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的铁骨柔肠12彭老总的“八不准

大肥肥文史说 2024-04-24 10:33:37

大家从吴公塘的田野里重又回到旧屋,彭德怀继续开他的调查会,着重询问人民群众的生活和公共食堂的问题。他忧心忡忡地说:“……自留地取消了,小锅灶停了火,在公共食堂又吃不好,那社员的身体会出大问题的。你们信不信?我是想到了这一点。”

听说农民家只有一只公鸡也让食堂抓走吃掉,彭德怀焦急地说:“没有公鸡,农民今后怎么繁殖小鸡呢?你们要尽快想办法,把社员的口粮安排好。还要设法把鸡的生产、猪的生产、鱼的生产,还有其他农副业生产都抓上来。不抓不行,这是关系到群众生活的大事呀!”

他看着周小舟、李庆华说:“你们当省委第一书记的,当公社书记的,认真考虑过这些事没有?现在大家吃食堂,坐大船。你们要注意防止分配中搞平均主义。搞平均主义就会出懒汉,就不能调动群众的劳动积极性,那样搞下去是不行的呀!”

有个干部反映,有的社员房子也被公家拆掉了,公公、儿媳挤在一间屋子里,“三代同堂”;还谈到把当地前清将领的墓地给挖掉了。彭德怀生气了,指着干部们说:“你们不能这么干!”

这个时候,彭秀兰的丈夫肖忠风风火火进了屋,口里喊着“伯伯好”。彭德怀第一次见到这位大侄婿,高兴地和肖忠握手,问他现在做什么事。肖忠说,他在公共食堂里干活,听说伯伯来了,特地赶回家请伯伯去吃晚饭。彭德怀说:“快莫搞,我就是怕你们特地搞饭给我吃呢!”

在座的干部们看看时钟,已经是深夜11点半了,便纷纷站起来告辞。李庆华陪周小舟一行人去公社招待所。彭德怀把大家送出了禾坪,风趣地说:“我这个房子,在旧社会可以称为‘元帅府’,老百姓进不来。现在嘛,我欢迎大家来,随时都可以进来坐一坐,谈一谈。”

满天星斗,万籁俱寂。山上的夜风袭来,吹得彭德怀打了个寒噤。他裹紧大衣,在院子里慢慢走了两圈,让大脑冷静下来,回想这一天故乡行的所见所闻。龙国英出来喊他,他才回屋。

吃过两位弟媳做好的夜餐,他感到身上暖和起来,开始和两位弟媳和晚辈们拉起家常。秀兰过来给伯伯倒茶,彭德怀笑问大侄女:“秀兰,现在安心在基层工作了吧?”

此前组织部门要把彭秀兰调到湘潭县城搞妇女工作,秀兰写信征求伯伯的意见。彭德怀劝说侄女留在农村基层工作,既能为家乡建设多做贡献,又可照顾两位老人。彭秀兰听伯伯的话,愉快地留在了乌石老家。

彭鹏两口子也在座,彭德怀关心地问起堂侄的眼睛是否全好了。三年前,彭鹏患眼疾,龙国英带他到北京看病,住院两个月。彭德怀为堂侄承担了医药费,周末还常把他接到家里聚谈。

话题从家里的事转到眼下的大炼钢铁和大办食堂上。都是家里人,大家直言不讳。彭鹏告诉伯伯,大炼钢铁把山上的树都砍光了,木头不够,就拆社员的屋;炼不出来铁,就把社员的锅子、各种铁器打烂回炉;办公社,没收了社员的自留地,废除了小锅小灶。

1958年12月,彭德怀在湖南平江调研,与群众促膝谈心

彭秀兰告诉伯伯,上级要求搞么子村庄化、军事化,让社员们住在一起,学生伢子也要集体住宿;社员有意见不敢说,干部动不动就打人,拔白旗,开斗争会……

彭德怀连连叹气,探身问道:“公共食堂到底好不好?”

龙国英来了气,连珠炮似的数落公共食堂:“好个鬼!女人家烧点热洗脚水都不方便,来了客人就更不好办了……”

待大家希望伯伯讲几句时,彭德怀紧紧捂着茶杯,尽量克制自己抑郁的心情,勉励亲人们说:“现在革命胜利了,但革命事业并没有完结。“大跃进”中出现了一些问题,中央和各级领导已经重视,会认真研究解决的。不过,纠正一个错误的风气,也是有斗争的。一个共产党员,就应该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只要对党的事业有利,有意见就要说,有错误就要改。”

三星歪到天边,已是凌晨时分了,大家劝伯伯安歇。彭德怀这才感到浑身疲惫,腰酸腿痛,就把话打住。他三十多年没有在家里睡过,躺下来,却毫无睡意。那个反对砍树的老人那惊恐的表情,虚报亩产的生产队长支支吾吾的窘相,当年在太行山、在延安,我们的干群关系是这个样子的吗?彭德怀叹息着辗转难眠,老床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突然,院子里传来公鸡的报晓声,一夜无眠的彭德怀索性坐起来,穿好衣服,轻轻下床,走入家乡的晨雾中。

开笼放雀

警卫参谋景希珍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在邻里家走门串户的彭德怀找到。早饭后,彭德怀和周小舟一行人去乌石小学参观。这座山村小学设在破旧的谷家祠堂,校门上挂着1955年彭德怀为学校题写的校名“乌石学校”。

彭德怀一进校门,老师就带着三百多名小学生列队欢迎,齐声喊道:“彭爷爷好!”彭德怀高兴地回应:“同学们好!”但他马上就发现孩子们一脸菜色、无精打采,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对公社书记说:“为么子这样紧张呢?要欢迎么子?我们都是村里人嘛!”

老师们把彭德怀请到办公室。学校穷,招待首长的太师椅、茶壶、茶杯,甚至茶叶,都是借的。小学校长开始汇报学生人数和住校情况。“住校?”彭德怀惊讶地瞅着校长, “这么小的学生就住校?”“嗯哪,七岁进校就集中住校,实行军事化。”“一年级的娃娃也住在这里?”“是的,都住在学校。”

彭德怀立即起身去看小学生的寝室。刚踏进门,一股强烈的尿骚气扑鼻而来。两排大通铺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上面再铺草席子或筚席子,有的席子上面湿了一大块,看得出是小孩子晚上尿床尿湿的。彭德怀摸了摸小学生的被窝,发现被子都很单薄。

1958年12月,彭德怀回故乡时与学生们在一起

“你们请了好多保姆?”彭德怀回头问校长。校长没有明白过来,直愣愣地回答:“保姆?没有哇!”

彭德怀指着门外的小学生说:“这么小的孩子,还不会照顾自己,靠谁照看他们呢?没有保姆怎么行?”

他扫视着在场的干部,沉吟片刻接着说,“小学生军事化,化不得呵!要有流行病怎么办?要死人的!”

校长满腹委屈,瞅着在场的大队、公社干部,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和所有的老师一样,因为彭元帅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而暗自欢喜。

一阵肉香气突然飘来,彭德怀有些诧异,笑道:“好香哟!今天看来有好吃的了。”他看看屋外的小学生,只见孩子们神不守舍,齐刷刷地扭过头,眼巴巴地望着厨房。

彭德怀走进厨房,揭开热气腾腾的大锅盖,只见锅里煮着香喷喷的猪肉。他又转向校长:“煮这么多肉做什么呀?”

“给学生吃的。”“经常有吃吗?”“每天一锅。”彭德怀嘴角一瞥,摇头道:“只怕是今年一锅,明年一锅吧!”

校长和在场的干部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出声。

彭德怀走到碗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端出一只瓦钵子,低头看了一会儿,认出这黑黑的东西是红薯丝。他问炊事员放过油没有,炊事员忙说放过不少的油。

“不要扯谎,要讲真话嘛!”彭德怀把瓦钵子放回原处,“红薯丝要是放了油,就不会这么黑,我说的对不?”炊事员见瞒不住,只好说了实话。彭德怀再问校长:“你们每天给学生煮一锅肉吃,为什么还要吃红薯丝?”校长的脸一下子红到耳后根。在只许报喜不许报忧的形势下,校长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吐不出。

谷家祠堂有个旧戏台,一个十来岁的小学生,脸色蜡黄,闭目靠坐在戏台的木梯上。彭德怀走过去,俯身问道:“你怎么搞的,生病了吗?”孩子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冒得病。”说完又耷拉下眼皮。彭德怀又问:“是饿的吧?”“早晨只吃了一点点饭。”那孩子小声说。彭德怀难过的从身上掏出5元钱,递给孩子:“你拿去买点东西吃吧。”孩子不要,他弯腰把钱塞到孩子的手里。

回到办公室,彭德怀和聚在那儿的老师们一一握手问好后,对大家说:“我们国家的未来,决定在后一代的教育上,你们的任务是很光荣的呀!你们现在的待遇不好,苦一点,条件差,将来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停顿一下,又提高了声音说,“以后,我每年都寄点钱给学校,这房子太破旧了,应该建一栋新校舍。”

老师们被彭德怀的贴心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使劲给他鼓掌。

彭德怀面向周小舟说:“书记同志,我提个建议行不行?我看小学生就不要集中住在学校里了,小孩子这么小,回去让他们的妈妈带好些。开笼放雀,把他们放回去吧。”

周小舟征求公社和大队干部的意见后,当场拍板开笼放雀。

这一天,乌石小学的学生们破天荒吃了一顿加肉的饱饭。下午,学校宣布放人,孩子们欢呼雀跃,转眼间像一群小鸟飞向蓝天,飞回自己的家里。不久,在乌石的十里八乡流传出一句民谣:“彭老总进学校,细伢子喜发跳。”

彭老总的“八不准”

离开了小学校,彭德怀又去参观幼儿园和敬老院。在许家塘敬老院,他一眼就认出一位老人,亲切地叫一声:“肖二阿公!”那老人家见彭德怀几十年后还认得他,激动得紧紧拉住彭德怀的手,回忆当年的往事:“那年你当湘军连长,要到湘乡办事见县长,雇我们给你抬轿子。可一路上你不坐,还打酒给我们吃,到了县府大堂前,你才上轿坐一下。我那时就晓得你将来会做大官,你对人好哦……”

老人们围坐在这位少小知己的身旁,倾心吐胆,向他反映自己对当前农村种种“新事物”的不满。彭德怀点头称赞:“你们敢直言上谏,可以说是难得的美谈。”

看到老人们在寒冬腊月时还睡在竹席上,铺盖也很单薄,彭德怀问他们生活上怎么样。老人们客气地说:“好咧,我们现在住的是幸福院。”

“幸福院?”彭德怀感慨之余,叹道,“这还称不得幸福院,暂时还只能算是‘饱肚子院’‘饿不死院’,真正的幸福院还要逐步来……”

出了敬老院,彭德怀把龙国英叫到身旁,轻声叮嘱道:“这是200元,我请你办点事——给敬老院的老人们每人买一床垫毯,再给幼儿园的小朋友每人弄个兜肚,肚子保暖不拉稀嘛。”

彭德怀在乌石的最后一个行程是参观炼铁厂。看到工人们日夜苦战,熬红了双眼,彭德怀要他们注意劳逸结合。一个年轻的公社干部说:“我们现在是三班倒,实行八小时工作制。”旁边一个老人马上揭短说:“什么八小时,是昼夜苦战!为了迎接彭元帅,昨晚上我们又干了个通宵。”

彭德怀笑道:“是吧,你们年轻人总爱讲点漂亮话,还是老年人爱讲真话。我们要实事求是呀,假话讲不得的。”

因为中午要赶到黄荆坪钢铁厂与工人一起吃午饭,彭德怀只得告别乌石的父老乡亲。为他送行的基层干部和乡亲们围住了小轿车,泪眼汪汪,恋恋不舍。彭德怀与大家一一握手道别,眉宇间难掩焦虑和忧愁。

临行前,他缓缓说道:“我就要告别故乡了,讲一句要紧的话吧,那就是要好好发扬党的实事求是、联系群众的优良作风。同志们哪,我希望你们今后,再不准搞瞎指挥,不准搞浮夸,不准说假话,不准强迫命令,不准打人,不准罚口粮,不准拆毁社员房屋,不准砍伐山林。希望你们记住。”

彭德怀一口气说了八个不准后,环顾周围,目光深沉,似言犹未尽。周小舟催他上车,他向乌石峰方向投出最后一瞥,才钻进小车,又从车窗里伸出手来,朝人们不停地挥动着。乌石的干部和群众跟着小车走出很远,直至小车绝尘远去。

孕妇对彭德怀说:“现在大炼钢铁,不干不行咧……”

车过瓦子坪,彭德怀发现路旁有一队挑担子的妇女,其中有一个大肚子孕妇,蓬头垢面,步履艰难。彭德怀心生疑惑,马上让司机停车。他下车拦住了那位孕妇,和气地说:“你把担子给我,我来帮你担一截吧。”

孕妇吃了一惊,连忙放下担子。她认出面前这位老干部就是这两天大家议论纷纷的回乡调查的彭元帅,立时激动得不知所措,边擦汗边说:“不,不,我能行,吃得消!”

彭德怀见她抓住扁担不撒手,便笑呵呵地开起玩笑:“你肩上挑两它,肚子里还有一它,吃得消未必是真话!”围观的妇女都笑起来,孕妇这才红着脸,把扁担交给彭德怀。

“你挑的什么呀?”彭德怀弯腰看看箩筐里黑糊糊的东西。妇女们七嘴八舌,抢着替那孕妇回答:“铁砂!送去炼铁的!”彭德怀一挺腰,挑起重重的担子,稳步向前走。他问跟在身后的孕妇:“你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我是彭家围子坳背胡家冲胡十阿公的媳妇,我叫刘金莲。”

“我看你呀,个把月就快生了,怎么能出来干这样重的活?”

“彭元帅呵,现在大炼钢铁,不干不行咧,不干会挨打呀,还要扣饭……”

孕妇语含悲声,句句刺痛了彭德怀。他双眉紧蹙,闷声闷气地说:“唉,乱弹琴!少你一个驮肚婆,就炼不成钢铁了吗?”

随行的工作人员怕累坏首长,都过来抢担子挑,彭德怀说:“莫要和我争,我是个挑堤出身的,还怕这点担子?你们请我这位老乡坐进车里。”

孕妇被周小舟扶进小轿车,车子跟在彭德怀身后,慢慢向前开。开国元戎在乡间土路上替一个怀孕的农妇挑着担子,足足走了一里路,给历史留下了感人至深的一幕。

到了黄荆坪,彭德怀向再次见面的公社书记杨芳亨谦和地说:“这次回家,难为了你们,增加了不少的麻烦啊!”

利用开饭前的时间,公社党委向彭德怀汇报工作。一位分管农业的书记口若悬河:“今年粮食丰收,红薯亩产1万斤,我搞了1亩的试验田,今年亩产8万斤,明年还要放卫星,亩产要达到24万斤……”

彭德怀停下手中的笔,沉着脸打断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干部,冷冷地问道:“你是管农业的书记,你们这里一亩田有多大?”

“老规矩嘛,一亩田合60平方丈。”那个干部眨眨眼,说了一句真话。

“那好,我再问你,”彭德怀直视那个干部的眼睛说,“难道你们一亩地只长一块60方丈大的红薯?要不然怎么会有8万斤?你是不是作田出身的?要不是把铁水倒进田里,怎么会有24万斤?就算亩产1万斤,你有多少窖来藏?”

瞎吹牛的干部面红耳赤地低下头,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

彭德怀叹口气,语气沉重:“我们党办事没有三头六臂,主要靠实事求是和为人民服务。”他指着墙上的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标语,继续说,“这本身就是浮夸,难道我有万斤的胆量,就能产出万斤的粮食吗?”

周小舟插话说:“彭总,我还真看过亩产3000斤的,那是在农科所的玻璃房子里,四季调温,一年三熟。”

“那是特殊条件嘛。”彭德怀说,“总之,浮夸既害国家,又害人民,千万搞不得。当然,上面可能对你们有压力,但你们一定要讲实话。”

会餐开始了,彭德怀端起饭碗到民工的桌边,一桌一桌地看,然后问:“像这个样子,你们每个月可吃几餐?”

民工们含糊其词:“四五次吧。”一个年纪大点的说:“不瞒老总,这是俊妹子上轿头一遭啊!”

下午2点多,彭德怀和全体民工合影后,驱车奔湘潭,傍晚抵韶山公社参观和调查。

老红军的小诗

12月21日,在视察株洲和长沙两地后,彭德怀来到当年领导武装起义的湘东北小城平江县。这一年恰好是平江起义30周年,然而,彭德怀无心重温昔日的峥嵘岁月,而是集中精力考察群众的生产和生活情况。在县委的安排下,他去参观“平江县农业大跃进展览馆”。对各种东拼西凑的所谓“卫星”,他极为反感,再三说不要搞那些虚假的东西。细心的彭德怀在看展览时竟发现平江县故意把1957年的生产数字与1958年的对调,他后来在自述中忆及此事,还感叹地说:“如此造假,真令人害怕!”

那天晚上,彭德怀召集一些老红军、老赤卫队员座谈。大家面对老首长,无拘无束、畅所欲言,谈得最多的是如何煞住浮夸风的问题。

老红军们说,因为没有煤,大炼钢铁全靠木炭,青壮年都上山去伐木烧炭了,祖祖辈辈留下的青山变成秃山。田里稻谷熟了,没人去收;红薯叶子烂了,红薯还埋在土里。可干部们大话连篇,天天放粮食高产“卫星”,现在放开肚皮吃饭,明年的日子怎么过呀!

彭德怀戴着老花镜,亲自做记录。他走过的几个县市的情况都差不多,问题严重呵!他抬眼看着这些老战士,目光里饱含着殷切期待:“浮夸风把老百姓折腾得多灾多难。煞住这股歪风,你们这些老家伙再带个头吧!”

座谈会结束后,人群里挤过一位负伤致残的老红军,大声喊彭总。彭德怀认出来,他就是刚才发言非常积极的黄杜芳,当年参加过平江起义。黄杜芳递给彭德怀一张小纸条说:“这是我写的,请彭总看看。”彭德怀把小纸条小心翼翼地夹到笔记本里。

回到县委招待所,彭德怀展开那张小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谷撒地,薯叶枯,

青壮炼铁去,

收禾童与姑。

来年日子怎么过?

请为人民鼓咙胡!

彭德怀轻吟着这首小诗,细细体味其中反映的群众呼声和对他的信赖与期盼,不禁思绪纷乱,久久不能入睡。

后来,彭德怀在笔记中提及此事,写道:“这是群众多么沉痛的呼声!”

离开平江的那天下午,县委同志一再邀请彭德怀去看看当年举义的旧址。彭德怀谦逊地笑笑:“有什么好看的,要是为了温故而知新,就随便转转吧。”

在天岳书院,彭德怀抚摩着当年拴马的那棵梧桐树,感慨万千,说:“弹指间过了30年,树长高了,我也老了。平江起义那年我30岁,今年60岁。我是30年求索,30年革命。”

陪同的干部不明白什么叫“求索”,彭德怀解释说:“大诗人屈原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就是追求、探索真理的意思嘛!”

在湖南省一周多的考察结束后,彭德怀路过株洲,巧遇国务院副总理薄一波。他们交换意见,一致认为今年的征购粮过了头。薄一波说:“你给中央打个电报吧。”彭德怀请薄一波起草,随即署上自己的名字向中央发电报,建议国家把1958年的征购粮从1200亿斤减至900亿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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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肥肥文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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