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挫切莫心枯槁|用古代“三不朽”的标准衡量屈原,他合格吗?

通鉴锐圆 2024-02-11 09:4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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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屈原,我们再聊一聊。

屈原这个历史人物,是一个重要的文化符号,和我们当代人关联也非常紧密,别的不说,我们每年的五月端午节,国家都要放一天假。“端午节”既是一个民俗的节日,一个传统文化节日,同时也包含着纪念屈原,弘扬爱国精神的意涵。

中国古代有“三不朽”的说法,何谓“三不朽”?《左传》中有这么一句话:“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最高级的是立德,古人的标准是“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就是“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则是“言得其要,理足可传。”用现在的话讲就是,立德是做标准,立功是做产品,立言是做方案。

我们用古代的标准来,来审视一下屈原。

我们倒过来说,首先说立言。

立言的话,屈原是完全可以称之为不朽的。上回我也提到,屈原的诗歌,他的离骚体,这个是冠绝古今的。一位作家或诗人,创制一种文体,开创即巅峰,屈原和楚辞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关键是屈原在他所有作品里所表达的思想,在今天仍然有价值的,用一句很俗的话讲,就是有正能量的。

屈原诗歌达到了艺术审美和思想教化的度的结合和融合,一出道即巅峰,所以说屈原立言,仅凭这一条,就可以称为不朽。

我们再说立功,即使从专为屈原立传的《史记》看,屈原在事功方面很难讲“功济于时”,甚至可有可无。屈原是通过自己的作品来表达自己的热爱楚国、心系怀王的,这和后世的陆游、辛弃疾大致相同,他们很少机会、也没有卓越的能力来实践、体现自己的爱国主义。为了让屈原的形象高大完美,后世的文学作品,为屈原增加了不少“行动”——思想和情感太难在舞台上表达了,由郭沫若的五幕六场话剧《屈原》开始,后来的文学影视作品,都把屈原塑造成一个不仅有爱国精神和情操,而且他也是当时代一个思想非常敏锐,政治观察力非常敏锐,在国务活动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政治家,参与了楚怀王时期的这么多重要政治活动,和楚国的投降派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但是我们认真如果读历史书的话,就会发现,在剧作中屈原所表现出来的政治远见,其实是“借用”了陈轸的故事,剧作家把当时代其他人的话语、表现和行为,都等于汇聚到屈原身上来了。包括和屈原作对的反而人物,也是几个人物“集中”成一个人物。这都是艺术表现特别是舞台艺术表现必须这么处理的。写一部话剧,把陈轸和屈原同时写进来,他们这两个角色就非常同质化,这个是不利于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的。

在文艺创作中,这样做有传统的。《三国演义》就是把好多别人的智慧故事加到了诸葛亮身上,使这个人物的形象更突出鲜明。这个是文学家创作常用的手法。这个是允许的,因为人家是创作文艺作品,不能死抠史实。

问题在于读者,高明的读者要把文学家创作的作品和史实(其实也是一种文本,《史记》的很多传记也挺像文学作品)区别开来。文学作品要当文学作品来欣赏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把它当成历史来看,就会有问题。

那是不是剧作家在误导观众呢,是不是文学在挺有道理真相或创造“真相”误导人民呢?这个要看具体的作家作品,具体时代背景和时代需求。历史不仅是当是时严谨的史家所记录的,也是后世人民群众所传诵的,加油添醋势不可免,关键是当下的你要有辨别能力,还要有辨别的需求。总之希望年轻的朋友,能多读历史书,能有通达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进而对历史、对文艺作品、对现实生活都有一种包容的理解力。

话题收回来,就立功这一条而言,屈原做得一般。事实上他的性格、他的这种文人气质其实是不利于他在政治上有什么发挥的。所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的立功者,基本上都是意志坚定、百折不挠、忍辱负重、能屈能伸、见风使舵、随机应变、虚与委蛇、甚至鲜廉寡耻,甚至能昩着良心做一些坏事的人。屈原很纯粹,皎皎者易折。

最后我们讲立德。在中国的历史上,堪称能立德的人并不多,屈指可数。

立德的标准非常高,往高了说,就是要为万世立法,非伟大智慧、伟大人格且恰逢一个伟大的时代才有机缘做到;往小了说,也需要完美的人格,衡定这种“完美”的标准要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也就是你立的“德”,不仅是一个时期,一部分人的主流价值,而且要经得起历史考验,要有一种超越性、跨越性。德因时变,谈何容易。

我们今天所谓立德,大概就是要符合全人类的价值观,符合一个国家的主流的价值观,立德就是彰显这种价值观,就是要为这种价值观增添新的内涵,不能创制新的宏大的架构,但可以添砖加瓦。

屈原的核心的价值就是爱国,或者是爱国主义。

《史记》称颂屈原“眷顾楚国,系心怀王”,这和今天的爱国主义非常同构。爱国主义的爱,包括了爱国土山河,爱历史文化,也必须“系心怀王”,爱今天的政体、政权和政治领导人。

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必须认知到,屈原首先是楚国的贵族,在那个分封时代,贵族你必须爱自己的国家。因为当时的国与家,都是贵族们私有,国家给予了你很多利益和好处,这个和平民是不一样的,贵族爱国不仅是义务,更是责任;贵族必须爱国,而平民在那个时代是可以选择的,不然,我们不能解释那么多人周游于各国连横合纵,兜售自己的学说,我们不能指责孔子、子思、孟子、吴起、商鞅、苏秦、张仪……这么多人是叛国者,就因在为他们都不在为自己的“祖国”做事了。我们可以从屈原“眷顾楚国,系心怀王”升华出今天的爱国主义,但不能用这个爱国主义去衡量评判要求当时代的人。

当时没落的贵族和平民是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爱“国”的。另外,屈原是曾受到楚怀王的重用的,甚至是喜欢宠爱的,大领导一般都爱才,特别是文才,楚怀王对屈原有知遇之恩,从个人情感上,他是“系心怀王”的。当然他在自己的作品里不能直接向君王表达这种感情的,于是就婉转地自喻香草,自喻美人,所以有学者说屈原有一种“香草美人”情结,其实这个也正常,中国古代文人都用这种手法来表达对君主的热爱和期待,这种爱不能直说,就算真诚,也涉谄媚,借喻一下,恰如其分。

我们知道是后来“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睠顾楚国,系心怀王”。他是怎么流放的呢,从时间上算,是被楚怀王的儿子楚顷襄王流放了,或者也不排除他自我流放,与新君不合则去呗。

不管是哪一种流放,屈原一直是“系心怀王”的,他内心一直认为。楚怀王有悔悟的那一天,有认清周边谄媚小人的那一天,他还还会像从前一样重用我,他还会待我好。至于楚怀王的儿子,我是不指望了,我也巴结不上他了,我和他也没有这个缘分了。所以他把自己的政治理想,甚至自己的生命都和楚怀王紧紧系在一起了。

所以,当他听说楚怀王死了以后,他就投江自杀了。我们不能说这是一种殉葬,但是他绝望了,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在政治上再也就没有什么希望。

即以爱国言之,我个人的浅见也是有风格的,也是有不同的表现的方式的。起码对文人来说,特别是对诗人来说,爱国主义可以是豪放的,是慷慨的,非常乐观的,但是屈原的爱国是一种哀怨的,惆怅的,甚至是一种悲观的。屈原最后的自杀,不管怎么样解释,都不能排除他性格懦弱的一面,晦涩阴暗的一面。

屈原,从《史记》中的怀才不遇,到话剧《屈原》中的爱国不遇,是有递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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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鉴锐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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