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官员是如何通过乌纱帽和常服,完成了世人对于身份的认同?

伊伊瞎吃瓜 2023-12-03 06:04:03

文|伊力瞎掰

编辑| 伊力瞎掰

明代制定了非常繁琐、严格的品官服饰制度,统治者试图通过服饰来达到贵贱有别、望而知之的效果,官员也想通过特定服饰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官服中受众最广泛、穿着场合最多、最深入人心的品官常服为例,从视觉层面和文化心理层面来分析。

明代官员是如何通过以乌纱帽、装饰着不同花样的圆领袍服、各种贵重材质制作的腰带组合成的常服,完成了世人对于其身份的认同?

●—≺ 明代品官常服塑造品官身份的方式 ≻—●

明代的等级制度非常森严,整个社会大致分为皇族、贵族、品官、庶民四个阶层。“品官”阶层是指通过科举考试选拔出来(或其他合法方式获得晋升)的官员,共分九品,享有相对应的少数特权。

明代品官服饰根据穿着场合和功用分为礼服和便服:朝服、公服、祭服和常服这四种为礼服,忠静冠服为便服。

舆服志规定“凡常朝视事穿常服”,官员平时在本署衙门办理公务时要穿常服,明初的常服和公服没有区别,均由乌纱帽、盘领衫和腰带组成。

洪武二十四年,为了强化常服在品官身份识别上的作用,朝廷对常服做了新规定,即在圆领袍上引用“补子花样”这一元素来对官员进行细分。

明代品官阶层通过一整套常服的组合穿搭,从视觉上凸显自己的身份和官阶:乌纱帽和圆领袍将他们与皇族、贵族和庶民阶层区分开,补子花样和腰带使人一目了然地将文官、武官区分开,并能准确获知其具体官阶。

冠帽是中国服饰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秦汉时期的士人就以巾帻裹头,以梁冠彰显官员的身份地位。

到了隋唐时期,幞头开始流行,成为男子必佩戴的首服,经过唐宋的改良,软质的幞头巾发展为以竹做胎,配上硬挺的展角,变为纱帽,成了官员公服的配套首服。

明代将这种硬质纱帽进行改良,长展脚幞头搭配公服,短而圆翅状的展角纱帽搭配官员常服,后者以乌纱制成,被称为“乌纱帽”。

叶梦珠在《阅世编》中就提到:“一代之兴,必有一代冠服之制”,如前朝(即明朝)的官服穿搭为头戴乌纱帽,身穿圆领袍服,腰系宽大腰带,脚穿皂靴,还特别描述了官员首服。

乌纱帽的形制特点和穿戴:官员先用网巾束发,再戴乌纱帽(这是一种前低后高,在两旁各插一只圆翅的帽子)。

记载中不仅说明乌纱帽是明代官员必备首服,并且介绍了乌纱帽的形制特点,孔府收藏了一件完整的明代乌纱帽,乌纱帽整体高20.9厘米,口径19.7厘米。

帽体用细竹篾作胎,底部为铜丝框架,外层覆黑色漆纱,最内层为皮革衬里,帽身前低后高,通体皆圆,有左右二翅横于帽后。

帽翅用一根金属丝折出形状作外框支撑,再用黑纱粘覆其上,我们可借此实物来了解明代乌纱帽的基本样貌。

官服、官帽以及在官服前胸和后背或织或绣的补子,在任何场合都是官员身份的标志。

唐代官员服饰制度规定以服色来区分官阶,明代则创立了以补子花样来区分官阶的制度。

如果说唐宋的官服依靠服装色彩只能区分出四个等级的话,明代的补子花样却能将身份细化到各品(共九品),且明显分辨出文武官,可谓是封建服制的一大进步。

朱国祯在《涌幢小品》中提到:唐代官员三品以上穿紫服,四、五品穿朱服,六、七品穿绿服,八、九品穿青服。

用补子花样来区分官阶为明代首创,统治者以此装饰物强调服装的符号标识特性,突出服装的政治功能,官员也通过这样的服装将自己的身份地位、品级高低、尊卑贵贱彰显出来。

●—≺ 明人对品官常服的心理崇拜 ≻—●

用服饰来划分等级、标榜身份这一模式的确立,除了政治制度和立法的加持外,更是由于人们内心根深蒂固的服位有等、君臣有序等级观念的影响。

统治阶级将自己治理臣民的希望寄托于服饰,官员将自己锦衣还乡、光宗耀祖的虚荣彰显于服饰,百姓将自己对权利、荣华富贵的渴求和跨越等级的希冀映射于服饰。

由此,品官用穿用频率最高、大众所熟知的常服来构建其身份地位,在社会上达成身份认知就变得顺理成章。

汉代确立了服饰制度中儒家思想的权威地位,这一思想的代表人物为贾谊。

贾谊在《服疑》篇中用几百字洋洋洒洒地论证了服饰与国家大统、宗主礼法、君臣有序之间的关系,强调建立尊卑有等服饰制度的重要性。

他提出君臣和官员高下等级应体现在衣冠鞋履、腰带环佩、香车宝马等之上,国家制定这样一套舆服制度并严格遵守就能建立贵贱有别、服位有等的社会秩序。

这一见解被后世崇奉儒家思想的统治者所认可,在之后几千年的朝代更迭中,用服饰来区分社会等级,规划各阶层的行为方式,协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进而达到加强统治、稳定社会的目的,成为中国帝制社会的理想统治模式。

明代建立严格的舆服制度,正是要利用服饰来区分身份的高低,建立尊卑有序的社会秩序。

经过明太祖、明成祖的努力,舆服制度经过多次修改和补充,明初基本建立了等级分明、赏罚有序的冠服制度,并颇有成效。

这个制度并非固若金汤,在执行过程中总会偏离轨道,明前期,服饰制度的混乱体现在官员和宦官服饰上,波动最大的一次发生在明武宗(正德)时期。

明武宗对心仪的官员和宦官随意赏赐,且根据自己的心情对服饰制度进行随意更改,引发了服饰制度的混乱,使官员们无所适从、猜疑纷纷。

《明武宗实录》记载,监察御史虞守随针对此事于正德十四年(1519年)正月上书武宗。

他指出,孔孟有遗训云,君子服饰言行均要符合先王制定的礼制,

服饰一事“其事若小,而所系甚大”,况且朝廷是四方之极,京城是天下之本,统治者的行为喜好历来被臣下和百姓所追捧模仿,万不可任性而为。

“盖中国之所以为中国者,以有礼义之风,衣冠文物之美也,况我祖宗革胡元腥膻、左衽之陋,冠服、礼仪具有定式。”

明初建立的一系列有严格等级之分的服饰制度,就是为了革除胡虏,恢复中华礼仪之风,建立君君、臣臣的等级规范。

而明武宗随心所欲地对官员进行赏赐,更改祖宗冠服法度,引发服饰制度的混乱、朝令夕改,只会破坏明初服饰礼法的初衷,破坏等级秩序,为后世带来麻烦。

明世宗(嘉靖)后来看到这个奏请,感慨道:“礼所以辨上下,定民志,故官民服饰、房舍、器用,祖宗皆有品第,著为定式。”

之后明世宗对服饰制度进行规范和补充,并强化《大明令》中关于服饰僭越的立法,从法律层面对贵族、品官、士庶进行约束,希望将服饰制度恢复到正常范围内,重新起到“明贵贱、别等威”的功效。

类似这样的记录还有很多,几乎贯穿有明一代,明政府屡屡发布关于服饰僭越的禁令,不断纠错,试图将服饰制度拉回正轨,重申服饰用以分辨等级贵贱的作用,确立衣冠服饰的政治地位。

明末大学者朱舜水先生在日本讲学时,弟子曾向先生问及饮食、衣服、器用之法与国家礼制的关系:“问:凡国家之礼制,饮食、衣服、器用之法,尚文则其弊为豪奢矣。

尚质以示节俭,则其弊欲至鄙吝矣,传所谓与其奢,宁俭,然又质胜文则野,不可不使文质并行也乎,乃于斯二物,如何防其弊乎。”

朱舜水先生答:“凡为天下国家之礼,在乎有制。有制则贵贱有等,上下有章,文不至于奢华,俭不至于固陃。古之人绘衣绣裳,山龙华虫,燦然可观。

豢豕为酒,宾主百拜,始终秩秩,何尝无文,何尝非质,质而至于野,文而至于靡者,皆无制之礼也。国家必欲崇俭,当自本根始,纷纷末制,何益于事乎。”

国家建立各种制度是为了贵贱有等,上下有章,严格的服饰制度也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在这种思想方针的指导下,明代品官服饰制度就鲜明体现了尊卑有序的秩序,同时,从官员的立场出发,官服于他们来讲也是体现身份的一个标识物,是官本位思想外化的产物,是对自己“寒窗苦读十年,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回报。

明代建立了等级严明、繁琐复杂的官僚体系,不仅根据职位分等,还依据品位分等,对等级的划分越来越细致,导致品官服饰之间的区分也达到前朝所无法比拟的繁琐和精细。

唐宋元的品官公服只是用服色来区分等地,且只有四种颜色的区分,无法达到从官服上一眼“辨等级”的目的。

而明代的品官常服通过补子和腰带,不仅区分了文武官员,更是将一品至九品、杂职一一区分开来,真正做到了使人“望其章而知其势”。

以服饰来体现身份地位,区分贵贱高下,这一观点根植于明代各个阶层的心中。

统治者和官员通过以乌纱帽、装饰着不同花样的圆领袍服、各种贵重材质制作的腰带组合成的官服(常服)树立了品官形象,彰显了身份地位,完成了社会上对于官员身份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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