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南部的冰川」世界上的一切趣味,来自时间

愚鲁说文化 2024-04-03 12:53:27

世界上的一切趣味来自时间,我们休想躲开它去密谋任何事。所以不得不发明让时间停住的办法,比如艺术,生生世世地发言、哭笑,或干脆胡来——消解主题,疯疯痴痴自己毁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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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在阿根廷出差,发给我一张冰川的照片。附:“在阿根廷最南端,离南极只有一千公里,对面是智利。在阿的卡拉法特市。”

卡拉法特小镇

看照片许久,直至手机屏幕上爬满手纹——浸得照片里的冰川虚化、发软。仿佛那些弥乱、亮晶晶的、还涌动着我体温的玻璃线绞成天轨——若任由它弹掷,则瞬间可把我扔进冰川下一粒芝麻般大的船上。——似“聊斋”,几度画进画出,我停在幻想的余续久不能出去。

卡拉法特的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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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发能分辨画面和实际景物间的“不平等”。看画已有大快意,但真实领受那份震撼,则非得翻山越岭地递上一只泥巴捏的脑袋——待冰川焕出的幽蓝火焰不断贴温度上去,直至将水涔涔的泥壳化成铁生生的瓷壳……

没这份虔心或悠哉,如我,老实在家看画——虽不过瘾,也能解馋。看着玩着,双目不禁向上摇动——乃至挖穿荒凉的天花板,与思绪的银河相逢九天。忽而自涤荡“我”于其中,虚幻大千,舞容回环。

阿根廷南部的一处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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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为地球上的旅行找到的一个意义是:以脚记忆。平时生活而工作,用脚的地方不很多,指尖之有键盘,双眼、颈椎之有屏幕……双脚只好不服气地在桌下堆来堆去,怎么搁着都不自在。

离开城市和书桌,真正地踩一踩世界别处,则双脚脑力全开一一记下鞋底自碎石棱上揉过的感觉,海水扶着脚腕一匝一匝裹蚕丝上去的感觉,青草、砂砾不断与袜子上的线头相互撞戒指的感觉等等。

其实无异于用脚整饬记忆,替代被信息压痛了的双眼;又或者用脚书写,抢过手指与键盘的亲密,换一卷竹简、一柄刮刀调笑其中的茫然。无法阻止双脚在此时的得意,它们和手、眼都不同:在得意中是可以思考的。

阿根廷南部的另一处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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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世界被创造的顺序,先自然万物,缺乏观众而上帝给派来了人。则人类是用来:其一,给自然叫好,更赞颂造物者的伟大;其二,给一切自然变迁提供刻度,比如时间,帮一草一木、风风雨雨设计些来处与去处、和谐与冲突、永恒与短暂、表象与内涵。

世界上的一切趣味来自时间,我们休想躲开它去密谋任何事。所以不得不发明让时间停住的办法,比如艺术,生生世世地发言、哭笑,或干脆胡来——消解主题,疯疯痴痴自己毁灭自己。

给自然叫好,更赞颂造物者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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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南部的冰川不是浅浅搁在海水上的,它从大地根部发出活的渴求,千百万年——人出现后,它被加上历史,而未来则意味:仍旧这般矗立着。待所有时间性刻度作废,仍旧这般矗立——历史堆积停止,一把透明的火解决掉已金黄金黄蓬勃着酥熟味道的时间麦垛——解决为一攒透明的时间灰。

快给冰川写首歌、写几句诗,别让它在原地——或简直在照片里——站丢了。

“阿根廷南部的冰川不是浅浅搁在海水上的,它从大地根部发出活的渴求”。

写于2014年10月4日星期六,诺丁汉Raleigh Park

改定于2022年1月28日星期五,北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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