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昭昭[完]

圆月说小说 2024-05-25 01: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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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棉花兔子

成亲前,我便知沈墨有个宠得如珠似宝的表妹。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正室又如何?表哥天天只宿在我房里。」我淡然如菊。「争宠?那是妾室干的事。我是八抬大轿进门的正妻,什么都不用争就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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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人都说我好福气,自幼与定国公世子沈墨订了亲,再过三个月我满十六岁便要成亲了。

定国公府急急地下了聘,定了婚期。

只是我知道,这些花团锦簇的表相都是给外人看的。

沈墨之所以着急娶我,是因为他要让他的表妹玉瑶进门。

他表妹已有两个月身孕,如果正室没进门,妾室生子,在高门大户之家,这可是丑闻。

所以他急着娶我。

定国公府把此事瞒得滴水不漏,可他表妹却将我拦在了茶楼雅间内。

玉瑶与沈墨自幼青梅竹马,常在府中住着。

因为沈墨对她极好,她穿戴和别的大家小姐一样,精致而娇贵,乌黑的发上簪着一只桃花簪。

玉瑶看着我,娇弱无比地喊了我一声,「表嫂。」

我打断她,「我还未成亲,姑娘可别叫错了。」

「那……昭昭小姐,玉瑶来找你,实属无奈。我与表哥自幼一起长大,我们两情相悦。除了表哥,我再无可托付的人,还请昭昭小姐给玉瑶一条活路吧!」

说完,她直接跪在我面前。

因为跪得用力,膝盖落地时,还娇呼了一声。

她的丫环要扶起她,气红了脸,「小姐你何苦求她?难道她嫁给世子,世子要娶谁进门她管得了吗?」

我用绢扇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地道:

「我本不想管,但你求到我面前,我不管也得管了。棋儿,先给这丫头掌嘴,在我们镇南王府,从没有主子说话,下人敢插嘴的。」

棋儿是我的贴身丫环,对我唯命是从。

一听我发话,走过去二话不说就甩了那丫头两巴掌。

那丫环尖叫起来,「你们敢动手?要是伤到小姐,你们几条命都不够赔的!我们小姐肚子里怀的可是定国公小世子!」

「呯」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丰神俊郎的男子走进来。

他一把扶起跪着的玉瑶,看着我,眼光冰冷不已。

「林昭昭,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大度的女子,想不到你在人后如此狠毒!何事要动手打人,还要玉瑶跪着求你?!」

啊,这个男人,就是我要嫁的沈墨,一个心里眼里都是别人的未婚夫。

我半蹲行礼,「世子安好,昭昭不敢。只因这丫环出言不逊,我才让棋儿教她规矩。」

「你怀里这位表妹,她为何要跪我,你不如让她自己说。我也不知有何大事,她要跪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离了你没法活,要我给她一条活路。」

雅房的门大门,我们的争吵已引了旁人关注。

沈墨黑着脸,看着我大声喝斥。

「玉瑶平日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必不会与人有争端!你平日里娇横,必是你看她好欺负!她现在的身体,如何跪得?」

我用扇掩脸,我堂堂镇国公府的小姐,怎么会自降身价与他在外争吵。

何况,事关子嗣,我不欲多说。

玉瑶知道吵下去对她没好处,拉着沈墨哀求。

「表哥,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昭昭小姐。」

在沈墨背对她的时候,她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浅笑。

棋儿「呸」了一声,后又冷笑。

「我家小姐什么都没说,你一进来就说除了你表哥就没活路了。这是你和你表哥的事,和我家小姐有何关系?你们关上门自己说便是了,何苦跑到外面满大街地喊!怕人不知道你喜欢你表哥,不知道你已经珠胎暗结吗?!」

2.

说得好!

这就是为什么碰到要吵嘴的时候,我一定会把棋儿带着,她一个人能吵赢十人。

我不欲多言,一回到府里就将此事告诉了母亲。

母亲让贴身嬷嬷去了定国公府,给定国公夫人递话:

我家姑娘脸皮薄,被你们表姑娘拦住,跪着要她给条活路。

姑娘吓坏了,说与世子只是定了亲,如果世子另有心上人,还怀了孩子,也不好夺人所爱。

特地来与定国公夫人说,我家姑娘向来心善,见不得人又哭又求的,一门亲事罢了,不至于要闹出人命来。

定国公夫人一听这话,气得个仰倒。

和镇国公府的婚约,关系着两家的前程,岂是儿戏?她岂能允许有人破坏?!

瞒得滴水不漏的事,被玉瑶自己说了出去,想悄悄把有孕这事瞒下来是不行了。

沈墨一回府便被定国公叫到跟前,狠狠训斥了一顿。

说如果他如此不爱惜名声,世子之位可以换人做,这威胁立刻让他服了软。

第二天,沈墨便跟着定国公夫人到府中道歉。

定国公夫人握着我的手,和我母亲羞愧地说:

「幸亏昭昭懂事,没有和那上不得台面的玉瑶闹起来,这便是大家小姐的庄重之处了,不像小门小户的那些人。」

「这都是墨儿的错,昨日他父亲回来打了他十几板子,说下次再犯定不饶他!」

说完狠狠瞪了沈墨一眼。

我母亲脸色不好看,但两家联姻是大事,不能因为一个未进门的妾室而有变数。

母亲冷着脸,「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只是正室没进门,妾室生庶长子……这事,恐怕我们国公爷不会答应。」

定国公夫人脸皮发白,那玉瑶肚子里的毕竟是她的孙子。

但是为了大局,她仍然咬着牙保证。

「放心,我们府里绝不会有个庶长子!」

沈墨猛地站起来,「母亲,那是你的孙儿!」

转眼看着我,求我,「昭昭妹妹,你向来心善,那孩儿生下来也是要叫你娘亲的,你便高抬贵手吧!」

我母亲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定国公夫人大喝一声。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便让你父亲把世子的封号给你弟弟!」

沈墨跌坐在凳子上,面如死灰。

3.

定国公夫人把一个锦盒放在我手里。

「昭昭,他是昏了头了,不必理会。这是给你的赔礼,让咱们昭昭受惊了。」

我看着锦盒里的铺面契约,沉默,这赔礼价值万金。

当晚,母亲的贴身嬷嬷跟着定国公夫人回府,看着让人熬了一碗浓浓的落子汤进了玉瑶的院子。

玉瑶痛得哭喊了一夜,凌晨,腹中孩儿便没了。

三个月后,大婚的日子到了。

镇国公有三个儿子,但女儿,只有我一个。

父亲母亲给我准备了整整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十里红妆进了定国公府。

拜了堂,入了洞房,掀了盖头。

刚要喝合卺酒,有丫环在院子里大叫,「世子爷,不好了,玉瑶姑娘晕过去了!」

沈墨马上站起来,合卺酒杯摔在地上,我按住他。

「夫君,我去看看玉瑶表妹。」

沈墨皱眉,「玉瑶从上次……身体就不好,时时发病,还是我去看看。」

我看着他,语气温柔。

「这不过是后宅小事,哪里需要世子爷出面?叫人知道了会说世子爷痴缠内纬,也是我这个世子夫人的过错。」

「棋儿,拿贴子请大夫,把我陪嫁的那支三十年的人参拿出来。」

沈墨看我做事妥当,听我说得有理,洞房花烛他如果去了玉瑶房里,传出去,估计父亲母亲又该骂他了。

于是,他点点头,「我知道昭昭行事妥贴,玉瑶便交给你了。」

我到玉兰苑的时候,玉瑶正穿着娇美的白色衣裙,散着头发,娇弱地倚在门边上看着院门。

好一副美人图。

棋儿骂玉兰苑的下人。

「姑娘不是头晕?居然不伺侯她躺着还站出来吹风?大冬天的穿着一层纱,你们这是作死呢?」指桑骂槐,打鸡骂狗了一顿。

玉瑶震惊地看着我,「表哥呢?表哥怎么不来?」

我吩咐四周。

「快把玉瑶姑娘扶回屋去。妹妹也真是,身子弱还到处跑。快躺下,太夫快进来看看。把衣服披上,总不能让大夫看妹妹穿成这个样子。」

玉瑶苍白着脸指着我哭喊。

「一定是你不让表哥来,表哥听说我病了不可能不来看我!」

棋儿冷言,「姑娘消停些吧,世子爷大半夜跑一个姑娘家内院像什么话?姑娘还没抬成姨娘呢,急什么?」把玉瑶说得摇摇欲坠。

大夫来了诊脉,摸着胡子说:

「小娘子身体强健得很,药也不必开了。头晕?是不是天天躺着睡久了?」

我笑了笑,「我们表姑娘娇贵,大夫还是开个药给她补补。」

下人送大夫出去,我看着玉瑶。

「今日是我和世子大喜的日子,是镇国公府和定国公府的脸面。你要作死给这洞房花烛夜添堵,谁也救不了你。」

玉瑶苍白着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轻笑,「很快就懂了。」

4.

那汤药是喝了让人头晕昏沉沉的,她既然头晕,那便晕着好了。

让我陪嫁的丫环盯着熬了,一滴不剩给玉瑶喝了下去。

回到新房,把大夫的话说了,沈墨放下心来,笑着说:「多谢昭昭。」

我娇嗔道:「我既已嫁你,便与你是一体的,自然万事先考虑夫君,哪里需要谢了?」

沈墨觉得我实在懂事,连他心爱之人都肯照拂,更是高兴万分,甜言蜜语地说日后一定只以我为重。

第二日,我们早早起了去正院给长辈敬茶。

一到正院,便看见玉瑶穿了一身红得耀眼的衣裙站在一旁。

她双目含情看着沈墨,期期哀哀地叫。「表哥。」

沈墨丢下我,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这么早,你怎么就过来了?身子不好怎么不歇着?」

玉瑶用丝帕擦了眼角的湿意,「昨晚我不是有意扰了你们的洞房花烛,玉瑶特地来给姐姐道歉。」

说完她轻轻半蹲行了个礼。

我点头回应,「听闻你也出身读书人家,知书达礼,也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玉瑶眼泪掉下来,沈墨搂住她,带了一丝不耐烦的看向我。

「玉瑶身子不好,胆心又小,她定不是故意的。」

定国公夫人咳了一声,旁边的贴身嬷嬷立刻笑道:「时辰到了,新人快给长辈敬茶。」

说完,嬷嬷出来扶了我进去,眼睛狠狠剜了一眼玉瑶。

见完礼,吃过早饭,国公爷有公务出去了。

沈墨看着玉瑶,开了口,「母亲,我现下已成亲,我想抬玉瑶进门。」

婆母狠狠盯了他一眼,怕我不高兴。

「墨儿,你也是大人了,新婚第二日,你可知在跟我说什么?」

沈墨还想说话,我马上拉住他,看向婆母。

「母亲,玉瑶姑娘的事,你应了夫君便是。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他与玉瑶姑娘青梅竹马,情深义厚,不如全了他的痴心吧。」

婆母心疼我,狠狠瞪了眼旁边着着的玉瑶,拍拍我的手。

「我的儿,我只怕委屈了你!」

我看着沈墨,温柔地笑,「夫君高兴,我不委屈。」

沈墨也觉得自己新婚第二日便要纳妾有些过意不去,愧疚地看着我。

我说:「只不过,纳妾这事不好大办。反正玉瑶和夫君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不如,就借着今日,让她给我敬个茶,我喝了便当纳她进门吧。」

说完我看了沈墨一眼,面上带出几分为难,「不想大办是怕我家知道,镇国公府面子上过不去。」

沈墨一听,觉得我真是太体贴疼人了,忙应道:「好,好!玉瑶,给夫人敬茶。」

玉瑶一听只敬茶就当进门了,很是不乐意。

「表哥,你说要娶我做贵妾的,要大摆宴席让所有人知道。」

沈墨哄她,「以后补办,补办好不好?」

我插了句话。

「妹妹要改口了,做了妾,以后可不能再叫表哥。让外人听了,只会以为我们定国公府没有规矩。」

玉瑶眼睛一红,看着沈墨,「表哥,我从小便叫你表哥,怎么以后就不能叫了?」

不等沈墨说话,我先开口。

「做表妹也行。我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了,以后大家当亲戚走动。可要做妾,从今就不能叫表哥,见我也要行妾礼,行事都要按妾室的规矩,你可想好了。」

5.

玉瑶扯着沈墨的袖子让他帮忙说话。

沈墨却知我说的是有道理的,劝她,「好了,叫不叫表哥我都是你表哥。以后,你按夫人说的做便是了。」

玉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淡笑。

出嫁前,母亲教导我,男人的爱宠不过是过眼云烟。

掌控后院、生个儿子,稳稳地坐好世子夫人的位置,有镇国公这个娘家,谁也动不了我一根头发。

这种小恩小爱的妻妾之事,压根不在我心上。

沈墨爱宠谁宠谁。

玉瑶跪在我面前,端了茶敬我,「夫人请喝茶。」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慢悠悠接过茶,作势沾了下唇。

然后脱了个镯子给她,当礼成了。

我淡淡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嘱咐。

「我不知道你以前如何,但是现在进了沈家门,便是沈家的妾。一切行为举止,不能给府里丢脸。每日晨昏定省,妾的规矩都要做好了才是。」

沈墨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疼不已,帮她说话,「好了,这些以后夫人慢慢教也就是了。」

一连两日,沈墨都宿在玉兰苑。

第三日回门,玉瑶一早便来请安,打扮得花枝招展,笑着行礼。

「夫人,我来晚了。夫君一直歇在我房里,我让他回来他偏不愿意。等我好好和他说说,定要让他多花些时间陪夫人才是。」

我抬眼看她,「棋儿,玉姨娘侍寝辛苦,去库房取二两碎燕赏她,好好补补。」

我压根不在乎沈墨在不在我房里,如果成亲那日我能怀上孩儿,他一辈子不进我房我都乐意。

玉瑶沉下脸来,「你是正室又如何,表哥还不是天天宿在我房里!」

我笑出了声,「玉姨娘,跟你说过要守规矩,偏你怎么都学不好。罢了,才两日,别急,好日子在后头呢。」

三朝回门,父母兄长们都在家等我们。

沈墨跟了父兄去喝酒,母亲拉着我的手到了后院。

成亲前我告诉母亲我厌恶沈墨,母亲说那便快快生下子嗣,坐稳了世子妃的位置,给他纳几房美妾,就算不亲近他大家也说不出我的错处来。

于是,母亲在我成亲前便开始按我的要求帮我物色人选了。

母亲让贴身嬷嬷带了个人进来。

我看见她,愣了一下,这姑娘真真是长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

母亲说她是孤女,叫桃娘。被舅舅卖到青楼,刚调教好还未接客便被母亲叫人买下了。

她签的是死契,命都紧紧拿捏在我们手里。

桃娘精通琴棋书画,最绝的是会舞。

我很满意。

摇摇欲坠的桃花瓣下,桃娘穿着沈墨最喜欢的碧色衣裙,跳了一支云中舞,让进来接我的沈墨看呆了眼。

我微笑,成了。

回到定国公府,我禀了婆婆,当晚便抬了桃娘做姨娘,给她住的院子选在玉兰苑隔壁的杏花苑。

沈墨极喜欢桃娘,叫人拿了许多首饰给她。

我让人大张旗鼓地送过去,吵吵嚷嚷,全府皆知新姨娘得了世子爷宠爱。

我高兴,赏了一桌席面给玉兰苑,告诉玉瑶有新姐妹入府,大家一起沾沾喜气。

听说杏花苑里正是情到浓时,那边玉瑶又晕了过去,叫人去找世子爷,被世子爷骂了出去。

玉兰苑的灯亮了一夜,哀怨的琴声也弹了一夜。

更厉害的是,桃娘听了隔壁院的琴声,编了一支舞。

伴着琴声在沈墨怀里跳了一曲,让沈墨爱得不得了。

6.

第二天一早,桃娘来请安。

玉瑶打着厚厚的粉也来了,可再厚的粉也能看出她哭过。

看见桃娘,她两眼喷火,开口便道:

「这是新来的妹妹罢?哎呀,真是长得漂亮,是从哪个青楼买来的?」

沈墨穿戴好出来,听到此话,看见桃娘一脸可怜,立刻喝斥玉瑶。

「你胡说什么,桃娘是清白人家出身。」

然后他转头温柔地看向桃娘,「好好跟夫人请安,别怕,晚上我回来陪你吃饭。」

桃娘红着脸,千娇百媚地挠了挠他的手心,眉目传情了一下,沈墨才走了。

玉瑶马上追过去,「表哥,表哥!」

沈墨看见她追来,倒有一丝别扭,毕竟才刚纳了她,不到两天又纳新人。

「表哥,你不是说心里只有我,以后会想办法让我做平妻吗,如今怎么又纳了一个小妾回来?」

沈墨听玉瑶连平时私下里说的要抬她做平妻这话都说出来,吓了一跳,忙道:

「什么抬做平妻?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男人三妻四妾乃寻常事,昭昭一个正室夫人都不吃醋,你个做妾的,居然在这儿质疑爷?」

说完甩开手就快步离开了,丝毫没看他身后清白着脸、摇摇欲坠的玉瑶。

连着几天,沈墨都歇在了桃娘房里。

玉瑶按捺不住,跑来我面前哭。

「夫人,那个狐狸精一个人霸着表、夫君不放,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喝着茶,漫不经心的安慰她。

「玉姨娘,桃姨娘是新人,世子爷瞧着新鲜,偏爱她实属正常。你跟了世子这么久,也算老人了,看开些吧。」

玉瑶揪着手帕,「可是她都越过夫人去了,我是为夫人不平!」

我笑了。

「为我不平?不必,我是正室夫人,无论哪个妾得宠,不过玩意罢了,谁也越不过我去。只是玉姨娘倒是要好好想想办法才是,你和世子不是青梅竹马?怎么刚得了新人就把你忘了?」

玉瑶听得脸色发白。

是啊,她和她表哥两情相悦,怎么能一见了别的新人就把她忘了呢?!

她必须要给自己挣一条出头的路!

一般主母吃饭,妾室是要在一旁侍候的。

但是我向来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旁边人多,便许了两个妾室不用侍侯饭食。

结果这日早饭,玉瑶还是早早地来了,帮着棋儿端粥摆菜,好不殷勤。

她站在我身边帮我布菜,边笑边说:「这鱼脯是厨娘的拿手好菜,夫人尝尝。」

谁知她刚夹了一块,突然就放下筷子捂嘴出去了。

沈墨疑惑,「是生病了?可要找大夫看看?」

玉瑶没一会儿就重新进了屋来,娇弱又略带羞涩地笑着。

「不用请大夫,表哥,玉瑶不是生病,昨日请大夫诊过脉了。」

沈墨:「那是吃坏肚子了?」

玉瑶在我跟前一跪,「求夫人饶命,给玉瑶一条活路!」

沈墨扶起她来,「这是干什么?」

我放下筷子,欢喜地笑了。

「世子爷是男人,不懂这些个妇人事儿。玉姨娘应该是有身孕了,恭喜夫君。」

我看着玉瑶,「你好好养胎,这可是你的福气。」

玉姨娘怀孕的事一下子传遍了国公府,这可是定国公府世子爷成亲后名正言顺的第一个孩子。连婆婆都赏了东西给玉瑶。

仗着有身孕,玉瑶各种地折腾。

今日要血燕,明日要肥鸡,一时说胸口闷,一会说心情不好。

只一次听了桃娘的琴声,感觉全身都舒畅了。

从此,她便要桃娘给她在屋外弹琴,说是如此才能吃得下饭。

晚间只要沈墨不歇在她那里,她半夜就会腹疼不已,常半夜将人从桃娘那里叫起来。

连沈墨歇在我这儿,都被她叫走过几次。

闹多了沈墨也不耐烦。

「这天下女人怀孩子,哪个像她这么多事儿!」

我安抚他,「算了。不是你说的,玉瑶胆子小,又没经过事。孕中多思罢了,你多陪陪她。」

棋儿和贴身嬷嬷气得脸色发黑。

我弹了弹刚涂好的鲜红指甲,吹了吹,「不急。」

7.

玉瑶仗着有身孕,很是趾高气昂了一段时日。

棋儿几次想说她,都被我拦住了。

这日早饭,我看着她弱柳扶风地靠在沈墨身上,哼唧心口疼,要表哥揉才能好的样子,一阵恶心。

加上她身上浓重的香粉味,我忍不住吐了出来。

嬷嬷吓坏了,院里丫环们去报告国公夫人的、去请大夫的,顿时忙乱起来。

连沈墨都骇了一跳,站起来扶着我,「昭昭这是怎么了?」

玉瑶撇嘴,「夫人莫不是看不得表哥多陪我一些,便装病吧?」

我捂着嘴,胸闷得发晕,嬷嬷忍不住气,开了口。

「玉姨娘!夫人不舒服,你不问安侍候,竟还敢冷言冷语?因着你怀孕,夫人一再忍让你,难不成叫你忘了自己做妾的身份了?!」

沈墨也知她不对,忙和我说:「玉瑶怀孕有些娇气,昭昭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玉瑶装模作样地用手扶着什么都显不出的腰。

「我也想侍候夫人啊,可是我正怀着孩子呢,头也晕,身上也不舒服,可不敢有点什么闪失。我这肚子里的,是定国公府的长孙呢!」

大夫来得极快,给我把脉后恭喜。

「夫人已有一月的身孕了,恭喜世子,恭喜夫人。」

这消息一下在定国公府传开了。

嬷嬷给了大夫赏钱,婆婆马上到了我屋里,小心招呼着让我坐好,交代我只管养胎,别的什么都不要操心。

她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了,「这可是咱们定国公府的嫡长孙,可要小心着些。」

玉瑶甩着手帕在旁边嘟囔,「我肚子里的才是长孙呢。」

当然,没有人搭理她。

她看着满院的热闹,咬了咬唇,让丫环扶着走了。

玉瑶在院子门口见到了桃娘,忍不住阴阳怪气。

「啊呀妹妹,现在我和夫人都有身孕了,你可要努力才是。不过,你这面相,看着也不像有福气的!」

桃娘不理睬她,只站在门口问了安,便回去自己的院子,安安分分的绣东西去了。

我也有了身孕,玉瑶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怕厨房薄待她,一天三餐叫丫环去守着。

但凡我有她没有的,便到沈墨面前哭,说我交待厨房看不起她。

世子爷马上到我面前来要说法。

「你是当家主母,怎能苛待玉瑶?她不过是比你先有身孕罢了,你这作为忒小气!」

我二话不说,马上交待下去,肥鸡肥鸭肥鱼肘子全往玉兰苑送,免得落个小心眼的名声。

自这之后,玉瑶也没了害喜的症状,吃得格外香。

每次吃饭,她那丫环便哄她开心,「一定是肚子里的小公子想吃呢。」

一个月下来,玉瑶明显胖了一圈。

我让人按宽松的衣裙给她做了新衣,她居然没觉察自己胖了。

在后花园散步,她撑着腰笑看着我。

「夫人,您说我儿要是生下来,您肚子里的妹妹,可要叫他哥哥。」

棋儿大怒!

「呸,有没有规矩,这话也是你说的?!你怎知你肚子里便是小公子,我们小姐怀的就是个女儿了?」

我淡笑,「女儿有何不好,花朵一样的漂亮。先开花后结果,也极好。」

我慢慢地走在荷花池边,并不看玉瑶,只是轻声道:

「只是玉姨娘,你肚子里是不是小公子我不知,但一定是个好吃的孩儿。看你的脸,都圆了一圈了。」

大家立时便笑起来。

玉瑶气急败坏,走过来挤在我身边,突然脚一扭,就把我往池水里撞去。

棋儿早有提防,一直将我扶得稳稳地。

反而是玉瑶这一撞不成,直接摔在了地上。

「哎哟,我的肚子好疼啊,救我的孩子!」她这下摔的狠了,捂着肚子叫疼。

「快,叫大夫!」

「把姨娘扶回玉兰苑去。」

「啊,地上有血!」

一小块血污慢慢滴印在了鹅卵石子上。

8.

我捂着肚子一阵后怕,要是我被她撞下去,可是不得了。

玉瑶抓着沈墨的手痛哭。

「是夫人推我,我才摔倒的!表哥替我做主啊,我的肚子好疼,表哥救我!」

沈墨恶狠狠地看着我。

「林昭昭,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就下得去如此下毒手,怎么就容不下她?!你这般心胸,如何做得了我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我摇头,「我没有推她。」

玉瑶尖叫,「如果不是你推我,我为何会摔倒,还是在你身边摔倒!你敢说你没推我?表哥,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棋儿上前争辩。

「我们小姐压根没碰她,是她挤过来摔了,还摔在小姐身上!要不是我扶得稳,小姐都要被她推到池塘里了!」

玉瑶哭倒在沈墨怀里,用恨恨的眼光看着我,「表哥为我做主啊,表哥!」

正吵着头疼,大夫来了,沈墨让到一旁给大夫诊脉。

因为事关定国公府的子嗣,请的是京城最出名的妇科圣手前来。

大夫诊完脉,奇怪地摇头。

「这位小娘子并未有怀孕的迹象,应该只是葵水来了,并无什么大事,有何大惊小怪?」

大夫一语惊四座。

婆婆瞪大了眼,语气严肃。

「没怀孕?上个月诊出说有一月身孕了,今日摔倒还见了红,怎么会没怀孕?您没弄错吗?」

大夫肯定地回答,「老夫诊脉绝不会错,您府中也可以再找两个大夫来瞧瞧。确实没有怀孕,只是葵水来了有些腹痛而已。妇人这种病症很是普通,一般大夫都能诊出来。」

府里就有自己的府医,婆婆马上派人叫了来再诊。

府医点头认同大夫的说法,确实没有身孕。

玉瑶疯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上次是哪家大夫诊的脉?派人去好好问问,事关子嗣这样大的事也能诊错?」

我寒了脸色,看向沈墨。

沈墨马上派了随从出去,很快便打听回来。

耳语一番后,沈墨唤人,「将人绑进来。」

被绑进来的是回春堂分堂的一个小大夫,在逼问之下,说出了是玉姨娘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要他开一味药。

那药喝下几日后,就会出现假孕的脉相,但是两个月后喜脉就会消失。

也就是说,她从未怀孕。

而且,她还打算用计把这祸事嫁祸在我或是桃娘身上,只说孩子没了,到时候便可一箭双雕。

沈墨一巴掌打在玉瑶脸上,「毒妇,你骗得我好苦!」

玉瑶摇头满脸泪水,「表哥,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啊!」

人赃并获,她仍是抵死不认。

她坚称是被回春堂的大夫骗了,一定是有人要害她,才让她吃了那个假孕的药。

她苍白着脸披散着头发,哭得伤心。

「表哥忘记我们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吗?你说过会永远只爱我一人,会永远护着我,现在却相信别人不信我!」

桃娘在一旁怯怯地开口。

「玉姨娘,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能在子嗣上骗世子爷。世子爷对你这般好,你怎能做这种事?为了争宠,拿这样的大事开玩笑,也太不懂事了些。」

玉瑶指着她尖叫,「你这个狐狸精,一定是你害我!你迷得表哥晚晚宿在你房里,还想用这种法子害我!让表哥厌了我!你这个毒妇!」

说完她拿起一个茶杯摔过去,砸在了桃娘腿上。

桃娘「哎哟」摔倒在地,双目含泪地看着沈墨。

「我没有,爷,我没有做过。」

如葱根的纤纤玉手抚在腿上,娇怯可人,让人心怜。

9.

看着哭得披头散发、身材变形的玉瑶。

再看看摔在地上我见犹怜的桃娘,沈墨毫不犹豫地心疼桃娘。

「我知道,你最是心善,向来没有心计,如何能知道这种脏污勾当?」

他将桃娘扶起,转头冷冷地看着玉瑶。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了争宠,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吧,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话落,沈墨抱着桃娘就走了。

玉瑶大叫,「我是被人陷害的!表哥,表哥你骗我!你说了只会喜欢我一人,你说过的。你现在居然相信别的女人不信我,你骗我!」

所有人都被撤出了院子,只留了两个小丫头看门。

玉瑶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地念叨着,「你说了只爱我一个人……」

我站在床边看着她,神情冷漠。

「男人的话岂可信?说了只爱你一个那又如何?他自幼与我订亲,也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娶我一人,不会有妾室通房。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和你私相授受,珠胎暗结。」

我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出去,不再听后面的哭声。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局。

这样的药,高门大户中的主母们见过的不少,用过的也不少。

百试百灵,总有人会中招。

而最最要紧的一件事是,玉瑶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

除了我和母亲,所有人都不知道,当时给她灌下的那碗落子汤里,不但有落子药,还加了一味红花。

喝了它,玉瑶再无怀孕的可能。

我有身孕,玉瑶被禁足,定国公府只剩一妻一妾在沈墨身边。

我看着窗前静静绣花的桃娘,忍不住心软。

「桃娘,我做主把你的避子汤停了吧。现在只有你侍候世子爷,如果有福气生个一儿半女,日后的日子也有个盼头,不至于难过。」

桃娘跪在我跟前,说当初舅舅卖她到青楼,母亲将她从火坑里赎出,让她免受污辱。

她感恩母亲,在入府前已自愿吃下绝子药,她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

我长叹一口气,由她去了。

秋天,我生下一个男孩,小名叫郁哥儿。

我产后一直身体不好,大夫说生产时受了伤,可能很难再有子嗣了。

沈墨日日宿在桃娘处,觉得桃娘温顺听话。

桃娘还学会了煲一手好汤,日日煲了补身的汤给他喝。

我觉得她极好,和沈墨提了将桃娘升做贵妾。

沈墨觉得整个生活再美满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和桃娘都再也没有怀上子嗣。

我贤良淑德地再给他纳了两房美妾,但是也一直无生养。

别人眼中定国公世子真是艳福不浅,妻贤妾美,除了子嗣单薄,别的都好。

他永远不知道,桃娘每次给他煮的那碗汤里加了药,一日日喝下来,他再无生育的可能。

定国公府,只能有一个孩子,那便是我的儿子郁哥儿。

我对于沈墨纳不纳妾已经毫不关心,我精心地教养郁哥儿,教他识人懂礼,看他慢慢长大。

闲暇时,我抱着郁哥儿在院子里看花开花落,开心地逗着他说:

「郁哥儿,你什么都不用争,定国公府都是你的。」

郁哥儿十五岁那年,沈墨死在新纳的美妾屋里。

府医说是马上风,这样死的理由实在不堪为外人所道,国公府对外宣称他暴病而亡。

郁哥儿十六岁,老国公爷为他请封了定国公世子。

赐封下来,我的郁哥儿成了京城最年轻的世子。

那年夏末,我和桃娘在国公府的湖里赏荷,桃娘问我:「夫人,您这一辈子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用扇子挡了阳光,看着湖里的荷花,满意地笑。

「我最想做的都已经做到了。以后,我只想含饴弄孙,做个有福气的老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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