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幽说

编辑|辑录君

18世纪浩罕汗国进行扩张活动时期，首先就是想占领吉尔吉斯人的土地。额尔德尼伯克统治时期，浩罕汗国曾经与吉尔吉斯额德格讷部发生冲突。额尔德尼侵占额德格讷部的游牧地—鄂什。

1770年，额尔德尼的侄子那尔巴图继位，那尔巴图是阿卜都尔噶里木的孙子。

早在额尔德尼在位时，浩罕汗国就有着谋求地区霸权的野心。在1762年时，额尔德尼曾自称为汗，结果遭到清政府的斥责。

浩罕汗国统治者一直以来都被称为“伯克”，这和“汗”不是一个概念。

这可以看出，浩罕汗国或多或少已经有了称霸中亚的野心，只是此时的浩罕汗国还很弱小，不具备付诸行动的条件。

总而言之，在额尔德尼时期，浩罕汗国就已经开始侵夺吉尔吉斯人的领地，只是由于自身的实力比较弱小。

最重要的是，此时浩罕汗国和吉尔吉斯都是清朝的藩属，浩罕汗国想要对吉尔吉斯人的领地有所行动，必须要顾及清朝的态度。

最后，迫于清朝的压力，额尔德尼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企图。

在额尔德尼和那尔巴图之间还有一个时间短暂的绥拉满政权。那尔巴图继位后，开始不断进攻吉尔吉斯人的领地。

那尔巴图为了向纳伦河与楚河一带扩张，开始进攻居住在凯特缅秋别地区的三个吉尔吉斯部落：巴噶什、萨雅克、沙特克。

但是，那尔巴图的征服行动并不顺利，遭到了这一地区吉尔吉斯人的顽强抵抗，并且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没能将其彻底征服。

在浩罕汗国宫廷史学家伊斯法拉吉的记载中，浩罕汗国高级军官哈·霍吉，这位曾打败过“无数敌人”的浩罕汗国将领，虽然“竭尽全力”进攻该地区的吉尔吉斯人，但“还是没能战胜他们”。

据《清实录》记载，1785年，一个吉尔吉斯部落首领的游牧地遭到那尔巴图的进攻，他的妻子、土地和马匹都被抢走了。

另外还有一条乾隆五十三年的记载，其中说到有一些吉尔吉斯部落在此时已经属于那尔巴图，但是具体是哪些部落，此书中并未提到。

自从额尔德尼想要霸占吉尔吉斯额德格讷部的鄂什开始，此后几十年就再也没有文献提到过浩罕汗国对鄂什的侵夺。

但是在1828年的一条汉文史料称:“浩罕所属之布鲁特额提格纳。”

所以，这时的浩罕汗国最终还是征服了额德格讷部。

十八世纪七十年代末，经费尔干纳到喀什噶尔的俄国旅行家费里·叶福列莫夫说:“浩罕同吉尔吉斯人土地毗邻”。

伊凡诺夫也提到，浩罕汗国统治者的权力，在十九世纪以前，仅仅是限于费尔干纳盆地。而且，只是位于它的中心地区。

而在盆地东北方，一直通往阿赖及喀什噶尔地区，主要是吉尔吉斯人在发挥着主要的作用。

可见，在那尔巴图时代，原本属于吉尔吉斯人的位于费尔干纳盆地东部毗邻山区，此时已经被浩罕汗国吞并，而在费尔干纳东部的大部分吉尔吉斯人没有被浩罕汗国征服。

巴托尔德指出：“浩罕城和国家的真正奠基人是那尔巴图的两个儿子—爱里木和爱玛尔”。

1799年，那尔巴图去世，其长子爱里木继位。爱里木在位期间，浩罕汗国国内还尚未实现统一，地方割据势力还比较强大。

一些城镇的地方长官，像是伊斯法拉和楚斯特这种城镇，他们的统治者以武力与爱里木对抗。

为了解决这些城镇的威胁，爱里木励精图治，建立了一支强大的雇佣军部队，将其用于国内的统一战争。

在他的努力下，浩罕汗国最终实现了费尔干纳的统一。

不仅如此，爱里木在位期间，还征服了从浩罕城到喀什噶尔沿线的吉尔吉斯部落，打通了通往喀什噶尔的商路。

这就为浩罕汗国带来了丰厚的贸易收入，为爱里木的征伐活动提供了十分雄厚的物质保障。

经过连年累月的征伐，浩罕汗国不断强大起来。但是长年的战争也给浩罕汗国的人民和被征服地区的人民带来了灾难。

可以说，在爱里木统治的十二年里，几乎年年都有战争。为了推行扩张政策，爱里木实行全民动员制。

无休止的动员和战争一度引起人民的不满和反抗。

爱玛尔即位后继续他的政策，但他改革了爱里木的全民动员兵役制度。

虽然对于人民来说，兵役负担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但是这并没有减缓浩罕汗国对吉尔吉斯的征服活动。

到爱里木去世时，浩罕汗国的版图空前扩大，其东北方已经到达了伊塞克湖，生活在这一区域的吉尔吉斯人已经被其征服。

位于东部和东北部方向的是吉尔吉斯人的游牧地，这些地方也是浩罕汗国征服的目标。

在前文中已经提到，在1762年，浩罕汗国额尔德尼伯克强行霸占吉尔吉斯人的游牧地—鄂什，但是迫于清政府的压力，最后不得不将鄂什归还吉尔吉斯人。

额德格讷最后被迫退居鄂什以东的噶布兰、苏提布拉克附近。但是到了道光初年，额德格讷“全部俱为所胁”。

浩罕汗国之所以要征服额德格讷部，其目的主要有两点：第一，鄂什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它刚好位于从浩罕汗国到喀什噶尔的商路中间。

控制了鄂什，此后道路才变得安全。浩罕汗国和清朝的贸易就变得更加便利。

第二，浩罕汗国想要霸占的不仅是鄂什这块地方，也不仅仅是这里的财富，浩罕汗国更想要的是这里的人口。

吉尔吉斯人骁勇善战，他们在战场上的优秀表现给浩罕统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到了爱里木即位以后，浩罕汗国正值统一和扩张时期，对优秀兵源的需求进一步增加。

尽管浩罕汗国一直不断扩张，但是其征服吉尔吉斯人的过程却十分曲折。这从浩罕汗国征服吉尔吉斯萨雅克部的过程就可以看出来。

在那尔巴图时代，浩罕汗国就已经开始武力征服其东北方向的吉尔吉斯萨雅克部，但是却没能将其彻底征服。

到了爱里木即位以后，他派遣大将伊德里斯库尔比攻打此地的吉尔吉斯人，结果也大败而归。

这从侧面反映出生活在这一地区的吉尔吉斯人十分的顽强。

浩罕史学家遗憾地写道：“雄才大略的大师和领路人，国家的栋梁们，无论怎样绞尽脑汁，给那些造反的人民指出正路，也没有找出征服这一山区的办法，失败的苦恼深深的印在强者的心中。”

一直到爱玛尔汗即位时，浩罕汗国才完全征服了这一地区的吉尔吉斯人。

爱玛尔死去之后，其子迈买底里即位。在迈买底里汗时期，浩罕汗国继续侵犯吉尔吉斯人的领地。

张格尔是大和卓波罗泥都的孙子，清朝在压制了大小和卓的叛乱之后，大和卓波罗泥都的儿子萨木萨克逃亡浩罕国，清政府要求浩罕监视其行动。张格尔是萨木萨克的次子。

他对清朝境内的打扰，最开始就是吉尔吉斯头人苏兰奇向清政府报告的。

令人遗憾的是，他的报告并未引起清政府的警惕，反而呵斥走了苏兰奇，导致他投向了张格尔一边。

道光四年，清军击溃了袭击乌鲁克、图木舒克卡伦的张格尔军队，张格尔兵败，逃亡塔什霍尔罕、托古斯托罗一带。

第二年1月，道光皇帝派帮办大臣巴彦巴图带兵搜捕张格尔。结果，当清军行至布鲁特部落时，听说张格尔已经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巴彦巴图害怕搜捕张格尔不力被朝廷怪罪，于是，借口“遇贼杀敌”，残忍杀害了布鲁特牧民男女老少百余人。这更进一步激起了吉尔吉斯人对清朝的不满。

使清军失去了当地吉尔吉斯人民的支持，又把他们推向了张格尔一边。

而浩罕汗国的迈买底里汗为了从张格尔对喀什噶尔和其他清朝城镇的攻掠中分得利益，也全力支持张格尔的侵略行动。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事件就是，迈买底里汗亲自带兵支援张格尔攻打喀什噶尔的清军。后来浩罕汗国的军队反客为主，成为攻城的主要力量。

可见，在迈买底里汗时期，一部分清朝境内的吉尔吉斯人由于清政府的无能和滥杀，最后也都加入了浩罕汗国或者张格尔的阵营之中。

至少，他们对待清政府的态度是消极的。

张格尔之乱结束后，清政府意识到了失去了布鲁特的民心是很严重的错误。

清朝大臣那彦成主张与布鲁特各部重修旧好，招抚那些逃亡浩罕汗国和依附浩罕汗国的布鲁特部落。

那彦成派人招抚被浩罕汗国侵占了土地的额德格讷部，其头人阿里玛卡重新归附清朝。后来那彦成又陆续招抚了布鲁特共18部43头人，并为他们向朝廷奏请顶戴和薪俸。

虽然道光帝最后拒绝了他的这一请求，但是或多或少地挽回了之前失去的布鲁特各部的民心。

自从迈买底里汗公然支持张格尔叛乱之后，清政府对浩罕汗国的态度变得极为严厉。

那彦成还主张禁绝与浩罕汗国的边境贸易，希望以此让浩罕汗国吃吃苦头，向清朝请罪。但是贸易收入并不是浩罕汗国的经济支柱。

更重要的是，在断绝了和清朝的贸易之后，浩罕汗国就开始把在贸易上的损失转嫁给吉尔吉斯人。

他们加紧了对楚河和伊塞克湖附近的吉尔吉斯人的侵略，加快了扩张的步伐。

当时清政府在边境对除浩罕汗国之外的各部仍开放贸易，由此商品西运出现了南北两条路线，即：喀什噶尔、叶尔羌—帕米尔—巴达克山、喀拉提锦；伊犁—伊塞克湖—吹、塔拉斯。

显而易见，伊塞克湖正是吉尔吉斯人的领地。

这两条贸易路线先后遭到浩罕汗国的袭击。同时，浩罕汗国还在吉尔吉斯人的领地修筑堡垒，驻扎军队。

这些做法都是明显的侵略行为。1828年春，伊犁佐领德克登布巡边证实，浩罕汗国在皮斯格克筑城，城高一丈，驻兵百余人。

伊犁将军德英阿报告说：“浩罕趋利若鹜，设立收税处所，希图布鲁特利益，以外夷盘剥外夷，实属事理之常。

况浩罕所筑之城只系土堡，乃在布鲁特游牧境内，在那林每岁换防巡边大路尚有数站。”浩罕汗国军队开始不断入侵清朝领土。

浩罕汗国兵分两路入侵吉尔吉斯东面的诸部落。

浩罕汗国将领里亚士凯尔，率军从塔什干向伊犁河流域推进；在另外一条战线，哈克—库尔率军从费尔干纳盆地向伊塞克湖流域推进。

总体上讲，这一时期浩罕汗国对上述地区的征服是比较顺利的。

这是由于浩罕汗国侵略者巧妙地利用了布鲁特各部落之间的矛盾，挑拨离间，然后各个击破。

同时，浩罕汗国还十分善于利用吉尔吉斯与哈萨克大玉兹之间的矛盾。

里亚士凯尔在三十年代曾在萨尔特和萨尔巴噶什部发生冲突之时，以援助萨尔特部攻打萨尔巴噶什为借口，顺利地进入楚河盆地，并且在这里修建了皮什别克要塞和托克马克要塞。

1831年，生活在楚河和伊犁河之间地区的吉尔吉斯人和哈萨克大玉兹相继被浩罕征服，于是，浩罕汗国军队得以长驱直入，进入伊塞克湖盆地，征服了这里的布库部落。

同年，浩罕汗国将领库尔伯克哈克—库尔，率领军队从南线入侵纳伦河流域。

在这里，浩罕汗国的入侵者遭到了生活在这里的吉尔吉斯萨雅克部的顽强抵抗。但是由于浩罕汗国军队人数众多，萨雅克部最终不敌，抵抗被浩罕汗国军队压制下去。

浩罕汗国最终在19世纪40年代左右，完全征服了游牧在楚河、伊塞克湖、塔拉斯河和纳伦河流域的吉尔吉斯部落。但是，吉尔吉斯人的抵抗并没有结束。

浩罕汗国在征服了吉尔吉斯人的领地之后，对吉尔吉斯人采取残酷的统治政策。

在经济上，浩罕汗国向吉尔吉斯人征收繁琐且沉重的赋税，巧立名目，横征暴敛。

在俄文文献中，吉尔吉斯人需要缴纳的税就有：哈拉吉、塔纳普那亚、扎卡特、巴扎税、维索夫、过河税、盐税。

不仅如此，在军事上，浩罕汗国在其征服的吉尔吉斯人领地内修筑城堡，驻扎大量军队。

供养军队所需要的开支就转嫁到了吉尔吉斯人的身上。不堪忍受重压的吉尔吉斯人，开始不断地发动起义，反抗浩罕汗国统治者。

1832年，纳伦河的吉尔吉斯人发动起义，1843年伊塞克湖地区的吉尔吉斯人起义，1845年鄂什地区的吉尔吉斯人起义。

虽然这些起义最后都被浩罕汗国的军队压制了下去，但是吉尔吉斯人民的反抗精神是值得歌颂的。

此外，在浩罕汗国内部，乌兹别克贵族和吉尔吉斯贵族间的矛盾也十分尖锐，两个民族间的冲突时有发生。

在1842年的浩罕汗国和布哈拉战争期间，布哈拉军队攻下浩罕城，杀死了迈买底里汗。不久，迈买底里汗的堂叔希尔阿里登上汗位，而他就是在吉尔吉斯人的支持下上台的。

可以看出，此时的吉尔吉斯人在浩罕汗国的政务生活中有较大的影响力。

“在浩罕汗国后期，费尔干纳山地的某些布鲁特部落，参加了汗国的政务生活，并起了重要作用。”

总之，从那尔巴图即位以来，浩罕汗国就一直在不断侵夺吉尔吉斯人的领地，汗国的领土不断扩张，吉尔吉斯人的领地也不断减小。

一批反对浩罕汗国侵略行为的吉尔吉斯部族，一直以来都没有停止对浩罕汗国的反抗。

但是，也有一些吉尔吉斯贵族和浩罕汗国统治者合作，共同分享浩罕汗国的权力和财富。

这些吉尔吉斯人就活跃在浩罕汗国的权力中心，并且在迈买底里汗统治时期，趁着汗国的衰落之际，开始施加对汗国政务的影响，甚至影响到汗位的继承。

所以，从那尔巴图到迈买底里汗时期，吉尔吉斯人和浩罕汗国的关系是既有对抗也有合作，总体上是冲突大于合作，一旦有了机会，吉尔吉斯人就会和浩罕汗国争夺对汗国的控制权。