他忽略的女儿。
「你的意思？」
我淡笑不语，拿出一块手帕。
上面有我提前倒好的药水。
我往脸上一抹，那青紫色点东西竟被瞬间抹去，露出洁白的一块。
装作没看到侯爷震惊慌张的神情：
「侯爷，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没多久，二小姐容貌恢复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姜府。
5
姜舜华在寻死觅活之际，听到了这个消息。
拿着要自裁的剪刀，剪掉白绫，气势汹汹地找了过来。
在看到我与她七八分相似的脸，怒从中来。
「姜宛，原来你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你以为如今我一时倒台，就能踩着我上位吗？
「我是凤命，就注定皇后一定是我，与你不同。」
我不由得好笑道：
「那你为何找来，不就是心虚害怕吗？」
姜舜华被说中了心思，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手挥下来想打我，却被我身边父亲派来的暗卫拦住。
姜舜华难以置信，神情几近癫狂。
「父亲竟然给你暗卫贴身保护。
「府中只有我才能享受的待遇，你这贱人凭什么？」
场面要一发不可收拾时，丫鬟突然来报。
「大小姐，二小姐，宫里的公公带着圣旨来了。」
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府大小姐姜舜华慧芷兰心，端庄贤淑，特许以二皇子正妃之位，半月后即刻完婚。」
听到圣旨的那刻，我心中毫无波澜。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
毕竟皇上的儿子很多，但凤命之人就一个。
皇上宁愿违背规矩，让姜舜华一女侍兄弟二人，也不会就此放过她。
侯府众人惊喜过望。
姜舜华拿着圣旨，朝我走来，神情得意，带着点癫狂：
「看到了吗，我就算是二嫁，许的也还是正妃之位。
「我是凤命之人，是由我来决定未来的皇上是谁，而不是他们来决定。
「你注定一辈子被我压得抬不起头。」
这时，父亲突然开口：
「宛儿要嫁给五皇子。
「不日，我会去找五皇子说亲。」
6
空气一阵凝滞。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已经打算抛弃我，将侯府全压她身上是吗？
「但你要知道，我没有被皇上放弃，被许的还是受宠的二皇子。」
姜舜华难以置信，瞪大着双眼，眼中的不甘与愤怒快要喷出来。
父亲被当场下面子，脸色一黑。
「住口，我的决定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
「安心在府中待嫁，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父亲走后，姜舜华咬牙看我。
「你别得意太早，不受宠的五皇子与二皇子可没得比。
「就像侯府里的你和我，我才是整个侯府的希望。」
父亲很快就带回了结果。
五皇子愿以正妃之位娶我。
我惊讶不已，没想到五皇子不仅同意了这门婚事，还是以正妃之位。
晚膳过后，大夫人唤我去商讨嫁妆事宜。
刚走到门外，便听到屋内她们的说话声。
「她竟然也能当上王妃，这不公平，她凭什么。」
大夫人连忙安慰劝导。
「华儿放心，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不然你父亲也不会让她和五皇子说亲。」
我敛下眉，藏住眸中的情绪。
她们是故意说与我听的。
但要让她们失望了。
我自是知道，固执的父亲可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改变想法。
正是知道五皇子不争不抢，享受安逸，才让我嫁给他。
才能不成为她的阻碍。
也正合我意，毕竟我的初衷也只是离开侯府。
那天，父亲看到我已经恢复的容貌，声音干涩。
「你的模样，为何……」
「父亲，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今嫡姐和离，给了侯府一个警示，但现在您多了一个筹码。」
我提醒他。
父亲也想到了这一点。
姜舜华和离，我恢复的脸，这似乎是一个征兆。
只是看着我的脸，似感慨地呢喃：
「果然很相像。」
他思虑片刻，他决定还是赌一把。
「希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
7
姜舜华自知结局已定，又或许是被大夫人劝说了一番，终于不再闹腾。
在府中安心待嫁。
我和姜舜华同时出嫁，花轿朝着相反的方向，命运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洞房花烛夜。
五皇子祈淮安轻轻挑起红盖头，眼中似有珍重与一丝惊喜。
我还想再确认一番时，他已经转过身。
语气里带有一点小心翼翼。
「我们是同类，不受喜爱，是别人的垫脚石。
「嫁与我，委屈你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与我说这些。
「我并没有觉得委屈。」
他讶异回头看我，我神色认真道。
「而且我们不是同类，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我步步为营，忍辱负重，抓住时机。
甚至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设计太子，才终于摆脱了侯府的掌控。
这步险棋，我下得并不后悔。
否则我在府中，早已如落叶般没有任何惊动，轻飘飘地死去。
但我与外界传言只知消遣享乐，不务正业的五皇子相比，似乎还称不上同类吧。
他凝视着我，突然轻笑出声，像陡然变了一个人。
拿起合卺酒走来，嗓音低沉暧昧：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们确实是同类。」
什么意思？
我没来得及思考太多，酒精的味道让我醉醺醺。
下一秒他吻了上来。
一夜无眠。
回门当日，二皇子祈淮宴与姜舜华盛装出席，一举一动看起来恩爱有加。
侯爷夫人看着甚为满意，这几日一直担心祈淮宴会不会嫌弃她的二嫁之身。
如今看来，祈淮宴对姜舜华还是很满意的。
祈淮宴这时注意到与姜舜华容貌相似的我，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没想到五弟妹竟与王妃模样这般相似。」
侯爷夫人脸色一僵，打起马虎眼。
「哈哈哈，是啊，毕竟都是老夫的女儿。
「小时候还不太相像，谁知长大后竟出落得极为相似哈哈。」
之后侯爷立刻谈起其他话题，祈淮宴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不再好奇。
我却注意到祈淮安瞬间黑下的脸。
姜舜华将我拉到一旁，姐妹俩感情好似的说些悄悄话。
「夫君体贴温柔，缠了我三夜呢。
「我真是幸运，嫁的两位夫君都是人中龙凤，温柔体贴的好男子。
「听说五皇子除了洞房花烛夜，后几日都不在。竟然让妹妹独守空房，真可怜。」
我该怎么告诉她，祈淮安是因为把腰给闪了。
按他的话来说，是……过于兴奋了，没有掌握好力度。
我老脸一红。
轻轻咳了一声，恢复平静的模样，不咸不淡回道。
「二皇子妃过得好便好，妹妹还担心你走不出与太子和离的阴影呢，毕竟那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姐姐竟然好奇妹妹的闺房之乐？这是什么癖好，何时有的？」
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怼她，感觉舒心不少。
一连下来，姜舜华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你……」
「姜宛，注意你的身份，回门日可不许你再胡来。」
这时，大夫人突然走过来，凌厉的眼神警告我。
这个「再」字用得极好。
似乎无理取闹永远都是姜舜华的优待吧。
8
父亲大摆筵席，祈淮宴却摆手拒绝。
「本王府中要务繁忙，我和华儿现在该离开了。」
姜舜华一愣。
「可臣妾才刚与娘亲说上几句话，多留一会儿吧，夫君。」
祈淮宴温柔对她笑着，语气却不容置喙。
「华儿，本王的事情关系着黎民百姓，不要任性。」
姜舜华笑容一僵，神情小心翼翼道：
「夫君，华儿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罢，甚至不与侯爷夫人挥手道别，拉着祈淮宴就匆匆离开了。
留下呆滞如鸡的侯府众人。
大夫人却瞬间明白了。
「果然还是膈应的，只希望凤命这重身份能保住她。」
我也发现了她身上的不对劲。
嫁给祈淮朝时，她是高高在上，高傲不屑的。
而今或许与祈淮朝和离刺激太大，对祈淮宴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他生气。
骄傲如她啊。
侯爷只好将目光转向我们，正欲开口。
祁淮安转头看我：
「想在这里用午膳吗？」
他在询问我的意见。
这是……在为我出气吗？
余光瞥到大夫人震惊的神色，心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暖化了。
「想吃府里的桂花糕了。」
「好，那我们回去。」
祈淮安不作丝毫犹豫，与他们告辞后，便拉着我的手离开了侯府。
9
如今祈淮宴如日中天，姜舜华又回到了往日的尊贵，成为被簇拥的中心。
甚至有传言，如若不是太子还在昏迷不醒，皇上念旧情，二皇子早已是太子。
而我与祈淮安过着平淡却又安稳的生活。
听到消息，他从棋盘上抬头，问我。
「你与二皇子妃不对付，就不担心吗？」
我好奇地问道：
「担心什么？」
「自然是她会对你不利。」
内心暖暖的，我不禁笑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以她的性子，忙着赏宴结交，如今是想不起我来的。」
太子是与姜舜华成婚一月后出的事。
日子快满一月时，姜舜华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经常派人问祈淮宴在何处。
有时候不放心，还会跟着去。
直到姜舜华发现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祈淮宴都没出现意外。
她才渐渐放下心来，一心想着做皇后的美梦。
可就在她怀孕刚满三月时，祈淮宴被任命暗中前往旱灾之地了解民情。
不料被泄露了行踪，一批悍匪明显有备而来。
最后祈淮宴双腿筋脉尽断，不良于行。
姜舜华在府里哭成泪人，晕倒几次，险些导致胎儿不保。
也就在消息传回的当天，大夫人连夜来王府找我。
大夫人露出只会在姜舜华面前的慈爱与关心。
「宛儿，母亲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是娘亲的错，你要怪就怪，我不会有怨言。
「但我们是一家人，如今二皇子那边出了事，侯府全靠你了，你就看在侯府将你养大的份上……」
我扯出被她抓住的衣袖，面无表情地回道。
「大夫人说笑了，小时候我吃的确实是你们吃剩下，和不要的。
「那我为何帮助我不要的侯府呢？请回吧。」
「宛儿，你不能不认娘亲，你也是娘亲的孩子啊。」
大夫人悔恨地在背后哭喊个不停。
她当初怎么就因为选择华儿，就将宛儿抛弃了呢。
就算记在其他姨娘的名下，她也能以主母之名接到身边教养照顾，尽母爱的。
只不过是害怕她们的选择是错的，担心让这十几年的努力功亏一篑罢了。
10
回到殿里，我拧眉思索，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太子旧疾复发其实是我的计划之一。
给太子熬的药材可以看出，太子仍受到几年前旧疾的影响。
而我仅仅在姜舜华的香料包里，加了一味普通野草，气味上没有变化，因此没人发觉。
这于太子而言却是致命的毒药。
只因太子几乎夜夜都去姜舜华的殿里。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毒入骨髓，昏迷不醒。
但随着不再摄入这株野草，太子就能渐渐恢复清醒。
算着日子，太子很快就会醒来。
但这时的祈淮宴竟也出现了不测。
似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让这变故与姜舜华发生关联。
这样，皇上就不会过多追查背后之人。
但会是谁？
余光瞥向五皇子，他正品尝着新上贡的茶。
他抬头一笑，招手让我过去，随即将我抱在大腿上，揽住我的腰际。
「宛儿快来试试，合不合你口味。」
「好。」
总归不是他。
是我想多了。
这么咸鱼的皇子，他可能是史无前例的。
今日画画饮茶，明日就跑去游湖，后日就去作诗歌赋。
再没有比他还「忙」的皇子了吧。
11
皇上对祈淮宴的遭遇心痛不已，毕竟是自己选定的继承人。
但双腿尽断的人当不了皇上。
如今只能等太子醒来的同时，再物色其他的儿子。
姜舜华知道后，拖着三个月的身子找皇上说理。
「父皇，夫君遭此一难，都是为了陷害儿臣，不要中了他们的阴谋啊。
「我还怀有皇子，等他生下来，父皇好生教导，他一定会是极为优秀的太子，不要放弃我们。」
她想得简单。
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筹码。
她会是未来的皇后，也会是太后，而今只不过是做不成皇后而已。
她是凤命，就注定她只会是皇家中人。
但她低估了痛失两子的皇上，早已对她心存不满与怨恨。
并且皇上已见衰败之象，能不能等到孙子长大还得另说。
皇上到底还顾忌她的身份。
将她送回府中，变相囚禁了她，准备来一个去母留子。
这一切她都不知情。
民间开始质疑，姜舜华到底是不是真的凤命，竟然害了两位最有实力的皇子。
纷纷猜测，莫不是敌国派来的卧底。
同时，由于祈淮宴的任务没有完成，灾民问题亟待解决。
皇上在众多皇子中选择了祈淮安。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一向只知消遣度日的五皇子，竟将事情办得井井有条。
灾民的安置问题、粮食短缺问题都遏制住了，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皇上开始正眼看待这个被他忽略的皇儿。
不久，祈淮安领了一个不大不小，却相对重要的职务。
皇上随时给他任务，祈淮安每次都能做得让人挑不出错处，皇上满意至极。
时常感慨：
「我的皇儿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满意，顺心。」
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如今得了盛宠，巴结之人络绎不绝，但都被拒之门外。
却在这时，祈淮朝醒了。
太医诊断，祈淮朝的身体仍有亏损，但不日就能恢复如常。
皇上闻言激动不已。
王府后院。
「你说，太子能登上皇位吗？」
跟谈论天气怎么样一样自然的语气。
如今我再没反应过来，我就是傻子了。
没想到我嫁的是藏得最深，最不咸鱼的皇子。
「你说登不上，他就登不上。」
我的回答让祈淮安讶异，随即朗朗大笑。
「为什么？」
「我相信你。」
祈淮安从小蛰伏，吃尽苦头，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是惊人的魄力和智慧。
昏迷的太子一直都是不确定因素，我不相信他不会留有后手。
12
祈淮朝醒来，重获皇上宠爱，给姜舜华的打击应该是最大的。
如今的祈淮宴本就没有称帝的可能性。
祈淮朝一醒，皇帝哪还认得什么二皇子三皇子的。
她想出门唤人办事，却发现她被囚禁了。
转头对上祈淮宴阴鸷的脸，她内心涌上无限恐惧。
对当下的，更是对未来的恐惧。
「贱人，太子一醒就想找过去？怎么，我只是残了，不是死了。
「你这个灾星，先是害了太子，现在又来害本皇子，我决计饶不了你。」
姜舜华崩溃地求饶命。
「不是我，是有人在陷害我，怎么可能那么巧。
「是……是姜宛，一定是她，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这倒是提醒了祈淮宴。
「与你模样相似的妹妹？」
姜舜华看到祈淮宴起了怀疑，终于将锅甩了出去，连连点头。
没想到祈淮宴却说：
「只有双胎的模样才能这般相似吧，你们确定是同父异母？」
姜舜华神色一僵，想出口辩驳。
可祈淮宴已经猜出了真相，冷笑一声。
「好你个姜侯，竟敢欺瞒皇室。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
话说祈淮朝这边，他自醒来后，管家告诉了他发生的一切。
如今二皇子已废，五皇子是争夺皇位的最有力人选。
可祈淮朝只是不屑一笑，认为祈淮安构不成一丝威胁。
父皇最看重的是他，他昏迷不醒还仍旧是太子就足以说明一切。
现在他醒了，哪还有什么五皇子几皇子的事。
就在他身体完全康健，太医做最后一次诊脉时，皇上为表看重刚好也在现场。
太医惊人道出，因为药物的霸道加上身体的缺损。
祈淮朝可能不举了。
皇上嘴唇嚅动几下，最后失望离开。
皇上给他下最后通牒，两个月后，要看到太子府里有女人怀上皇子。
可太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时间一到，皇上立刻拟了罢黜太子的圣旨，立五皇子为太子。
我成了太子妃。
拿到圣旨时，我人还是发蒙的。
祈淮安看到我呆滞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太子妃，谢谢你的信任。」
13
没几日，大夫人带着姜舜华突然来找我。
本可以将人拒之门外，但如今的我刚成为太子妃，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大夫人看到我雍容华贵的模样，不禁失了神，又心酸不已。
「原来兜兜转转还是你。
「刚开始我时常关注你的动向，发现你聪慧极了，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恐惧害怕。
「担心你威胁到华儿的地位，我便不让你上学堂，学东西，不让你接触外面，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的。
「但庆幸的是，你还是走到这个位置。」
姜舜华也像是变了个人，眼中满是后悔。
「是啊，我们从来就不是敌人，我们是至亲。
「我意识到错误了，太子妃能大度原谅我吗？」
「当然。」
我倒要看看她们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姜舜华没承想，我竟不作犹豫地直接同意了。
刚酝酿好的苦涩表情僵在脸上。
「那就太好了，我给太子妃沏茶一杯，从前的过往与争执在此刻消解。」
我看着她一饮而尽，随即我将茶杯调转方向，递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愣了片刻，眼含热泪地接过，一饮而尽。
自始至终姜舜华都没有出声打断。
我以为会看到她后悔震惊的表情。
没想到溢满脸上的却是解脱与轻松。
我眉头一蹙，这不对劲。
「姜舜华，你……」
我正要开口，却见她喷出一大口黑血，身形猝然倒地。
「……你喝的那杯才是下了毒的，为什么？」
姜舜华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道。
「本想给你下毒的，但祈淮宴知道了……真相。
「侯府会因为你的倒台而遭遇劫难，我不能看到那样的局面。
「所以……我也给他下了毒，用他的毒害死他，而且他应该会死在我之前哈哈哈。
「这样没人会怀疑是我做的，侯府也会安全，只是苦了我未出世的孩子。」
话说到这里，头一歪便没了气。
我耳边什么都听不到。
大夫人的悲鸣嘶吼声似乎也被消了音。
14
如姜舜华预料的那样，祈淮宴确实是死在她之前。
没人怀疑是她做的。
只会觉得两人都是刺客的目标。
对侯府不利的威胁自此消失。
我和祈淮安的日子好像没什么变化，却又好像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事务繁忙，每日早出晚归。
晚上回来却又恢复到以前懒散咸鱼的模样。
但身着太子常服的他，总归是让我感到陌生又恍惚的。
最终竟是他先忍不住开口。
「你就不问问其中有没有我的手笔？」
「我都知道。」
我眼皮都没抬。
这下轮到他沉默不语了。
「没有你的协助，姜舜华不可能杀得了二皇子。」
没错。
祈淮宴对姜舜华是厌恶痛恨的，不可能对她没有防备，让她轻而易举地近身。
祈淮安缓缓道来。
姜舜华下毒的一幕被祈淮安的人看到了。
姜舜华天真地以为，在祈淮宴的茶杯里下毒就行。
但祈淮宴遭此一难，疑神疑鬼地怀疑身边人，也防备着他们。
用的茶水都要亲眼看着制成，才能安心喝下。
刚巧，祈淮宴信任的人里就有祈淮安的人，这个计划才能实施。
「太子的不举呢？」
提到这个，祈淮安嘲讽一笑。
看他府里这么多女人就知道了，身体本就亏空。」
「我和你一样，也只是加了小小的一味药罢了。」
说得轻巧，但能瞒过太子府众人往里加东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祈淮安牵起我的手，紧盯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一丝表情。
「看到真实的我，你害怕吗？」
他眼中满是焦急，却又害怕那个答案。
对此我勾唇一笑，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我们是同类，不是吗？」
他一愣，将我拥入怀中，凑近我的耳边，声音闷闷响起。
「还好有你在。」
永隆三十二年，永隆帝驾崩，太子祈淮安继位。
封太子妃姜宛为皇后。
民间开始传言，侯府二小姐才是真正的凤命之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