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张玉环26年冤狱终得昭雪,他一共被关押了9778天,是公开报道中被羁押时间最长的申冤者。所谓人生在世3万天,他一辈子的三分之一,最有精力最丰富的三分之一,都是在冤狱中度过。
他的归来,也让他的前妻,宋小女,也受到舆论的关注。这些关注中,也有很多人骂她。说宋小妹早年虽也为丈夫之事奔走,但没一直坚持。现在,张玉环眼见着会得一大笔钱,她就来了;也有人说,她说张玉环欠她一个拥抱,显得对前任丈夫仍有感情,这很虚伪,而且,不合适,因为意味着对现任丈夫,某种程度上不忠诚。还也有人批评她改嫁。这些事,都给她招致了不少骂名。
也有人为她辩护,说她是为了抚养孩子才改嫁,这也是不公平的。对她,对她后来的丈夫,都是不公平的。
这种说法,暗含了三个判断。
第一,她的第二次婚姻,没有自己的情感需求,甚至也不该有,仅仅是被迫。
第二,她都第二次婚姻,某种程度上,是忍辱负重,仅仅是为了抚养孩子,完成对前夫的责任。就像唐僧的母亲,被歹人劫持了,为了抚养唐僧才忍辱负重十八年,最后,报仇雪恨之后,就从容赴死。
第三,宋小女与第二任丈夫是没有感情的。
这些说法,看起来是为宋小女辩护,但仍然是一种贞节观,即强调对前夫的责任,只不过在现代社会,做了妥协与变形。但仍然是在弱化、矮化女性,把女性放在一种从属于男性的地位。这种观点,可以解释她说的要一个拥抱——因为与现任丈夫没有感情,与前夫才是真情,那么,自然抱一抱是合理的。也可以为她第二次婚姻寻找一个自洽于贞节的理由。但是,却无视了女性本身,以及生活的复杂性,是错的,陈腐的。
然而,遗憾的是,这个观点被广泛的接受了。
那么,该如何评价她。
首先,她是一个受害者。一开始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到最后却夫离子散,只能远嫁他乡。
第二,她对张玉环出狱产生的一系列情感反应,是真诚的。或者更严谨的说,这种真诚,是可以理解的,正常的,合理的。
生活很复杂,人性更复杂,她可以对前夫有感情,也对现在的丈夫也有感情,这都是可以成立的。这是人性的复杂之处,社会的现代化,正是为了人性的解放。
第三,她再嫁,有现实因素,考虑到自己于孩子,这正常,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有现实因素。但是,仍然有她自己的情感需求,有相濡以沫的感情。这些就足以构成婚姻的充分理由。二婚是正常的,合理的选择,更不是道德上的缺陷。不能说二次婚姻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抚养前夫的子女。她的第二次婚姻,无需以此来合理化。
宋小女与第二任丈夫仍然是有感情的。她再次结婚后,得了癌症,自己想放弃,第二任丈夫就告诉她,要坚持治疗。她现在也说,让子女陪在张玉环身边,自己要回福建去陪现任老公。
第四,她对张玉环是有情有义的,帮她申诉,虽然可能后来频次少了;两个儿女的抚养,她也一直拿钱。也一直没有割断与张玉环的联系。虽然这26年,对宋小女来说,未必是一个非常悲情的故事,但说一句有情有义,也不为过,不必以完美来要求任何人。
我觉得,这才是基于个体权利、自由,经由逻辑推导,结合现实得到的女权主义观点吧。
可以预见的是,围绕张玉环的巨额国家赔偿,还会有很多酸甜苦辣咸、悲欣交集、人情冷暖的故事。这就是生活。在这个当中,宋小女得到一部分补偿,我觉得也是合理的。
最后说说国家赔偿,我觉得对于越长的冤狱,不妨给与更高的赔偿。因为对个人,对正义的损害,都不是线性的。冤狱5年、10年、20年,坐了20年冤狱的,所付出的惨重代价,不是5年冤狱的4倍。因为是整个青春,与社会隔离更久,社会功能受损害更大。
其次,张玉环长期被关押,社会功能受损,与社会脱节、缺乏对社会认识的情况下,这笔钱很难维持住,往往会被周围的人骗、被不恰当的投资出去,或者乱花。相关政府机构,社会组织,可以为他提供帮助。
分析很中肯
为什么要骂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看不到希望,很多人都会放弃,连她自己都会放弃,为什么要把注意力转移到曾经帮助过他的人身上?而不是反思为什么有这么多冤案?罪魁祸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